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资本论》及手稿

埃克·考普夫[1]
一个人即便阅读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已经出版的所有文字，也不能说他就了解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全部文献遗产。因为到目前为止，计划出版114卷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以下简称《历史考证版》）第2版只出版了45卷（52册）。尤其是迄今还有大量需要整理和编辑的摘录笔记尚未出版。
同样，至今还没有人能说，他了解马克思的主要著作《资本论》及其所有手稿。这是因为，历史考证版《资本论》部分中还有以下一些卷次等待出版：II/4.3、II/11-15、笔记部分中的IV/25和IV/28（收录马克思1877—1883年期间的经济学文献）。
首先，我依照时间顺序来介绍一下《历史考证版》的情况。
《历史考证版》的出版准备工作是在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之后，在列宁的倡议下开始的。1924年，俄国共产党（布尔什维克）作出决定，同时出版马克思和恩格斯原文（用多种语言写作）全集和俄文全集。共产国际赞同这个决定，并表示给予资助。
《历史考证版》第1版于1927年开始出版，只出版了12卷，起初是在莱比锡付印，1933年德国法西斯上台之后转到列宁格勒。
苏联编辑完成了与《历史考证版》第1版同时开始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1版。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1945）后，苏联编辑出版了《马恩全集》俄文第2版，在此基础上，德文版（1990年以前出版43卷）、中文第1版、日文版、意大利文版和英文版（接近完成）以及其他文字的版本也相继出版。
1966年，苏共中央委员会和德国统一社会党中央委员会共同决定，利用在这期间积累的出版经验，着手进行《历史考证版》新版的编辑工作，并在这方面充分利用苏联和民主德国的物力和人力资源。新版本也是在莱比锡开始付印的。
《历史考证版》第2版共分4个部分：第1部分是除《资本论》以外的著作卷，第2部分是《资本论》及其手稿卷，第3部分是书信卷（首次发表第三者写给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信），第4部分是摘录笔记卷。
1975—1991年出版了原计划总共约160卷（其中有40卷的内容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阅读其他书籍时写的旁注和注释）中的37卷（43册）。
1990年10月3日，民主德国并入联邦德国；1991年，改革政策导致苏联解体。为了继续出版《历史考证版》，在柏林马列研究院工作人员的倡议下，由民主德国科学院（这两个机构均在德国统一后被撤消）、苏共中央马克思列宁主义研究院、阿姆斯特丹国际社会史研究所以及特里尔的卡尔·马克思故居共同组建了国际马克思恩格斯基金会（IMES），基金会会址设在阿姆斯特丹。
在该机构的资助下成立了新的领导小组，修改了出版方针，将全部《历史考证版》缩减到114卷（例如删去了上面提到的收录马克思和恩格斯批注的40卷），计划2030年出齐。
1991年以后，柏林迪茨出版社还出版了《历史考证版》第1部分第20卷（I/20，内容为第一国际）和第2部分第4卷第2册（II/4.2，内容为《资本论》第3册1864—1865年主要手稿）。该出版社的多半股份为德国社民党（PDS）持有。
此后柏林迪茨出版社将《历史考证版》的版权卖给了当时隶属奥尔登堡小组的柏林科学院出版社。柏林科学院出版社出版了以下几个卷次：第3部分第10卷（III/10，1859年9月—1860年5月的书信）、第4部分第3卷（IV/3，1844年夏—1845年夏作的笔记，其中包括《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4部分第32卷（IV/32，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藏书目录）、第1部分第14卷（I/14，1855年1—12月的著述）。也就是说，1990年以后，《历史考证版》共出版了7卷。
在德国，《历史考证版》的7个编辑组（柏林4个，图林根2个和萨克森1个）的经费来源于联邦和各州。自1990年起，那些前《历史考证版》的编辑人员在退休后一直无偿地继续这项工作，没有他们的支持，上述那些卷次是不可能出版的。
现在我们专门来看一下《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即《资本论》部分。在全部4个部分中，该部分可能将最早出齐全部卷次。届时，在马克思恩格斯研究与出版史上，将第一次展现马克思经济学说的发展过程，展现马克思在1848—1849年革命失败后是如何建立他的经济学说、以及如何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9年）和《资本论》（1867年起直至1895年恩格斯逝世）中阐述他的学说的。严格地说，还将编辑出版马克思在1877年到1883年去世前的经济学研究成果，同时对它们进行分析和利用，这部分内容主要收入第4部分第25和28卷（IV/25和IV/28），毕竟这是马克思为完成《资本论》第2册和第3册付印稿所作的研究。最后还应当对马克思在其中阐述经济学问题的那些书信（《历史考证版》第3部分）进行分析和利用。
