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结婚十八年

本帖最后由 梦觉心寒 于 2009-11-29 21:02 编辑

这个题目，很让人想起一部电视剧的名字——《敌营十八年》，不过，我可没有经历过那种紧张的地下生活，受尽煎熬，相反，回忆起这十八年来的生活，我总会偷偷地笑，不明事理之人看我笑也笑，只是不知道我为何而笑。
结婚十八年，屈指之间，镜中翩翩少年，已作老态。回首望妻，除了稍加富态，似与当年没什么两样，每每对妻言于此，妻则满脸灿若桃花，举手掠鬓，一如往昔。
二十年前，我师范毕业，分配到了本县一个乡镇中学教书。这是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用本地人自嘲的话说，就是“圣人走不到的地方”，但我却从未感觉此地人的素质有多低，相反，淳朴的民风，善良的本性，倒使我与他们融洽相处。谁家做了与平时不同的饭菜，必请，再加上我生性随和，所以，工作不到一年，提亲的人竟然络绎不绝。
当时还不像现在这样时兴自由恋爱，婚姻一般都是走媒妁之言之路的。虽然提亲的人不少，但我却一直保持一个原则，女方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城镇户口，妻自然在此之列，那年月，能等到一个这样条件的女子，相当不容易，再加上妻活脱脱一付衣服架子，所以，我与妻的结合颇费一番工夫。其因不仅是她那边提亲的人多，更多的是妻大我许多。正月里媒人来提亲，一直到农历十一月二十八才把婚事订下。其时，因为年龄的差距，我与妻两人都不同意，但历经近一年的时间，竟然各自找不到比对方更合适的。农历十一月二十六，媒人两边跑，说着同样的话：“腊月不说媒，说媒死媒人。你们俩的事怎么办，要不我可不管了。”在此期间，妻之嫂曾经见过我，当时我并不知道其身份，言谈之间，很是从容，再加上一身黑色西服，大有少年老成之势，为其嫂所折服，回到家中，在岳父母大人面前大加赞赏，因而甚得岳父母大人欢心，全家人齐心合力，竟然说动妻，无奈之下，应下这门亲事。最为可笑的是，我与妻订婚之时，竟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模样。对于我，她是知道的，因为提亲时，她曾经来我单位相看过我，据说挺满意，除了年龄之外。
婚后半年多，妻久久不孕，因她年龄大了些，家人有些着急，吃汤灌药，忙得不亦乐乎，也不见些微变化，害得我倍加努力，仍然不见效果。结婚快一年的四月里，我炒了一盘西葫芦，妻尝了一口，说有一种怪味儿，我忙也尝了一口，的确有一种怪味儿，想这本来是我们俩最爱吃的菜，怎么今天吃起来会这样？便怀疑是油的原因，找到卖油的人，吵了一架，终于调换，结果炒出菜来，仍然有一种怪味儿。回到娘家，适逢也做此菜，我尝了一口，怪了，怎么也有一种怪味儿，看了妻一眼，她也正看我，满脸疑惑的样子，我读出她的表情来了，她也吃出有怪味儿来了，只是为了娘家人的面子，我们俩都没说。其嫂看出我们不对，忙问怎么了，妻笑答没什么。我心直口快，忍不住说了此事，嫂子尝了一下，说没味儿啊，又问其他人，也都说没味儿。饭毕，嫂子似乎想起什么来，把妻叫到里屋里，细细盘问。等妻从屋里走出来时，看到妻满面通红，让我不解，回家路上，问起此事，妻靠在我的背上，悄悄说：“怕是有了。”我欣喜若狂，恨不得把妻供起来。妻则笑我：“你这人，我怀孕你害什么口啊！”我则笑她，怀孕两个月了，竟然没有一点感觉，难道孩子不是在你肚里？
转眼间，儿子出世，初尝为人父母的欢乐后，更多的是辛劳。妻的娘家经济条件较好，与我家天壤之别，所以，为了不让她感觉跟着我受苦，家中之事无论内外，全由我一人支撑，除了生儿喂奶，教学成绩一直保持全年级第一之外，妻竟然拿不起一根针，牵不了一丝线，并养成习惯。一直到儿子长得比我还高的时候，我仍然没从家务的牵绊中走出来。有时想想真烦，况且儿子转眼间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那时儿媳妇进门，老公公下厨房，有些不妥，于是，便培养妻热爱劳动的好习惯，可惜，时间太久，竟然一时难以改正。无奈，便想出许多花招，比如洗衣服，不管什么衣服，全放在洗衣机里搅，一直搅得衣服全变了形也不捞，妻责怪之时，便说忘了；比如炒菜，多放几次盐，等妻享受“美味”而目瞪口呆时，我则故作惊惧，连连说忘了……
