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为己维权到帮助他人——一个父亲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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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己维权到帮助他人——
一个父亲的心路历程

得到主管机关答复历时一年

实习生 彭洁云 本报记者 周凯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8-09-12   

    女儿突然离世 宛如晴天霹雳

    “恬恬,今天是阴历七月初八,你离开我们整整一年了,爸爸妈妈想你!还记得你去年说:‘爸爸,你能不能明年带我去看奥运会?’爸爸妈妈今天陪你看奥运会的开幕式转播。”8月8日,奥运会开幕式前,崔红喜在“医疗事故”网站上留言。

    一年前的那几个夏日,崔红喜至今刻骨铭心。

    那是2007年8月16日,他带7岁的女儿恬恬去横沙岛玩耍。在海边,水声笑声,清晰在耳。只是那天乘船时,恬恬呕吐了好几回,让崔红喜心疼不已。而他也没有料到,这只是女儿发病的先兆。回到家后,恬恬便高烧不退。

    崔红喜记得,8月19日,心急如焚的他和妻子高趁心带恬恬去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做检查的每一个步骤。两个多小时的急诊挂号、输液、抽血、打针、量体温,各科室之间的来回奔波,直到急诊科的年轻医师李安娜(化名)诊断说,这只是发热反应,孩子不用吃药,可以回家了,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之前的一些不安和疑虑,也随着三级甲等医院的名号而烟消云散。

    然而当天夜里,恬恬的情况却不见好转。腹痛、恶心等症状只增不减,崔红喜和妻子想到医生的诊断,也只是不断地鼓励恬恬:“勇敢一点,病很快就会好的!”一直惧怕医院的恬恬,实在难受得不行,居然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去医院看病。崔红喜和妻子第二天一早又带女儿去了儿科医院。

    崔红喜也不会忘记女儿最后说的话。在等待接诊中,恬恬对他说:“爸爸,我想睡觉。”随后,孩子就虚弱地要闭上眼睛。崔红喜和妻子不断呼唤着不让女儿睡去,安慰她说:“恬恬,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给你看病。”之后恬恬痛苦地尖叫:“我痛得受不了”,就昏了过去。

    在急诊转到外科的路上,夫妇俩一边高喊“请让一下”,一边连冲带撞地抱着孩子,在长长的、异常拥挤的走廊跑着。之后的一切抢救都无济于事,心电图显示为一条直线。

    这个结果宛如晴天霹雳,崔红喜彻底懵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恬恬和妻子从河南老家来上海看自己,本该一家团聚的欢乐却骤然跌入冰点。

    那漫长的一夜,崔红喜和妻子陪伴着女儿,在医院太平间门外的长凳上默默无言地度过。

    医院诊疗过程 备受家长质疑

    在记者面前,这位从河南来沪工作的35岁的汉子,始终用冷静平和的语调叙述着,没有流露出过多激动的情绪。而坐在一旁的高趁心却难以自控,从开始的沉默不语,到背过身去不住地抹眼泪。

    自恬恬出事后,崔红喜就把女儿的病历看了一遍又一遍,再逐渐回忆在医院诊治的每一个细节。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不解与愤怒。

    他不明白,为什么第一天上午输液结束时,体温明明是从37.8摄氏度上升到38.1摄氏度,而病历上反映的却是“输毕,热降”;为什么第一天在外科的病历记录上,没有医生的签名,而急诊科医生也只是草草地签了一个姓;为什么第二天在急诊科,年轻的李医师束手无策时,找来上级医师支援,他看了看就走开了,也没有在病历上留下任何记录;为什么抢救室医生明明记得是个男的,事后来补签的却是个女的;为什么李医师让把孩子抱进抢救室后,在孩子已经昏迷的情况下,又吩咐抱回外科诊治;为什么女儿的死亡诊断是“暴发性心肌炎”,后面还打个“?”。

