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T叔叔伤寒杂病论慢慢教 中医牙科导览──从细辛的药性岔题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5 23:23:51
在中國古方裡,細辛常出現在治療牙病的方子。
現在我們都知道細辛有驅風驅寒的藥性,那,為什麼牙痛明明是牙根發炎,卻要用驅寒驅風的藥來治療呢?
這個問題可以當作是關於中國醫學的小專題來討論。
首先,我們看看中醫對於牙痛的認識:
中國人在對待牙痛的時候,常會說,上牙的牙痛是屬於胃,下牙的牙痛是屬於大腸,這個說法是怎麼來的呢?
這個說法是來自於《黃帝內經》的《靈樞經》。
《靈樞經.經脈第十》:
大腸手陽明之脈……其支者從缺盆上頸貫頰, 入下齒中 。
……是動,則病齒痛頸腫。
胃足陽明之脈……下循鼻外, 入上齒中 。
它說,手陽明大腸經有一條分支跑到人的下牙底下,足陽明胃經有從鼻子外側跑到上牙床裡面。
所以在《黃帝內經》的思考框架裡面,中醫就會說:如果是上牙有問題的話,大概是胃經經過,下牙有問題是大腸經經過。
這是在《黃帝內經》的框架裡面,但張仲景的醫學並不完全是在《黃帝內經》的框架裡面,所以,用細辛,比較是經方的思考,不是《內經》的思考。
《靈樞經. 雜病第二十六》:
齒痛, 不惡清飮 ,取足陽明 。
惡清飮 ,取手陽明 。
在《內經》的另一個篇章裡,它又說,如果牙痛是不惡清飲 ,就是牙痛但蠻喜歡喝冷飲、不怕冰水,那就代表這個人的牙痛是足陽明胃經的病,可能是胃經有熱,需要用白虎湯之類的方子清胃熱。
如果是不喜歡喝到冷飲料的牙痛,那表示牙痛的原因是來自於大腸經,那當然有些歷代注家就解釋說,如果是大腸經的病,那就比較不會口渴、想喝冷的,但如果是足陽明胃經的病,像是白虎湯證,人會有身體燥熱、出大汗、要喝很多冷水的感覺。
甚至也有人會把前面這兩段加在一起,說上牙痛會比較愛喝冷水,下牙痛就會比較不愛喝冷水,這樣的論點也存在。
當然牙齒到底是屬於骨頭、屬於腎,這同樣是基本中的基本。
所以牙齒的病,要算成是腎也對,只是在《黃帝內經》的範圍內,講到蛀牙會講到手、足陽明經,講到腎的話,會比較是牙齒枯槁那種,直接關係到牙齒的榮衰會比較講到腎,蛀牙比較不常講到腎。
《靈樞經.寒熱病第二十一》:
臂陽明,有入頄徧齒者,名曰大迎 , 下齒齲 ,取之臂 , 惡寒補之, 不惡寒寫之。
足太陽,有入頄徧齒者,名曰角孫 , 上齒齲 ,取之在鼻與頄前。
方病之时,其脉盛 ,盛则写之, 虚则补之。
《黃帝內經》對於牙齒痛的治法,當然還是以針灸為主。
但我們如果看上面這一段內經它說「臂陽明,有入頄徧齒者,名曰大迎 」,這是說手陽明有從顴骨底下鑽進來,瀰漫在牙齒這一條有一個穴道叫做大迎,如果下牙痛的話,就要從手臂來扎針,但這個如果拿到我們現在的針灸學來看的話,已經不太知道它在說什麼了。
因為我們現在針灸的穴道,大迎穴是一個在足陽明胃經上的穴道,不是在手陽明大腸經上面的穴道。
所以《靈樞經》那個時代的大迎到底在哪裡,我們現在也不是那麼清楚,因為經絡畢竟是我們肉眼看不見的,它到底怎麼繞,在不同的書裡也有不同的講法,所以到底要扎哪裡呢?
扎大迎究竟有沒有效?
