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辨深大(献给亲爱的母校、尊敬的章校长及众位师长并与师弟师妹共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5 19:51:31
                            马发腾(2009年毕业于深圳大学法学院,获法学、文学双学士学位) 
 
                                                                               谨以此文献给: 
                                                                         亲爱的母校深圳大学 
                                                                尊敬的章必功校长及众位师长 
                                                                         并与诸位师弟师妹共勉
 
        这所大学,自其诞生,直至今日,一直吸引着世人的目光。她的诞生,曾经让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代人为之振奋,并寄以极高的期望。当年清华、北大、人大挥师南下的记忆犹存,今日之深大离“北有清华,南有深大”的目标尚远,然而,任重而道远,深大人从不放弃自己的追求和理想,无论是在创校初期的掌声中,还是在今日激烈的争议声中,深大从不迷失改革前行的坚定方向,而在突破体制的重重漩涡中激流勇进。
 
        很多时候,我们听闻深圳市民对深大的看法,这其中颇有几分复杂的情绪,既期冀深大一跃成为一流学府,为深圳人增光,又希望深大能最大限度地满足儿女上大学的需求,以致从2005年开始,每年皆有市民到市政府前和平集会,请求深大增加录用名额。生源质量是影响大学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这是不争的事实。然而,深大有其责任担当的一面,常以宽容之心接纳这部分在高考中不慎失利的孩子们,并提出“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厚积薄发、经世致用”的教学理念,以一所高校所应具备的社会责任感在多方条件制约的情况下尽力保障深圳孩子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
 
        正是该原因,使深大迟迟不能回归重本线招生。深大今日停留在二本线招生,并非自我沉沦。在很多时刻,深大是大气的,是满怀社会责任感的,正是出于尽力保障深圳孩子接受高等教育权利的考虑,才使深大今日依然停留在二本招生。在生源质量制约深大进一步改革发展的时刻,深大校领导在积极争取进入“211”大学、重返一本招生的同时,也探索建立城市学院,在二本招收深圳生源学生,以满足本市学生上本科的需求。我认为深大该种做法是负责任、以人为本的做法。深大的改革、深大的崛起并非建立在牺牲深圳市民利益的基础上,而是充分尊重民意、充分保障民权的改革。深大的改革肩负着保障深圳孩子接受高等教育的重任,而诸如中大、华工、华师乃至汕头大学都无此重任,这也便是深大的苦衷之一。只是个别人无法理解其中的苦衷,也难以用全面的眼光看待问题,而仅以一本、二本的世俗眼光看待深大,并误以为深大“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
 
        然而,深大既非“龙种”,也非“跳蚤”。深大创校之初,承蒙清华、北大、人大等名牌院校的支持,时至今日,仍有以上三所名校的大批毕业生执教于深大。对此,我们对清华、北大、人大充满着感激、感恩之情。然而,深大从不曾想做安逸得福的“龙种”,而是力争做锐意进取的革新者。改革创新,是历届深大主事者、深大学子为之殚精竭虑的事业,也常有敢为人先之举。今年九月朱清时教授受命任南方科技大学校长之际,提出“大学无官”,引起舆论一片好评之声。然而,早在深大创校不久,便有校长提出“我们学校要保持一个传统,学校里面不许称呼职务,大家是同志”的朴素理念,而在2005年章必功教授就任深大校长之时,也明确提出“大学无官、教授治校”的理念,并积极成立了两个“布衣委员会”,最近几年,深大的改革都沿着这样的目标前进,时至今日,人事改革方案的三个条例都已经教代会审议并通过;2008年,中山大学实行学生会主席直选,也引起极大反响,《南方周末》头版全版报道该事,然而,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深大创校之际,便已有学生会主席直选的创举,乃至校团委书记都曾由学生担任。从此二例,可见深大非跳蚤之辈,无论是在探索建立现代大学制度,还是在探索学生民主、学生自治的道路上,都付出过努力,也取得一定成效;深大也绝非哗众取宠之辈,默默无闻创改革大业。深大之立校史,乃厚重之改革史,故深大不愧为锐意进取之革新者,而人不知而不愠,深大又乃一真君子。
 
