士为知己者死的由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18 21:39:42
 士为知己者死的由来

    我们知道,封建贵族作为一个实体自春秋末年开始衰落,至秦始皇统一中国而消亡。可是,从春秋至秦汉的士人们身上,我们仍然可以看到那种始终如一的、试图保持人格独立,限制最高权力的贵族精神。在这个漫长的历史变迁过程中,他们虽然逐渐丢掉了贵族的身份,却不想丢掉士人的自尊。所以孔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强调君臣各守其礼,各尽其道,以维护士人的尊严和利益。同样的意思,孟子把话说得更清楚、更直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之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之视君如寇仇。”他将君臣关系完全定位于平等对应的互动关系上,“来而不往非礼也”,各有各的权利和义务,谁也别乱了规矩,谁也别拿人不当人。

    想赢得尊严,就要有值得别人尊重的风范。《吕氏春秋》中专有一节说“士节”:“士之为人,当理不避难,临患忘利,遗生行义,视死如归”。春秋战国时期的许多士人,也正是这样实践的。因此顾颉刚先生说:“吾人读《史记·刺客》、《游侠》诸列传,见其视人如己,视死如归,千载之下犹禀禀有生气,而为之大为感动。”(《浪口村随笔》55页,顾颉刚著,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3月第1版)

    “士为知己者死”,是传统中国士人的一个精神宣言,这个典故就出自战国时的士人豫让。

    《史记》上记载,豫让,晋国人,曾先后做过范氏和中行氏的家臣,都默默无闻,直到他成为智伯的家臣之后才受到重用——“智伯甚尊宠之”。后来,智伯伐赵襄子,赵襄子与韩、魏合谋,反而灭了智伯。赵襄子最恨智伯,漆其头颅以为酒器。由此,豫让便开始了为智伯复仇的艰难之旅:

    豫让逃遁山中,发下如此誓言:“嗟呼!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为报仇而死,以报智伯,则吾魂魄不愧矣。”((《史记》2519页,中华书局1982年11月第2版)

    他先是隐姓埋名,扮作受过刑的罪人,混进赵襄子的宫里找了个粉刷厕所的活儿,伺机复仇。赵襄子如厕,怱觉心惊肉跳,急命左右拘问在一边干活的人,这才发现,他就是豫让,怀里藏着短剑,来为智伯报仇了。赵襄子的左右都要杀了豫让,可赵襄子觉得他是“义人”、“贤人”,把他放了。

    为了再次复仇,豫让又涂漆使身上长满恶疮,吞炭使声音变嘶哑,经过这番易容残身,连他的妻子都认不出来了。于是,他又去见朋友,朋友却把它认出来了,问道:“你不是豫让吗?”豫让说:“是我。”朋友流着眼泪说:“以你的才能,委身侍奉赵襄子,必会得到亲宠。等他亲宠你了,你便可为所欲为,这样反不更容易吗?何必要残害身体,苦变形状?这样去找赵襄子寻仇,不是很艰难吗?”豫让则说:“既然已经委身做了人家的臣下,又想杀掉他,是怀二心以事其君。我这样做的确非常艰难,之所以如此,就是要让天下后世那些已为人臣而怀有二心的人感到羞耻!”

    不久之后,赵襄子外出,豫让埋伏在他必经的一座桥下。赵襄子至桥,马惊,赵襄子说:“必是豫让在这儿刺杀我。”让人搜查,果然发现了豫让,由此他们两人之间就有了一场关于君臣关系的对话:

    于是襄子仍数豫让曰:“子不尝事范、中行氏呼?智伯尽灭之,而子不为报仇,而反委质臣于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子独何以为之报仇之深也?”豫让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必国士报之。”(同上)

    豫让在事范氏、中行氏的时候,他们都把豫让当作一般的家臣对待,所以他也就作为一般的家臣回报他们,而智伯以国士待他,他就要以国士的行为报答智伯。这也正是孟子所说的“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最后,赵襄子被豫让所感动,把自己的衣服脱给豫让,让他刺了三剑,“以致报仇之意”。三剑刺过之后,豫让“伏剑自杀”。豫让“死之日,赵国志士闻之,皆为涕泣”。

    春秋战国正处于封建和皇权的交替期,天下纷纷,你争我夺,强者想吞并弱者,一统江山,弱者要险中求存,甚至以弱胜强。于是,人才便成了各方霸主争取的焦点,士人也就有了纵横捭阖的空间。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士人即使失去了贵族身份,也还是拥有一定地位的,既可以“视君如腹心”,也可以“视君如寇仇”。同时,这也为儒家构筑以“道统”限制“政统”的理想提供了暂时的外部可能。

    在这场贯穿中国历史的权力博弈中,士人首先以贵族精神为传承,约定了自己的行为规范,并由此发展出了以儒家为代表的圣贤文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