    后来,崔红喜又得知抢救室与外科之间原来专门设置了一条“绿色通道”,距离会比其他路近很多,那条长而拥挤的通道现在在他看来,延误了宝贵的抢救时间。后来,崔红喜也在化验单里发现,女儿尿检时应该贴在试管上的标签还原封不动地留着,根本没有被撕掉。

    医生李安娜是“80后”,做医生才两三年。崔红喜觉得在女儿的诊治中,她缺乏一定的经验,水平有限,而上级医师也没有及时对她进行支持,才造成了诊治的延误。“孩子走了以后,我们几次去医院,就再也没见过她。”崔红喜说。

    “我最气愤的是这个过程。”崔红喜认为,女儿死亡最大的问题在于医生的误诊。如果是水平原因,他可以接受,但发生这样多的失误,他是不能接受的。他与医院进行了一次次的交涉,得到的答复是:这些都是符合治疗常规的。一个负责接待的医务科人员说:“孩子在这边死,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们这样的说法,令崔红喜难以接受。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医院的强势,自己的弱小。

    为了讨回公道 夫妇从未放弃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崔红喜夫妇始终在为女儿讨回公道而奔走。

    孩子刚去世后,夫妇俩回到住地,不明就里的邻居还询问,怎么恬恬没一起回来?崔红喜强颜欢笑,谎称女儿出去玩了。夫妇俩不想再被热心的邻居问起,便迅速搬了家。妻子高趁心也留在了上海,陪伴丈夫,两人一起抚平伤口。

    崔红喜曾在医疗行业从业多年,在河南一家医院做了几年后勤工作后,2002年来到上海工作。但女儿出事后,他便把工作辞掉,专心处理女儿的事情。

    在这一年间,他拿着病历找了各大医院的名教授、主任医师。对于病历上的每一个句子,每一个符号,他都早已熟记于心。当他把病历给一位老医师看时,这位医师直呼医生诊治得“糊涂”。

    在这一年间,他学了很多医疗知识,在书店里翻了不下100本的医疗书籍,而学得越多,他就越觉得医院有过失。比如第一天外科检查已经排除问题了,第二天还是把问题往外科推;比如安乃近的注射问题;比如医生采取的措施没有一项是针对脑炎或心肌炎的,他在书上看到通常的做法应该是“强心利尿扩血管”。

    在这一年间,他从没有放弃任何正规途径来解决问题,他坚持把民事、行政、刑事三条路都走一遍。

    在这一年间,他和几位热心人士一起筹建了“中国医疗事故网”。在上面发帖管理,成了他每天的工作。在这里,他接触了许多与他家情况相似的人,他感言:“出了医疗事故,能坚持走下去的人实在不多,有的是因为没有经济实力,有的是因为没有精力。”

    主管部门:基本符合诊疗规范

    崔红喜起诉上海市卫生局行政不作为案,已开庭审理。经协商,上海市卫生局表示将履行行政职责,对崔红喜反映的情况进行调查处理。2008年8月6日,崔红喜撤诉,他解释:“只要卫生局去履行他们的法定职责,有没有判决书不重要,我们家属要的是主管部门的实际行动。”

    崔红喜认为,李安娜也触犯了刑法中的医疗事故罪,他已向上海市徐汇区公安局报案。而民事诉讼状也已准备好。“尽最大努力,做最坏打算吧!”崔红喜希望自己的经历可以给其他医疗事故受害者家属一定的借鉴和帮助。

    8月11日,崔红喜向上海市卫生局递交行政申请书,希望卫生局在调查过程中进行听证。8月15日,他收到了卫生局的回复,未对听证申请答复,而是做出了“基本符合诊疗规范”的答复。

    上海市卫生局在给崔红喜的答复中针对他的一些质疑进行了回应。卫生局表示,经过对李安娜的调查,恬恬于2007年8月19日因“发热、腹痛、呕吐”到儿科医院就诊,经内科诊治,外科医师会诊,进行相应的检查和常规处理后,患儿情况平稳,嘱次日复诊,若腹痛加重,或有任何病情变化及时就诊,但嘱其随访、复诊在病史中未做记载。

