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打垮吉尔吉斯的腐败和贪婪

真正打垮吉尔吉斯的腐败和贪婪

2010-06-29 1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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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冲

    吉尔吉斯斯坦27日顺利举行了全民公决,通过了新宪法并确立了临时政府总理奥通巴耶娃过渡时期总统的地位。7月10日,吉尔吉斯斯坦将产生新一届政府。

    千万别以为就此吉国可天下太平，借用朋友关健斌的一句话，其实，那里只不过是一群饱鸭子飞走了，又飞来一群饿鸭子。

骚乱循环

吉尔吉斯进入中国人的视野，源于2005年那场革命。

2005年3月24日，上万名反对派支持者在首都比什凯克举行反政府游行，随后控制了政府主要权力机关，并占领了国家电视台，迫使时任总统阿卡耶夫辞职。

这次政变被外界称为“郁金香革命”。

赶走阿卡耶夫，来了巴基耶夫，但“革命”没有带来稳定。从2006年到2007年，伴随着多次集会和示威游行，吉尔吉斯多次修改宪法，而巴基耶夫也数次解散政府。

统治吉尔吉斯5年后，巴基耶夫这位政变者遭遇了和前任同样的厄运。

2010年4月6日，吉尔吉斯发生大规模骚乱，反对派通过街头斗争实现政权更迭。这次的颠覆者，乃是当年郁金香革命的核心人物、巴基耶夫曾经的亲密战友奥通巴耶娃。她把巴基耶夫驱逐出吉尔吉斯权力中心，并成为临时政府总统。

然而，暴力赢得的政权，带来的是更大规模的暴力。整个5月份，吉尔吉斯骚乱不断。6月11日，第二大城市奥什爆发最严重的暴力冲突事件。

骚乱爆发后一周，吉尔吉斯卫生部官员匆匆宣布，有191人丧生，近2000人受伤。而独联体一成员国特工部门消息人士透露，冲突已经导致大约1800人死亡。

世界卫生组织6月18日提供的数据称，骚乱可能最多对100万人造成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其中30万人沦为难民。

吉尔吉斯全国的人口，不过是500万多一点，也就是说，五分之一的人受到影响。

无需去计较外界估计数字的精确性，也无需陷入细节中追究几月几日在哪里爆发了冲突，有句古话说“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遭逢骚乱，一切正常的秩序都被打乱，一切都将被推到，生命也被漠视。

这个一度被称为“中亚的瑞士”的山国，几经折腾，有变成“第二个阿富汗”的危险。按照美国《纽约时报》的说法，国家面临崩溃的边缘。

乱象探源

4月6日那场骚乱刚刚爆发、巴基耶夫尚未远走他乡时，我给一位旅居俄罗斯多年、和独联体国家上层有接触的朋友打电话。他十分肯定地认为“暴乱者必然上台”。他说，这是中亚国家的宿命，他们无法实现妥协，只能是暴力夺权，通过暴力实现政权更迭。

6月的骚乱，有人说是种族冲突，而更多人倾向认为，这是巴基耶夫的势力不甘失败、卷土重来之举。

吉尔吉斯骚乱不断的原因极其复杂，有斯大林时期划分边界造成的种族矛盾，有政治体制方面的冲突与矛盾，但最直接的原因在于，每一届政府的官员都是贪腐之辈，喊着响亮的口号做着龌龊之事。

2005年，靠反对阿卡耶夫腐败上台的巴基耶夫，在贪污腐败、任人唯亲方面有过之无不及。他的三位兄弟，分别任国家保卫局局长、驻德大使和驻华贸易专员，他的大儿子为国家安全局顾问。

巴基耶夫的二儿子马克西姆更是借用老父权势四处敛财，频频插手企业经营，导致企业、政府内人士争相拜其门下，行贿朝贡。2009年底，巴基耶夫成立投资、创新与发展中心署，任命马克西姆为署长，吉尔吉斯金融市场、发展基金、国家银行等金融归其管辖，大有取代政府之势。

巴基耶夫的所作所为，让吉尔吉斯“榜上有名”，成为世界上20个贪腐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2008年，吉尔吉斯的贪污感知指数（Corruption Perception Index）是1.8（0为最贪污，10为最廉洁），当权者扶持朋党，敲诈国家财富，让大多数人民陷入贫困当中。

数据显示，2007年，吉尔吉斯平均月工资仅为124美元，通货膨胀率20%，失业率则为11%。

因此，过去几年群众抗议此起彼伏，每到爆发“郁金香革命”的3月份更是抗议游行不断。

对此，大权在握的巴基耶夫当然不能听之任之。

于是，他的政府对媒体进行管制，部分地区目前仍被限制上网。最近，为控制舆情，又关闭了讨论热点事件的网站，并逮捕反对派领导人，潘基文到访时就批评该国官方妨碍人权

巴基耶夫倒台，并不意味着贪污腐败的根除。5月21日，吉尔吉斯高官欺诈国库的录音曝光。事件主角是临时政府副总理阿齐姆别克·别克纳扎罗夫和财政部长捷米尔·萨里耶夫。法新社援引谈话内容报道，两人商讨如何将100万美元从中央银行转移出去。