记得，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把马克思的经济学说，尤其是发现剩余价值生产的秘密，称作是除唯物主义历史观之外的另一大发现，通过这两大发现，社会主义不再是空想，并且具有了科学性。[2]
简单回顾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领域的创作经过，是了解《历史考证版》中《资本论》部分的结构的最好方法。
大约从1849年9月起，马克思在伦敦恢复对政治经济学著作的系统研究，他的伦敦笔记就是证明。[3]1853年秋至1857年春，马克思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为《纽约每日论坛报》撰写文章，[4]研究工作因此曾一度中断。
1857年2月，马克思恢复他的经济学研究，并鉴于日益突出的周期性危机现象以及可能由此引发的社会革命，从同年8月份起，写了一篇《总导言》和《大纲》（也就是他主要著作的第一个草稿，现在称之为《政治经济学批判》[5]）。在新的《历史考证版》中，这部著作被编在第2部分“《资本论》及其手稿”第1卷（共2册）。
马克思在这时制定了一个社会批判的计划，也于1859年发表：“我考察[即研究]资产阶级经济制度是按照以下的次序：资本、土地所有制、雇佣劳动；国家、对外贸易、世界市场。在前三项下，我研究现代资产阶级社会分成的三大阶级的经济生活条件；其他三项的相互联系[每个社会之间的国际性联系]是一目了然的。第一册论述资本，其第一篇由下列各章组成：（1）商品，（2）货币或简单流通，（3）资本一般。”[6] 可能是材料丰富的原因，他没有宣布对法、道德等等的批判，而是集中精力分析、叙述和批判资产阶级社会的基础，即经济关系。
1859年，在《大纲》的材料基础上，《政治经济学批判》第1分册出版，即他的计划中的商品章和货币章。[7]它被收入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2卷。我们不能低估这部著作！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对他所列的在原始社会解体之后、在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形态中、以及在社会主义社会中曾经存在而且现在依然存在的现象，给予了合理的认识，这在政治经济学作为一门科学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马克思在《福格特先生》（1861年版）[8]一书中回击了对共产主义者同盟和工人革命运动的攻击，《政治经济学批判》续篇的写作因此中断。
1861年，马克思开始写《政治经济学批判》第2分册（即计划中的第三篇《资本一般》），不久以后，“誊抄”工作转化为新的研究过程。研究的结果（1863年以前）是《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第二个草稿，首次在《历史考证版》中分3卷（6册）发表。[9]
1863年，马克思继续进行誊抄。誊抄工作再次拓展为新的研究过程，其中，1864—1865年的研究结果，是构成第3册《总过程的形成》的篇幅巨大的主要手稿，《资本论》第3卷1894年版的付印文本就是利用了这个手稿。[10]该手稿第一次发表在《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4卷第2分册。也就是说，马克思拟写了他的主要著作的第三个草稿。
除第2册《资本的流通过程》的第I稿外，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4卷第1册还编辑出版了保存下来的属于第1册《资本的生产过程》的《第六章：直接生产过程的结果》和一些散页。
我编辑的是《资本论》第1册第3稿，这里可以给大家看一下。前5章是：一. 货币转化为资本；二. 绝对剩余价值的生产；三. 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四. 对绝对剩余价值和相对剩余价值的进一步研究；五. 资本的积累。在马克思1861年拟写了第1册的第一个草稿（主要收入《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3卷第1分册）后，这5章似乎已接近出版要求。
1866年秋，马克思着手完成他的著作（书名定为《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第1卷[11]（第1册[12]）付印稿时，重新修订了1859年出版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内容，并将它作为第一章“商品和货币”。上面所列的5章编为第二至七章。这几章中只有几段内容是重新写的，旧的第一至五章由他本人保存。他（可能是从1866年1月底开始）给这几章增写了55个脚注。
至此，马克思已经发现，手稿的篇幅变得很庞大，已经过了约定的期限；出版商催他尽快交稿。马克思可能决定把第1册原第六章即现在的第八章的手稿，作为第2册的开篇过渡性章节。新的章节从结合前面的叙述开始，这种方法论上的辩证处理，我们在《资本论》中经常看到。1867年春，马克思把手稿送到汉堡，接着通读校样，并根据恩格斯的建议，写了“价值形式”的第二稿，作为附录[13]发表，并于1867年7月25日写了内容丰富的“序言”[14]。
用于付排的手稿作为版权证明由奥托·迈斯纳出版社保存，至少在1922年以前，它拥有该书的版权。后来，可能是在1929年，出版商的孙子把手稿转交给了柏林德国社民党档案室的一个代表。此后，手稿下落不明。1866年修订的第1册前5章收入1867年的付排稿，内容上是连贯的。通过《历史考证版》，学者们可以对马克思经济学说从开始到最后制定的发展情况进行研究。