    2007年8月20日,家长再次抱患儿恬恬来诊室要求先诊治再挂号,当时患儿及家长表情均较平稳,要求其到护士处预检后再就诊。护士带患儿进诊室时,其正在为前面一名就诊的哮喘患儿下医嘱,此时一名进修结束的医师将一包白大褂留给她,与她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给患儿进行诊疗。

    而关于让家长抱着昏迷的患儿从抢救室到外科会诊之事,李安娜陈述,当时因急诊室较吵,患儿查体又不是很配合,就让家长抱孩子到抢救室查体,发现右腹压痛明显,就找来急诊的上级医师周渊峰,周检查了患儿腹部后建议再请外科会诊排除肠套叠等外科疾病。当时李安娜在抢救室电话联系外科会诊,因外科会诊只有刘颖一名医师无法走开,为抓紧时间,李安娜就带着家长抱患儿直接到外科去诊治。上级医师周渊峰诊察病人的情况未做病史记载。

    关于崔红喜陈述的,李安娜将孩子从急诊室抱到抢救室后,出去找了一位上级医师宋义清,但宋义清来之后只是简单看了看,一言不发就走掉了。

    上海市卫生局的答复称,经调查,当事医师宋义清陈述,2007年8月20日上午10时左右,当时作为医院抢救室把关医师的宋义清正在重症监护室,有人叫她后马上到抢救室,这时,刘江斌、李安娜已经在为患儿进行心肺复苏了,了解病情后立即参与抢救,指导用药、与家属谈话、请心内科会诊等,直至10时58分宣布患儿死亡,一直未离开抢救室。在这之前,李安娜没有叫她对患儿进行过会诊,李安娜也确认此事。崔红喜所称的李安娜将孩子从急诊室抱到抢救室后,找来的上级医师是周渊峰,为该院儿内科主治医师,周渊峰看过患儿并建议请外科会诊。

    崔红喜还称,外科医师刘江斌违反呼吸、心跳骤停应第一时间处置的常规,没有就地处置,把孩子抱回抢救室。

    上海市卫生局对此质疑的答复称,经向刘江斌、李安娜及医务科调查,2007年8月20日上午9时55分左右,刘江斌从外科急诊处理完病人刚踏进外科门诊室,看到躺在诊疗床上的患儿脸色很差,诊其脉很微弱,因为外科门诊室内无抢救设备,故立刻抱起患儿,与家长及其他两名在场医师李安娜、刘颖一起奔到距离20米左右的抢救室对患儿进行抢救,前后不到1分钟。进抢救室后立刻与其他医护人员一起对患儿进行心肺复苏,直至内科上级医师、心内科医师到场后,考虑患儿是内科疾病便回到外科门诊继续工作。

    上海市卫生局的答复称,根据现场调查情况,儿科医院诊治恬恬的过程基本符合诊疗规范,但有关医生在病史书写上存在缺陷,一些诊察内容未做病史记载。当事人如有异议,建议按照《医疗事故处理条例》的有关规定进行处理。

    崔红喜对上海市卫生局的答复不服,与律师商议后决定向卫生部提起行政复议,希望能引起高层的关注,公平公正地处理此事,另外也希望能使医院和卫生部门有所警醒。“正确面对医疗纠纷中出现的过错,将减少很多不应该出现的医疗纠纷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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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己维权到帮助他人——
一个父亲的心路历程

“你做的事情是为了整个社会”

实习生 彭洁云 本报记者 周凯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8-09-12    

    “要让大家团结起来,互相帮助”

    “在门诊已经打了两天针了,都好好的,为什么到了住院部就要改切静脉了?”6月10日,孔德虎带着1岁的女儿去上海某儿科医院看病时,生了一肚子闷气。他不明白,女儿只是尿路感染,在门诊打了两天点滴,都没问题,而转到住院部后,4个护士按着女儿打针,用了30分钟,始终没把针头插进去,弄得女儿手上、头上扎了好多针孔,头上还在冒血。最后,居然还被告知要改切静脉。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护士长的态度极其恶劣,说如果不同意切静脉,就必须转院。