在另一段录音中，别克纳扎罗夫指责另一名副总理阿尔马兹别克·阿坦巴耶夫腐败，两人还发生激烈争吵。

“我们都同意任命那个人。可是，你拿了40万美元，却任命另一个人，”别克纳扎罗夫愤怒地说。

阿坦巴耶夫回击：“他受贿，腐败。另外，你说的是什么钱？我从来没有拿过一分钱。”

别克纳扎罗夫发出警告，要公开谴责阿坦巴耶夫和奥通巴耶娃，“有力量发动第三次革命”。

……

这就是吉尔吉斯的悲哀之处：参与“革命”大戏的多数人只是平头百姓，完成了“革命”的粗活、脏活后演出结束。出来谢幕的，又蜕化为掠夺者。于是，“革命”的代价总是远高于“革命”的成果；于是，“革命”常态化、成为循环。

美俄博弈

吉尔吉斯多舛命运的背后，是大国的博弈。围绕吉尔吉斯斯坦的这场骚乱，是“俄美中亚大斗法”的外在表现。

地球人都知道，郁金香革命背后是美国人插手中亚，而有着传统影响力的俄罗斯不甘心“后院起火”，巴基耶夫在美俄间搞平衡，结果玩过了，引火烧身。

巴基耶夫在处理美驻吉尔吉斯军事基地上在美俄间摇摆，一方面接受俄提供的巨额优惠贷款，并要求美限期撤销美驻吉基地，另一方面，借此与美讨价还价。在美答应其提出的基地租金涨价要求后，同意美基地继续保留，使俄罗斯深感受骗。

利益受损之际，俄罗斯转而支持吉尔吉斯反对派倒巴。

奥通巴耶娃为首的反对派夺权后，俄迅速承认，并提供1.5亿美元无偿援助。

临时政府继续搞平衡，表态将暂不考虑美驻吉尔吉斯基地问题。作为回应，美方表态愿对临时政府提供援助，并承诺不为巴基耶夫及其亲属提供政治避难。

6月份的骚乱发生后，美俄又展开了新一轮的博弈，但是双方都没有立即采取行动，都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和条件介入。

俄罗斯非常谨慎，拒绝了吉尔吉斯出兵平乱的请求。俄罗斯在这个国家拥有传统利益，但它清楚插手未必能平息局势，却可能引来美国的猜疑。而美国也投桃报李，对外界称，只有在与俄罗斯军队共同行动时才会出兵。

美联社认为，悲剧笼罩着吉尔吉斯，但却为同样倾注利益和关注的美俄两国提供了合作契机。一名美国官员称，美俄将携手避免在这一问题上陷入“零和游戏”。

威胁中国

翻开世界地图，你会发现俄罗斯和吉尔吉斯并不接壤，美国也和它远隔重洋，而中国和吉尔吉斯却有着漫长的边界线，从新疆的喀什到吉尔吉斯首都比什凯克，不过500多公里的路程。

平时，在中吉之间的Yi\\\\\\\'erkeshitan关口，每天都会有200多辆装着电视、苹果、T恤衫和其他中国货物的卡车等待出关，但是，6月17日没有车，只有4人穿越这个新疆地区的天山高山关口。

这一天，中国政府派出的9架撤侨包机从骚乱地区接回1299名中国公民，历时五昼夜的包机集中撤侨行动完成。

撤侨的背后，是中吉两国日益扩大的经贸往来。据中国海关统计，2008年中吉双边贸易额达93.33亿美元，同比增长147%。吉为中国在独联体内第三大贸易伙伴，中国为吉第二大贸易伙伴。截止2008年，中国直接在吉投资累计超过1.5亿美元。

显然，骚乱会对中吉两国的贸易带来影响，更关键的是，美俄之间互通款曲，把中国挡在了政治和军事解决吉尔吉斯问题的大门之外。

俄罗斯方面，肯定会利用这次机会加强在吉尔吉斯的影响力。它已经给吉尔吉斯提供了包括直升机、军车和燃料在内的各项援助，而中国提供的则是价值500万人民币的医疗设备、食物、水、帐篷等人道主义援助。

俄罗斯采取行动借助的平台是集体安全条约，而中国倾力打造的上海合作组织，目前并无行动。值得关注的是，吉尔吉斯临时政府总统奥通巴耶娃曾表示，向吉尔吉斯派出维护人员的还可以是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和上合组织。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关系学院的中亚问题专家尼克拉斯·斯万斯特罗姆（Niklas Swanstrom）认为，由于俄罗斯的军事存在，中国对吉尔吉斯的影响力将在短期内下降。

更为严峻的是，吉尔吉斯陷入混乱，将直接影响中国新疆的稳定。

这次骚乱的发生地奥什处在被称为“中亚安全的火药桶”的费尔干纳盆地，盆地位于乌兹别克、塔吉克和吉尔吉斯三国的交界地区，人口稠密、民族众多、宗教成分复杂、经济落后，加上因三国交界形成权力真空地带，这里成为了滋生“三股势力”的温床。

“东突”分子在这里相当活跃，建立了据点，同中亚和国际其他恐怖组织加强联系与融合。一旦吉尔吉斯局势失控，“三股势力”必将蔓延，势必造成中亚局势的不稳，进而影响到中国新疆的稳定。

因此，俄美在吉尔吉斯的博弈是大战略上的竞争，而对中国来说则涉及新疆的稳定。显然，今天的局势，中国仅仅用专机接回侨民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做好吉尔吉斯局势进一步恶化的所有准备，甚至包括军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