根据恩格斯的建议，马克思在准备第1卷德文第2版时，更加细致地划分了章节。原来的“章”改为“篇”；“节”改为“章”，从第2版开始，《资本论》第1卷共计25章。[15]
为了解概况，我顺便提一下，《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4卷第3分册还包括《资本论》第2册第III和第IV稿，目前正在编辑过程中。在已经出版的《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5—10卷中，收入的是《资本论》第1卷德文第1版（1867年）、德文第2版（1872—1873年）、法文版（1872—1875年）、德文第3版（1883年）、英文版（1887年）和德文第4版。
目前《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正在编辑整理以下卷次：第11卷（第2册手稿的第1和第2部分）、第12卷（恩格斯编辑整理的第2册手稿）；第13卷（1885年由恩格斯出版的《资本论》第2卷的付排稿）；第14卷（第3册马克思的手稿和经恩格斯加工整理的手稿）；第15卷（1894年由恩格斯出版的《资本论》第3卷的付排稿）。如上述卷次出版，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将有望在2010年全部出齐，届时，该部分将在历史考证版4个部分中第一个完成出版任务。
顺便提一下，我所负责的卷次是已经出版的第2部分第5卷和第8卷、以及尚未出版的第15卷。通过这项工作，我认为，从社会主义社会的成功形成来看，值得我们更多地去分析利用马克思的经济学著作，比如，《资本论》第3卷和1877年以后的摘录笔记中关于未来联合社会形成的结论和提示。
《资本论》第4册是补充理论体系部分的历史部分，即历史存在的资产阶级“剩余价值理论”，在1905—1910年期间由卡尔·考茨基第一次出版，被收入《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3卷第2—4册。
马克思在1875年完成法文版的修订，并拟写了关于恩格斯《反杜林论》的文章后，于1877年进行了一次中期总结，列出了他已有的和尚缺的必要文献。通过研究新文献，尤其是关于贸易、银行、信贷和土地所有制及其历史方面问题的文献，马克思大约在1878年拟定了继续他的篇幅庞大的著作的计划。
我对上述这些材料的第一部分进行了辨认和编辑；这一部分将收入历史考证版第4部分第25卷。其中一些材料应引起关注，而且也应当为研究社会主义经济形态和国际关系形成方面的中国学者和政治家们所分析和利用。
我认为，如果要实现中国共产党第15届党代表大会制定的到2050年建立社会主义的基础的目标，就需要为制定现实战略做理论准备，也就是用20年的时间逐步完成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向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的转变，以便能在2050年后在已经建立的基础上形成发达的社会主义社会。从哲学的角度来看，这是人类四分之一人口向全新的文明社会的过渡！其前提是要有一个明智的经济政策，当然这也是从社会主义在欧洲的失败中总结出的经验。
明智的经济政策是建立在有待于进一步完善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这门科学的基础之上的，而在任何一所资本主义国家的大学里是学不到这门科学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完善，包括为了中国人民的生活和发展利益而成功参与资本主义控制着的世界市场和国际贸易，都需要科学地、充分地运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经济学说。新的《历史考证版》将第一次从最初的提纲到最后的认识全面地展现他们的经济学说。目前，在《历史考证版》的基础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也正在进行当中。
（夏静译）
[1] 中央编译局马列部专家。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20卷第30页。
[3] 到目前为止，《历史考证版》已经出版的收录摘录笔记的卷次有第4部分第7—9卷。
[4] 同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10—12卷。
[5] 同上，第42卷或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1和2卷。
[6] 同上，中文第1版第13卷第7页。
[7] 同上，第13卷。
[8] 同上，第14卷第397—754页。
[9] 同上，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3卷第1—6册。
[10] 同上，第25卷。
[11] “卷”是出版技术上的划分。
[12] “册”是内容上的划分。
[13] 《资本论（根据第1卷德文第1版翻译）》经济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752—778页。
[1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23卷第7—13页。
[15] 同上，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6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