        谈及深大的教师资源,则如章必功校长所言:“深圳大学二十六年,求贤若渴,来自五湖四海的荔园学者,思想敏锐,博闻强记,术业专攻,学者化程度和学者知名度日益提高。”我个人经过了解,得出深大教师大多来自以下四个群体,一是名校之高徒,毕业于北大、清华、人大、中大等名牌院校的教师比比皆是。二是名流之后,如前国务院副总理谷牧之子、国际经济法学泰斗韩德培之孙女皆执教于深大。三是名家名师,如资深院士倪嘉缵、牛憨笨、陈国良;经济学家邹恒甫、苏东斌、蔡增正;国家发明奖得主李景镇;享誉世界的23岁钢琴家沈文裕等诸位深大师长皆在各个领域颇有造诣;在创校初期,还留下名人伉俪、名师高徒一同结缘深大的佳话,如国学大师汤一介携夫人乐黛云与得意门生景海峰共建深大中文系,再如刑法学泰斗高铭暄就任深大法律系首任主任,其学生赵秉志是“新中国首届第一位刑法学博士”,而该位博士的毕业论文便是在深大的校园内完成的。四是名流毕至,爱尔兰总统玛丽•麦卡利斯,原日本首相海部俊树,国际大体联主席基里安,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李远哲、马斯金,欧元之父蒙代尔,华裔神探李昌钰,著名学者池田大作、饶宗颐、启功、费孝通、孔庆东等皆曾光临深大演讲并被聘为深大的名誉教授或客座教授。以上四类教师,再加之其他为深大呕心沥血的普通教职工,他们皆爱生如子、诲人不倦;学生也尊重师长、爱戴师长,师生关系不仅和谐,而且亲密:此乃深大最靓丽也最令人回忆和留恋的一道风景线。
 
        深大的学生质量,也非外界传闻“一流的设施、二流的教师,三流的学生”所言。深大学子,既有才子,又有佳人,且以商业领军者居多,更有心怀报国之志的青年才干。才子者如青春作家郁秀,其在深大海望楼所写下的《花季雨季》可谓中国校园文学、青春文学的开端之作,比韩寒、郭敬明皆早;再如电视剧《红楼梦》贾宝玉的扮演者欧阳奋强;三如《亮剑》的导演张前。佳人者如2009年珠江小姐冠军白鹭、世界旅游小姐中国赛区总决赛冠军王稀。更令世人为之瞩目的便是深大所培养出来的商业领军人才,如改变上亿中国人生活方式的腾讯QQ团队马化腾、张志东、陈一丹等人皆毕业于深圳大学;人生经历跌宕起伏而勇立潮头的商业奇才史玉柱;《福布斯》封面人物、十七大全国代表周海江;北京奥运会主场馆“鸟巢”模型的设计公司——“永一格”创立人与现任总裁吕志道也都毕业于深大。而在基层的平凡岗位上,则有罗湖法院副院长戴伟群;有“中国十佳杰出青年”张育彪,其带领的南岭村社区在经济、文化建设上取得巨大成功,引起中央领导关注,江泽民、胡锦涛两代核心的领导人都亲临南岭村视察……此外,还有一批默默无闻奉献于深圳、广东乃至海内外的深大毕业生,他们都满怀对社会的无尚责任感尽心尽职为国家、社稷贡献力量,而绝非庸才之流。
 
        当然,理性地分析深大校友的人才结构,我认为有以下两个方面的人才缺失。一是缺乏政治人才;二是缺乏土生土长的大学者和高级科研人才。深大艺术邨改造之前,墙上刻着先贤范仲淹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想必当时的深大主事者刻下这句话便是想为日后诞生政治人才而准备的。深大较年轻,创校26年来,尚不见政治人才之诞生,有其客观因素的制约。因为政治人才的培养周期较长,尤其在中国的政治环境中,更需要个人在丰富的人生阅历中获取宏大的视野,需要在时间的沉淀中磨砺高尚的品格。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深大没有创造政治人才的可能性。深大校园历来主张民主、自由,尤其是2005年来章必功校长上任以来,全面实施民主、亲民之政,开辟校长信箱广开言路、集思广益,更是让深大成为民主的实践地。除此之外,深大近年来学习哈佛大学经验所开设的“经典精读”系列课程,提供了《论语》、《理想国》、《国富论》、《君主论》等经典政治课程的教学,也让深大学子广泛地吸纳前人的政治智慧。因此,在此环境中成长的深大学子,自能较深刻地理解民主的内涵,理解爱民、亲民之重要性。中国的未来政治之路,便是如何踏实地走有中国特色的民主之路,我相信,有民主肥沃土壤的深圳大学在未来必能诞生亲民、爱民的政治人才,填补深大校友在这方面的空白。
 