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效,但是我們這堂課已經擺明了不在針灸上下功夫,而且大迎在的位置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扎,因為太不會了所以不敢下針、感覺不太踏實。
至於「取之臂」,大腸經要在手上找對於牙痛會有效的穴道,其實有好幾個,但是一般來講中國人的「取之臂」是直接取合谷穴,它最好用,合谷如果扎得夠好,得氣得的夠,四總穴裡面我們說「面口合谷收」,牙痛的時候順利的話在合谷上做一番補瀉就不痛很多、甚至完全好的,都是有的,所以手陽明的話大概就取合谷了。
那它接下來又說「足太陽,有入頄徧齒者,名曰角孫 」,我們現在針灸穴道來講的話,角孫是屬於足少陽膽經的穴,那當然現在的針灸書會說角孫是手太陽跟手少陽三焦、足少陽膽經三條經的交叉口,臨床上角孫是放血治療腮腺炎比較有效的一個穴道。
這些都是我「書上看來的」,跟同學大概講一下,我自己是不太有真實感的。
同學如果想把針灸學好的話,恐怕還是要另拜明師,我相信我對針灸這個領域是懶得學也沒興趣,要學針灸的話我建議一開始還是學正統派的,就是從《黃帝內經》、《針灸甲乙經》這樣一路下來的,正統派的針灸我覺得同學如果對針灸有興趣的話,人間國寶周左宇老師的課趕快去上。
因為周老師教的正統派的針灸就是從《黃帝內經靈樞、素問》、《針灸甲乙經》一直到《針灸大成》這些所有的內容,是依循著中國醫學最主軸的醫理框架在運作這個針灸系統,對於開藥或學習《傷寒論》有支援的效果,它跟中醫裡面的其他學門間能互相支援,可以從針灸的學習中得到對很多中醫理論的理解,這是很重要觀念上的成長,所以我雖然一直以來不是很喜歡用針,但我還是覺得針灸上很多理論還是要了解一下。
所以我們可以知道在《黃帝內經》裡面講到牙痛它大概是這樣的一個框架,就是上牙痛是足陽明、下牙痛是手陽明,這是《黃帝內經》的思考。
接下來我們看看《史記.扁鵲倉公列傳》:
漢.司馬遷《史記.扁鵲倉公列傳第四十五》:
齊中大夫病齲齒,臣意灸其左手陽明脈 ,即為苦參湯 ,日嗽三升,出入五六日,病已。
得之風及臥開口,食而不嗽。
這個故事是在說,有一個人牙痛,然後淳于意去灸他的陽明脈。
當然中國歷代大腸經上灸牙痛,有好幾個穴道是可以用的,還有胃經的足三里。
不過我也沒有灸過,因為古時候說的灸好像比較野蠻,是要把皮膚燒一個洞的。
牙痛跟皮膚燒一個洞的痛相比,已經有一痛了,我想我大概不會想再加上另一痛。
「即為苦參湯」,用苦參湯漱口,就是用苦參這一味藥煮湯來漱口,雖然這也不太好受,因為苦參很苦,但用苦參湯漱口的確是有用的,所以如果有人願意吃苦不願忍痛的話,苦參湯漱口是可以用的一個方法。
苦參這味藥,它是一個涼腎的藥,因為牙齒到底是屬於腎,到藥局裡面買幾片苦參煮藥水來漱口,漱著漱著就沒有那麼痛了,一天漱掉五、六碗,很快會消痛。
在美國,因為牙醫師很難約,或許苦參湯是一個好用的救急方法。
但,苦參湯,因為是歷史記載中比較早提出的一個治牙痛的方,到後來也引發了一些問題。
怎麼講呢?