    这个在北方长大的耿直硬汉,难以容忍这样的冷漠,直奔医务科要去投诉,却空无一人。找到医院的行政总值班,得到的答复是:不懂医,没法处理。一气之下,他带着女儿出院了。虽然女儿并没因此有什么大碍,但那次不愉快的看病经历,让他心里一直难以平复。

    回家后,孔德虎就开始在电脑上查找这家医院的资料,无意中搜索到了一篇天涯社区里的帖子,名为《生命脆弱,莫让悲剧重演》,帖子是一位年轻的父亲崔红喜写的,讲述了他7岁的女儿在某医院因救治不当死亡的全过程。孔德虎说,看完以后,他的感受只可以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震撼”。

    在广告公司上班的孔德虎经常上网浏览各大论坛的帖子,他觉得这篇帖子能有33万多次的点击量和9000多条评论,是因为崔红喜的文字比较客观,不偏激。在那篇文章里,不仅有事实叙述,在文末还提到了一个新成立的公益网站:中国医疗事故网。在这个网站上,孔德虎读到很多医疗事故的案例,其中大部分都是受害者家属的自述。通过这些帖子,他不仅了解了自己周边各家医院在患者心目中的形象,还知道了如何应对医疗纠纷,怎样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权益。

    受这些帖子和评论的感染,他也把自己带女儿看病的经历写了出来,还加入了该网站的志愿者联盟。在个人资料表的身份一栏,他标注的是“社会热心人士”,上网看更新的文章,并作出评论,成了孔德虎每天都要做的事。

    他还发帖建议网管在网站上建立一个医院民意调查的评分机制,把各医院科室都列出来,分为满意、不满意、一般、差、极差等几个级别。这样通过统计的数据,外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医院科室的好坏了,虽也有人表示赞成,但目前还没有被采纳实施。

    “作为普通百姓,在医患关系中,我们处于弱势,而这个网站让大家团结起来,互相帮助。”孔德虎觉得,这是自己一直关注这个网站最重要的原因。

    一些患者家属的情绪需要疏导

    对于孔德虎建立网上评分机制的想法,崔红喜考虑到不久前发生的“封站”风波,还是决定暂时搁置。

    崔红喜是中国医疗事故网的创始人之一。2007年8月痛失爱女后,他接触到不少医疗事故的受害者家属。让他惊讶的是,大多数家属抱的态度是:社会给我一片阳光,我会乐观地走下去;社会给我一片黑暗,那我就会惊天动地。对于这种极端的想法,他觉得非常有必要通过一种渠道,来进行帮助和疏导。

    建网站的构想得到了一些社会热心人士的支持。其中有人对崔红喜说:“小崔,我支持的不是你个人。如果是你个人,我们可能给你一些安慰,一些经济上的援助就结束了。因为你做的事情是为了整个社会。”

    在众人的努力下,中国医疗事故网于2007年9月20日正式开通,网站的标示图案十分醒目而富有寓意,在红十字中间有一个大大的问号。网站还特别设置了一个板块,为“生命脆弱,莫让悲剧重演”万人签名活动,崔红喜等人希望通过大家共同的呼声,督促相关部门加强对医院的管理和对医师的医德医风教育,成立“患者权益日”。

    让崔红喜欣喜的是,在网站刚开通的20多天里,就征集到6000多人的签名。但在今年年初,因为有太多的人签名,网站突然被关了。崔红喜告诉记者,虽然多次与主管部门协商,网站在两周后改版重开了,但之前几个月的资料全都丢失了,还有帖子和评论,也都没有被保存下来。

