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深度潜伏的国家英雄

　　● 探子在深度潜伏下渗透到国外，任务是建立自己的网络并搜集情报。

　　● 他或她拥有精心构建的身份，通过使用虚假文件，比如已死亡人的出生证明。

　　● 不像在合法外交保护下的间谍，探子通常不享受豁免权。

　　● “探子”是长期投资。他们花很多年扎根、建立虚假身份，在获得有用信息前构筑人脉。

　　吴挺 

1990年，两名莫斯科警察注视着“克格勃”大楼。“克格勃”是俄罗斯对外情报局的前身。

　　用圈内行话来讲，这次在纽约被捕的俄罗斯间谍（如果确实是间谍的话）被视为“探子”特工（illegals），意思是说其秘密活动并不受外交保护。

　　在苏联间谍圈子的传统里，很少有人能比“探子”特工赢得更多的尊敬。在人们眼中，他们拥有国际象棋大师的智慧和宇航员的坚韧……即便在今天，俄罗斯对外情报局（SVR）官方的网站上，仍将苏联时代的“探子”特工按照名字第一个字母的排序，挨个列出，视为国家英雄，接受人们的瞻仰。

　　《纽约时报》认为，如果美国检察官这次下令逮捕的判断是正确的，有两件事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一是自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的“探子”特工网络存活了下来，甚至可能还进一步发展壮大了；二是特工的任务——搜集政治信息以及结识决策层人士——如今可以通过更加直接的方式完成。

　　13000名雇员

　　俄罗斯对外情报局的前身克格勃在西方看来仍然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大规模情报机构之一。据环球安全网的资料显示，克格勃随着前苏联在1991年末的解体一同解散，不过，其大部分资产和行动仍然通过不同的机构继续存在着。俄罗斯对外情报局就是克格勃中第一个建立起独立身份的机构，当时是1991年10月，接管了克格勃第一主要理事会的大多数对外活动、情报搜集和情报分析活动等。

　　总部位于莫斯科城外的俄对外情报局是与俄罗斯军方情报机构并行的机构，与克里姆林宫关系密切，其现任的局长米哈伊尔·弗拉德科夫及其前任叶夫根尼·普里马科夫都曾出任过俄联邦政府总理一职。不过，现任俄罗斯总理普京则毫无疑问是该机构最有名的“毕业生”，他在上世纪80年代曾以特工身份潜伏于东德。

　　著有五本冷战情报机构著作的列奥尼德·梅金介绍说，俄罗斯情报机构在上世纪90年代初陷入了混乱，当时，特工大量流失，海外资产也大批失踪。但在接下来的10年里，这些人员重新集结，他们建起的网络重新恢复到苏联解体时的规模。

　　有俄罗斯消息来源之前曾宣称，自1991年到1994年，俄对外情报局裁员40%，关闭了30个海外办事处。但来自美国和德国的报告却称，俄对外情报局和军方情报局在1991年到1993年增加了情报搜集的力量，大约在12%左右。来自德国政府的一份最新报告称，俄对外情报局目前共有13000名雇员。

　　浪漫而荣耀

　　前克格勃将军、目前流亡美国的奥雷格·卡路金说，对于这次美国抓捕行动的规模他深感震惊。“这是对过去时代的一种回归，但即便是在冷战最糟糕的年份，我认为在美国的探子也不超过10人，或许更少。”

　　在整个苏联时代，“探子”特工受到了很高礼遇。譬如，特工鲁道夫·阿贝尔和卡农·摩罗迪都成为了国家的英雄，直到今天，他们的传记仍然张贴在俄罗斯对外情报局的网站上。而秘密特工斯季尔利茨渗入纳粹头子希特勒核心集团的传奇故事，更是搬上了电视荧屏，深入民心。连普京也说，斯季尔利茨的形象帮助塑造了整个一代的苏联青年。

　　华盛顿防务情报中心的分析员尼可莱·兹罗宾说，“探子”特工网络从那些决心“重返过去他们熟悉的旧体制”的人们那里获得支持。

　　“这是荣耀之事，这对于苏联时期的数代人而言，都是浪漫的事，包括普京那一代人，”他说，“那些工作在中央机构的人，他们竭尽所能重建这一体制。我认识其中一些人，他们许多人相信他们的所为对俄罗斯是正确的。”

　　已经过时了？

　　葛琳娜·菲德洛娃在1994年出版的一本“探子生涯”回忆录中写道，苏联情报机构充分利用了夭折的外国婴儿的身份记录，然后进行超强度训练、心理选拔。理想的候选人最好单身，不过，一些特工享受以一对夫妻被派出的待遇，一旦他们产有子女，便会立即送回苏联。

　　85岁的少将尤里·德罗兹多夫曾经营间谍项目达10多年，当时还在克格勃任职的他把招募到的人叫做“神童”，这些人通常能讲3到4门语言，达到当地人的熟练程度。德罗兹多夫不愿过多谈论训练的过程，仅用“非常长”来形容。

　　“我们有培养他们的程序。”他说，“你们有斯波克博士（著名育儿专家）的方法，我们有我们的办法。”

　　著书论述前苏联情报机构的艾米·奈特说，苏联的“探子”以多年保持深度“潜伏”并安全返回本国而闻名。“他们拥有广泛的项目，他们经常利用探子。这次那么多‘探子’被抓，要么就是俄罗斯对外情报局不如其前身那么专业化，要不就是FBI利用老道的技术更容易追查到‘探子’们的下落。”

　　但俄罗斯对外情报局成员、作家米哈伊尔·柳比莫夫并不认同西方媒体对“探子”特工作用的报道。“对我而言，这听上去很荒谬，”他说，“我们从不会这样利用‘探子’。”

　　“让我吃惊的是，这是一种组织非常严密、思考非常缜密、但非常过时的方法。”美国兰德公司高级政策分析师奥尔加·奧力克说，“这是非常无效的一种方法，但这是在过去一些时期可能合理的东西。”他指的合理性是说1917年十月革命之后，苏联人有理由发展出一套地下情报搜集的专业化手法，因为当时在外交上正式承认苏联的国家并不多，因而外交豁免并不适用。

　　《华盛顿邮报》援引美国官员的话说，俄罗斯仍然是美国情报机构的主要针对目标，不过相较于伊拉克和阿富汗，俄罗斯已经在优先名单上下滑到了更低的位置。前美国情报官员称，CIA目前可能有十几名官员在俄罗斯，不过，他们几乎都被部署在美国大使馆里面，因为在那里一旦被捕，他们可以要求外交豁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