        刻在深大日晷石壁上的是另一段话,曰:“为学须刚与恒:无一事而不学,无一时而不学,无一处而不学”。这段话曾经激励着我走过美好的四年大学时光,也勉励着一代又一代努力向学的深大人。大学是培养绅士和学者的地方。无法诞生大学者和高级科研人才的大学是不完美的大学。目前执教于深大的学者和高级科研人才大多是引进的,而在深大的校园内土生土长的大学者还是比较少,对于毕业于深大的大学者更是较少见,似乎唯有青年经济学家薛兆丰。如何培养“通天人之际,达古今之变,融中西之学,领时代之先”(汤一介先生在深大25周年之际题写的寄语)的大学者和高级科研人才是深大未来应该着重考虑的事情。对此,深大的主事者也有察觉,并为之付出努力。引入大师便是为自产大师做前期准备,与此同时,积极整合社会资源,与社会科研机构通力合作也是培养高端学术人才的可行之道。如近日便有学生在校长信箱反映,与华大基因合作一年多而已,便有深大的7名研究生以深大医学院为署名单位在Nature和Nature Biotechnology上发表两篇论文;另有4名同学参与,在Science和Nature Genetics上发表两篇论文。这是一个可喜的信号,其星星之火,必可燎原。章必功校长也在今年的开学典礼上发表《学者和学生》的致辞,以理性、温和的态度呼唤学者的诞生,渴望学者能教好学生,学生能在他日成为大学者,共同“为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增加新的积累,为真理的长河增加新的浪花”。
 
        当然,名满天下者只是少数,在高等教育大众化的今天,一所大学其重要的任务,既在于培养引领时代潮流的政治人才、商业奇才和学者,也在培养一批具有现代意识和世界眼光的公民。正如同济大学王晓渔教授所言,“未来中国,无需人人都是作家或者人人都是意见领袖,人人都是公民却是应有之义。这里所说的公民不是单纯法律意义上的公民,而是指具有公民意识和公民实践的公民,他知道自己拥有哪些公民权利,也知道自己需要承担哪些公民责任,并且实践这种理念”。深圳,这座被官方称为改革开放前沿阵地的城市,被坊间称为“离共产主义最近”的城市,培养与这座城市相称的具有现代责任意识和世界眼光的公民便显得尤为重要。深大的学生应该是这样的学生:勇于承担并尽心实践公民责任,尽己之力提升自我并成全他人。我们可喜地看到很多有公民意识的深大学子正走向社会的舞台,积极主动承担公民责任,除了一大批默默扎根于特区、服务于特区各平凡岗位上的深大学子外,还有每年远赴西藏、广西、四川、青海等地参军或担任西部志愿者的深大学生,也有到海地、利比里亚等地参与联合国维和工作的深大毕业生,他们以兢兢业业、甘于平凡、守得住寂寞的情怀正赢得世人的尊重。
 
        深大所缺失的并非源于先天性缺陷,而是受客观性因素所制约。然而,深大所拥有的敢为人先、敢于打破陈规的魄力却是某些高校所缺失的。在改革创新的道路上,深大的确有勇气、有魄力,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深大还难以撼动整个社会根深蒂固的传统教育机制,但为改革而付出的牺牲和所取得的成就是值得我们肯定的。可以说,深大短短的26年历史是值得我们骄傲的历史,八十年代创校至九十年代初,深大更是令世人瞩目。当然,这一路走来,也难免会有曲折的路程。一个国家的历史尚且会走弯路,甚至有所倒退,对于一所年轻且一直在探索改革的高等院校而言,这种曲折的历程便显得正常,也似乎是有必要的。惟有经历过曲折,这所大学才更具生命魅力和历史的厚重感;惟有经历过曲折,这所大学才有忧患意识。“生于忧患”说的大概便是我们这所大学。自章必功校长主事以来,对内则开辟校长信箱,凝聚深大人心;整治校风,重振严勤细实的治学氛围;实施一票否决的限电政策,保障学生身心健康;加强人事改革,教授可进可退,改善人才流动与竞争机制;对外则加强国际合作,携手哈佛共创深大医学院;积极争取国家教育部支持,完成学士硕士博士三级跳,着手申报211高校等等。深大在章公的革新下焕然一新,她正以铿锵的步伐迈向中兴之路……
 