    崔红喜介绍,改版始终以“平台”为中心,便于大家沟通和资料查找,也便于回帖管理。“试运行时我们会征求多方面的意见,然后把他们的意见反馈给网站技术支持”。

    崔红喜在网站的网名是“爱心传递”,几乎每天都会在网站上转载一些医疗事故新闻,也会发起如“发生医疗纠纷后患者及家属该怎么办”的专题讨论,虽然得到的反响并不算热烈,有时甚至会有谩骂和攻击。

    崔红喜告诉记者,现在网站每天访问量有数百人,点击量最高时有2000多次。网站的常客,除了患者和家属占大多数外,还有很多法律界人士。

    “为了让更多人感受社会良知的普照”

    在网站首页上,记者发现了两个QQ群。经过批准入群后,其中一个叫“YILIAO纠纷”的群里已加入了近100人。据崔红喜介绍,这其中除了受害者的家属,还有律师、医务人员和其他热心人士。

    记者了解到,这个群在网站建立之前就有了,很多人都是来咨询医疗事故相关问题的。

    中国医疗事故网成立后,崔红喜也曾打算成立一个这样的QQ群,但后来搜到这个已经存在的QQ群,而且具有一定人气,他也就加入其中。

    这个群的群主是一位在南京读书的大学生,因受虚假广告欺骗,做了眼睛手术,结果视力受到了严重伤害,一只眼睛的视力几乎没有了,后来做了角膜移植,但恢复得并不太好。崔红喜说,群主自己本身就是学法律专业的,但也很难去维护自己的权益。

    群里每当有新人加入,崔红喜就会发言说“欢迎新来的朋友”,大多数人则选择了默不作声。而当有人在群里求助,提供详细病历的时候,群里就开始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出点子,传授经验。崔红喜告诉记者,现在帮忙解答不仅仅是医生和律师,群里还有许多受害者家属也能帮上很大忙。

    他们都是“边走边学”,一边打官司,一边学习相关的知识。东北一患者因呼吸衰竭死亡,出事后,家属对呼吸机的使用了如指掌,哪章哪节都能倒背如流。温州一患者家属,开庭都不需要律师,他说:病历和相关的法律我早已熟记心中,带张嘴过去就行了。而崔红喜自己,也因为孩子的事翻阅的医疗书籍不少于 100册。

    在群公告中,写了这样一段话:每隔两周的周五晚上7时到9时,都要召开群例会。据崔红喜介绍,主要是对一些案例的讨论,各自情况相互通报交流。“但人员来来往往,一直不太稳定,很少有人能坚持下去”。

    “我们体会到,医疗事故对于每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是一个无法弥补的伤痛。如果这些家庭能及时得到社会的援助,多一些医疗知识与法律方面的指点,多一些沟通的渠道,可能会使他们在悲痛的时候能保持理智,绝望的时候能感受到社会良知的普照。”崔红喜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这个QQ群,加入志愿者联盟。

    这几个月,也有人联系过崔红喜,想把网站做成营利性质,被他一口回绝了,“我们从开始就抱着一个宗旨,我们要做的是一个公益性网站!”

http://zqb.cyol.com/content/2008-09/12/content_2355231.htm    

平均每三分钟接诊一个病人

——一名放射科新医生的职业感受实习生 彭洁云 本报记者 周凯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8-09-12        “李安娜(化名),这个医生的名字很熟啊!”当记者把崔红喜的事情告诉陈亮(化名)时,他立即作出反应:“嗯,应该是被当作反面教材来告诫我们新人的。”

    陈亮一个多月前刚从国内一所较有名的医学院临床专业毕业,成了上海一家三甲医院的医生,在放射科工作。从3000多份简历中被筛选出来,又从100多名有资格面试的人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30多位新人中的一个,陈亮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陈亮告诉记者,医生的排班一般分为五班:早、中、晚、并、全。早班、中班、晚班都是8小时上班时间,中间会有一小时吃饭时间;并班几乎没有吃饭时间;全班则指24小时全天候的班。陈亮目前的排班是一周上5天早班,从早晨7时到下午4时,中午有1小时午饭时间,但通常他都用15分钟解决后就回到科室,“因为病人太多,实在忙不过来”。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觉得自己所在的医院已经很“仁慈”了,他的同班同学所在的另一家三甲医院对年轻医生的排班要“残酷”得多。周一到周五早班,周六是全班,周日即使有出门休闲的打算也会精力不够,在家补个觉,休整一下,又要投入下周的工作。