因為苦參湯其實代表了中醫牙痛觀念的一個轉折,苦參它退火、清熱、消炎、止痛,治牙痛聽起來是沒有錯的,可是在宋朝的時候有一個沈括、沈夢溪,他寫過一本《夢溪筆談》,裡面就說他得過一個病,覺得腰痛的不得了,坐一坐要站起來都累的不得了,有一個軍官看到他腰痛成這樣就問他是不是用苦參在刷牙,連一個軍官看到他腰痛都能猜到他用苦參在刷牙,或許那個時候用苦參刷牙是很流行的,就好像現在的舒酸定一樣。
後來這個軍官就解釋給他聽,說:苦參是一個寒涼的藥,每天拿它來刷牙,腎就越來越虛寒,所以會腰痛,然後沈括就換了一個刷牙的東西,腰痛就好了。
因此,雖然苦參在一時之間可以清熱消炎,但拿它來刷牙還是不太好的,這是一點。
宋.沈括《夢溪筆談》:
余嘗苦腰重,久坐,則旅距十餘步然後能行。
有一將佐見余日:「得無用苦參潔齒否?」余時以病齒, 用苦參數年矣。
日:「此病由也。 苦參入齒,其氣傷腎,能使人腰重 。」後有太常少卿舒昭亮用苦參揩齒,歲久亦病腰。
自後悉不用苦參,腰疾皆愈。
此皆方書舊不載者。
世之摹字者,多為筆勢牽制,失其舊跡。
須當橫摹之,泛然不問其點畫,惟舊跡產循,然後盡妙也。
到了元朝的朱丹溪、李東垣,就提出了另外一個治牙痛的原則,這個原則就開始跟細辛有相關性了,怎麼講呢?
他們提出了一個理論,其他的方書也開始提出了一個理論,就是:牙痛這個病,用來漱口的這些藥,其實比較適合用一些辛散的熱藥,而不是用寒涼的藥,提出了治牙痛「 宜辛散、忌涼遏 」的思考: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
牙齒之痛,因胃中濕熱上出於牙齦之間, 適被風寒或飲冷所鬱 ,則濕熱不得外達,故作痛也。
寒是標,故外用辛溫擦漱之藥;熱是本,故內服辛涼散熱之劑。
牙痛用梧桐淚為末,少加麝香擦之。
牙大痛,必用胡椒、蓽茇能散其中浮熱 ,間以升麻、寒水石,佐以辛涼荊芥、薄荷、細辛之類。
若用清涼藥,便使痛不開。
必須從治 ,如蓽茇、川芎、薄荷、荊芥、細辛、樟腦、青鹽之類。
這個思考可以說是張仲景醫學開始在中國產生了另外一種思考體系,這個思考體系在臨床上開始帶給人的感覺是, 這樣的思考比《黃帝內經》的思考好用 。
這個思考是說:牙齒跟腎是相連的,如果腎臟有火的話,一個正常人健康的牙齒,就可以像煙囪一樣把這個火氣排放出來,也就是牙齒有點像腎專用的毛細孔,就像我們身體多餘的熱可以從汗孔出來──腎臟連著牙齒,牙齒像腎的煙囪一樣,腎臟的熱就可以從牙齒出來──我們人體如果受了風寒之邪、得了麻黃湯證,麻黃湯證如果把熱包在裡面就變成大青龍湯證,熱包在裡面悶燒。
同樣地,他們開始把牙齒痛跟這個思考連在一起:牙齒痛很可能是因為牙齒受了風寒,把牙齒束住了,本來牙齒要排放的熱氣就排不出來了,然後悶在裡面以後牙根就燒爛掉了,所以他們是用一種麻黃湯證、大青龍湯證的角度在看待牙痛的。
而這個說法其實很有道理,因為我們聽說到的牙痛,往往冬天聽到的比夏天多,如果牙痛果真是發炎,那應該夏天痛的人比較多才對。
所以後來中醫就覺得:牙痛就好像麻黃湯證也可以發燒燒到三十九度半一樣,是悶住了所以在發燒,我們要幫助裡面的抵抗力能把這個寒邪之氣推散、讓牙齒發揮原本疏洩的機能,牙齒就不痛了。
當這樣的思考開始出現的時候,細辛就變成牙痛很重要的一味藥了。
苦參是一個角度的思考:清熱、消炎;細辛是另外一個角度的思考:牙齒屬於腎,腎的麻黃湯就是細辛,所以用細辛煮水漱口就可以把牙痛打通,以這樣的一個角度來面對它。
我想我們學經方派常會遇到這種看病的角度的選擇,就像我們講葛根湯的時候,醫案講義裡朱木通就說:其實婦女的乳房發炎,往往都是太陽陽明合病的葛根湯證、或是小柴胡湯證當主軸,是先得到感冒了、六經病了,經絡淤塞不通,然後才發炎。
先把這個六經病醫好,剩下來的一點發炎、或是本來的發炎產生一些膿,再用藥排掉就好了──大概是這樣的思考。
所以很多我們現在歸納於發熱、發炎的東西,可能都可以找到張仲景醫學六經辨證的觀點存在,所以後來就開始有比較多的人主張牙痛要「從治」,不是說它發炎我們就要消炎,而是順著這個熱勢把它洩掉,用從治的方法來治,就跟我們用桂枝湯、麻黃湯是一樣的道理。
因為桂枝湯、麻黃湯是站在我們的抵抗力這一邊把寒邪推出去,如果感冒發燒到三十九度所以要退燒,退燒針一打下去是不是就把抵抗力給殺掉了?