        就在深大迈向中兴之路的同时,有一所新大学在市政府的推动下即将诞生。一时间,关于深圳大学及新创的南方科技大学的前途便广受市民讨论,有人甚至认为“深大将被深圳抛弃”,也有人“深大不仅不会被抛弃,而会有更长远的发展”。对此,我是持第二种观点的,理由有下:一是深大的发展,较之广州高校,历史上不可比;较之香港高校,体制上不可比,如今有南方科技大学诞生于深圳本土,在同种气候、同种土壤中为深大的发展生出一种鞭策的力量,促使深大在良性竞争中得以更长远的发展。二是市府在创立南方科技大学的同时,大力支持深大创建医学院,并且划拨土地建设西丽校区,可见市府绝无抛弃深大之心,若欲抛弃,何必为深大谋此等福祉?如父母生小儿,绝非弃长子之故,实乃希冀兄弟间有所扶携,共促家族繁荣。三是深大因改革开放而生,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所也是最具象征意义的一所高等院校,若质疑深大的潜力并抛弃深大,无异于质疑改革开放的成果,深圳市府不会做此等搬石砸脚之蠢事。四是如上文所述,深大26年的发展并非一事无成,并非毫无成绩,相反,在诸多领域都勇创第一,敢为人先,取得非凡的成绩。深大自身的实力及其长远的潜力,也令市府在根本原因上抛弃不得。故中兴之路,有南科大同行,深大将不寂寞,也不被湮没。
 
        今日,我们既要以谦虚的态度向百年老校和名牌院校学习,又要保持心中高贵的坚持和自信,勇于参与挑战,勇于改革创新,不妄自菲薄,也不骄不躁,努力做到:心留忧患之感,胸怀凌云之志。学校如此,学生也该如此。人人若能有此等情怀和壮志,并付以踏实、勤恳的努力,则深大学子决不泯然于众人,而深圳大学迎来的也不止是一个复兴的时代,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时代。
 
        后记:当我想理性地分析深大的前途和未来,却总是不尽地伴随着我的爱恋之情;当我想带着纯粹的感性的爱恋之情为深大著文时,却难免让我对深大的前途要做一番理性的分析。于是,便在这种反反复复的情绪中写完此文。这种复杂的情绪,皆因我爱深大至深,诚如爱自己的亲人,既带有感性的温情,又带有理性的期冀。着此文之目的,不在于回应外界对深大的质疑;只为感谢母校的培育之恩,感谢章必功校长及众位师长对我等深大学子呕心沥血的付出,并借此尽我一个深大毕业生微薄之力鼓励师弟师妹自信、自强、自立,若深大能因我小辈之努力而有一小小之进步,我则感觉不愧为深大人;若深大能因三万在校生及逾十万的毕业生之努力而有大进步,则深大成为海内外一流的高等院校,指日可待也。愿与校长及诸君共勉。 
 
      (2009年腊月下旬凌晨写于广州越秀、海珠)
 
回复内容
    前天,星期六上午,有一位老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你信箱上有篇文章写得很好,是位毕业生写的。理性思辨,才情并茂,可敬可佩。”
 
这样的长信,我看过几封。薛冰有一封,2006年的,8000字。充满了对学校的热爱与期盼,了解与理解,激励与鞭策。他也是法学院的,是你的师兄了。当年他是优秀毕业生,毕业典礼上,他的录用单位普华永道,特意派出两位部门主管,到场观礼,而那两位也出道荔园,那场景,师姐接师弟,是一段佳话。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我永远记得他,盼望他一鹤凌空。
 
我把同样的感觉与感情送给你。
 
我努力猜想你写信的模样。
 
凌晨3点。广州,万籁俱静,一灯长明。一个青年,南望后海,深情思考,奋笔急书,滚烫的文字,象一条激越的小溪,急急南流,温暖他已经离开的一处人生港湾,为它今天的“真情不入世人眼”,为它明天的“万里帆樯海外风”。
 
这份心意,无价可估,实在是荔园的欣慰与骄傲。
 
我将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