    这两天,陈亮每天的接诊量都是200多个,算下来平均每3分钟一个病人。“普通门诊人满为患,特需门诊门可罗雀,几乎每家医院都一样。当然好一点的医院,更是有全国各地涌来的病人。”陈亮说。

    而在放射科的接诊只是陈亮工作的一部分,他还是主任医师的“私人秘书”,经常会做些翻译、打印的活儿,“在别人看来,这也算是领导对我的器重”。

    除此之外,他还要协助上级医师进行项目科研,这是医院对医生的硬性规定:每年至少要发一篇论文。

    而在家里,他一般也不会闲着,经常利用空余时间上“丁香园”等知名医疗网站看各种案例和最新的研究成果。他说:“医学是一种经验学科,这一秒是前沿的东西,也许在下一秒就会被推翻,需要不断地更新知识。”

    作为一名医生,最害怕的是出医疗事故,而对于刚进医院的年轻医生来说,就更是如此了。陈亮所在的医院对新进的医生签约期为3年,算是实习考核期,如果在这3年中没出什么差错,才有续签的机会。当记者问起陈亮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时,他回答:“不指望有什么收获,只求安安稳稳度过3年。”

    从刚进医院培训开始,上级领导就再三叮嘱交待,千万不能出医疗事故,还经常举一些案例以警示,陈亮的一个师兄是一个很好的案例。

    这位师兄,工作快满3年,在即将转正的时候,“治死”了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其实在主要诊疗方式上,这位师兄并没犯错误,但因为经验不足,他没有考虑到不同年龄人群的身体特点,用剂过量。当时正值凌晨三四时,他本想将病人情况汇报给上级医师,但顾虑到时间太晚,不好意思打扰上级医师,也认为上级医院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并不能救急。

    陈亮惋惜地表示:“假如他当天把情况向上级医师作了汇报,那无论上级医师是否来得及到医院,事情的责任就都不在他了。”而现在,他除了要承担对家属一半的赔偿金,实习期满后可能也无法续签了。

    陈亮总结,如果在诊疗过程中觉得有疑难或能力不及,一定要向上级医师汇报,不然就要担责。现在在科室看病,他一定会先问是急诊还是门诊,如果是急诊就一定要让他10分钟内拿到片子,在病历上签好字,一刻都不能停留,“这样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用担责”。

    “夹紧尾巴做人。”这是陈亮一直谨记在心的,而对于未来的发展,他表示,总是需要慢慢熬出头的。“要做到主治医师,一般需要5年,要真正成为医院的骨干医生,则至少需要10年。”

    现在的工作量,陈亮觉得比起在各医院之间轮岗的实习期来说,已经轻松多了,他向记者回忆起刚刚过去的那一年。

    实习时,他们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还要付上一年的学费。在医院里,大夫、护工、搬运工的活儿都要包揽,值夜班更是家常便饭。病房里的嘈杂,病人各种频繁的要求,让他不能停歇。好不容易回到诊室,也不能打个盹、喘口气,还要写病历,写住院记录等等。等到下班时,已经疲惫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而对陈亮来说,实习期最大的好处,是能学到不同医生诊疗手术的经验,但也能常常碰到“藏一手”的医生。他说:“记得有一次做手术,我们几个实习生仔细看着医生的每一个步骤。但等到最关键的一步,他就会用手肘阻挡我们的视线,迅速完成这个动作,那样即使学会前面的动作,也没有用了。”

    但正式成为医生后,他深深感到,辛苦已经不是最大的困难了,自己所承担的风险和压力远远大过从前。“也许有一天,我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或者被千夫所指,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对这个行业丧失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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