我发现一个好处，“忘了”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可以应付一切突发与意料之中的事件。但于妻，则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妻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怀疑我是得了健忘症，带我求医问药，颇费周折，可惜没有一点效果。无奈，妻便尝试着做一些家务，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蒸包子（捏的褶挺好看），做被子（折的角挺平整）……看来，做家务真得是女人的天份。
其实，有些事是忘不了的。妻与我生活的十八年，真得受了不少苦。从乡镇调到县城，每人花了一万元城市增容费，尽管我们县城还不是城市，但钱照样拿。背着一万多元的外债，又没有房子，辛苦想而可见，调到县城三年里，我们竟然搬了八次家，竟至于落下病根，我们盖完新房搬家时，两人相对愁眉苦脸，感觉不到一点点乔迁新居的喜悦。
说到喜悦，我真得给妻的不多。似乎我们家的经济老是落下别人一步。别人骑自行车，我们步行；别人骑摩托车，我们才买了自行车；别人开车了，我们抓紧买摩托车；等别人步行了，我们又考虑是不是应该买辆车了……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不如人意，难怪妻常常说：“唉，我怎么竟然嫁给你。想当年，随便挑一个就比你强，你看某人现在怎么怎么样了，你看某人现在怎么怎么样了……”说此话时，满脸神往。我一般是不应答的，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晚上同床共枕的人是我，呵呵，我是不是有些阿Q精神。
妻的埋怨，自有她的道理，我有时觉得自己真得不如人，所以倍加努力，但总是不能赶上潮流，比如现在，时兴骑电动车，妻说她们单位只有四人没买了，我就笑说：“不是还有四人没买么，有伴啊，不丢人。”妻就翻白眼儿，说：“我哪儿比人差啊，除了我比你大点，怎么就不如人了？”我笑着说：“你大？你哪里大了，我才大呢。”妻不解，问我。我坏坏地笑，说：“我真得大，这个你应该知道，嘿嘿，不信，你摸摸。”拉过妻的手，妻才明白过来，羞红了脸打我，但一点不疼，反而让我借机拉过妻来，揩一把油，一场干戈化为玉帛。
生活之中，矛盾固然是不少的，但每次两人吵架，妻总是把我哄高兴，我也习惯了有妻的日子。进得门来，不见妻影，则电话手机一通乱打，把妻招来，妻不高兴，责怪我：“干嘛，急着吃奶怎么着？”说完就笑，我则抱住妻，想好好温存一番，“惩戒”一下她对老公的放肆。每到此时，她总时推掉我，说：“得，少歪缠，我赶紧做饭去，先喂饱你的肚子吧。”害得我一直埋怨妻不懂浪漫。
说到浪漫，其实我也不懂，妻常常数落我。比如上街买衣服，妻总喜欢牵我的手，我则躲开，如妻固执，我会面红耳赤，妻就怪我：“怕什么，又不是偷的。”比如妻常常问我：“你喜欢我么？”我会面红耳赤，笑而不答。妻就怪我：“你就说一个喜欢又能怎地？”其实，说真的，我是挺喜欢妻的，她心里也明白，只是她就喜欢问，我却真得说不出口，她就佯装生气，这也不能改变我一贯的作风。多年了，已经习惯了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感情，绝少提那一个“爱”字，尽管心里说过无数遍“I love you”。
也许，真得如人所说，最平淡的，才是最真实的吧。油盐酱醋的日子，本无多少话可说，但拿起笔来，竟然感觉总也说不完。
这或许就是生活的真谛：生活的路有多长，爱就有多长……
妻总是问我：“如果时间能倒流，让我们重新活一回，你还会不会与我做夫妻？”
我不说话，只是“色眯眯”地瞪着小眼珠子看着妻，然后，一把拉过她，着实地亲吻，然后，再甜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