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古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18 08:54:26
文/刘耀兰
小城中的一座古桥,曾经闻名遐迩。原来的模样,谁也不知道。现在的模样都是现代人的杰作。报上有它的一张照片,是照相师傅的得意之作。夜给了它掩饰的幕布,竟有些朦胧的美。古桥夜景,霓虹灯衬得它高贵而隆重,
我曾试图发现它的美,可一次次地失败。这就是曾几何时壮丽和美轮美奂的古桥?我思忖:辛弃疾会唔“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孤傲佳人,就是在这么一个破劳什子处?
古桥上有两盏灯,如两只眼睛,在最高处,呆滞而无生气。那弧形的桥拱如一张瘪嘴,哭丧的样子。嘴巴是展示表情最为丰富的器官,可它偏又是弧形。那代表悲伤、害怕的几何图形,向我展示的是最为消极的情感。
夜里,它睁开了昏黄的眼睛。它的眼睛并不是看着我。它时时提防着人,移开眼光看向远处。它不再信任谁了。
在那些疯狂岁月,我无故地对它愤愤然,眼瞪着它不放。它还是依然故我,绝非一种故作镇定的姿态。它根本不关心你说些什么,不打算知道你又在算计着什么。有“替天行道”的好汉砸过它的雕栏,有侵略者捣毁过它的石板,还有人把它当现代化的绊脚石拆了许多石块。它还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它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
我以为它在对抗,故对它更加不敬。我有一次以为胜利了。它眼神闪烁不定,绝不是那两盏灯的电源接触不良,我努力理解为它心里有自卑感。不是吗?快看啦!它眼睛在快速眨动,它是不是快要哭了啊,那眨的速度之快、幅度之大,不是代表一种极力抑制的心情吗?
都什么年代了,它没有一点美感。
终于,有一天,我读懂了它。那眼神并非悲伤、害怕,仅仅是心灰意冷。我甚至看到了它的眼泪,它的暮年的泪。我知道生命是从自己的眼泪中开始,在别人的眼泪中结束。它流泪是因为没有人会为它流泪。我忽然明白,当一个生命即将完结的时候,孤独是什么滋味。我忽然有了羞愧。
古桥成了小城的名片。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悲哀的是,那是在祭奠曾经的辉煌。
我希望这残破的古桥,有一天复活,而且能再活千年。修文偃武则海晏河清,国泰民安更赖文化的传承。
古桥,陪小城一路走好!
——《楚天都市报》品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