那感冒就內陷了,對身體反而更不好。
所以要走從治的路線,這在觀點上有它的正確性的。
既然要走從治的路線,單一味細辛漱口治牙痛就是常用的一種方法,當然還有一些洩熱或有引經效果的藥,比如說中醫裡有一首不知道是誰寫的詩,說是華佗治牙痛的方:
不知著者,託名孫思邈註《華佗臨症神方.華佗治牙痛要訣》:
宜辛散,忌涼遏。
世傳華先生治牙痛︰「 一撮花椒水一盅,細辛白芷與防風。濃煎漱齒三更後,不怕牙痛風火蟲。 」實則先生之醫術,雖本乎仙人,其用藥則由己。
如宜辛散,忌涼遏 ,即治百般牙痛之秘訣也。
故知治病不必拘定湯藥,蓋湯藥可偽造,可以假托,且當視其病之重輕,人之虛實,時之寒燠,而增減之。
故有病同藥同,而效與不效異。
醫者于此,宜知所酌奪矣。
(孫思邈注)
「一撮花椒水一盅」一碗水一把花椒,「細辛白芷與防風」白芷是足陽明胃經引經藥,又有止痛效果;防風是袪風藥,所以花椒、胡椒、細辛、白芷、防風這一類發散風邪的藥都是很常用的。
再來,我們來看看元朝《御藥院方》裡面的漱口沉香散 。
元. 許國禎《御藥院方》:
漱口沉香散
治牙槽熱毒之氣衝發,齒齗腫痛,或瘡,或差,或發,並宜服之。
香附子八兩沉香升麻各一兩華細辛半兩
上為細末,每用二錢,水一大盞同煎至三兩沸,去滓溫漱,冷吐,誤嚥不妨,不計時候,日用三四次。
《御藥院方》是元朝的時候收集的一些前代比較高檔的宮廷好方,我選這個方的理由是這個方的美味度最好,因為這一類的方子很多,只是有的是用細辛跟荊芥跟露蜂房,露蜂房是黃蜂窩。
有的是用獨活四錢、細辛兩錢、荊芥碎四錢,我覺得獨活吃起來比較難吃,所以在這些效果差不多的藥性裡面,我覺得香附、沉香、升麻的味道都還不錯,所以就選了一個該有的藥都有了的方。
升麻一方面可以算是升提足陽明胃經經氣、一方面也可以算是升清氣、降濁氣的化毒藥;沉香、升麻同用,再加上行氣的香附,這樣在古時候一般是煮水漱口的方子。
苦參是一種方法;用細辛這一類的袪風行氣藥也是一種方法。
另外還有一個陳希夷刷牙藥 ,這是一個很好玩的方,這個方是在華山上一塊石碑上面的詩,用它來刷牙,不但能讓牙齒牢固,而且可以烏髭鬢──就是刷了之後鬍子、鬢髮都會黑回來──這個方子我選它,是因為它代表了那個時代刷牙方裡面最大公約數的正確,就是中國人刷牙方裡最首席的幾味藥,這個方都有了。
陳希夷刷牙藥 進華山,陳希夷先生牢牙烏髮鬢藥,原在碑記上有此方
牢牙齒,烏髭鬢。
豬牙皂角及生薑,西國升麻熟地黃,
木律旱蓮槐角子,細辛荷蒂要相當,
青鹽等分同燒煉,研熬將來使最良,
擦齒牢牙髭鬢黑,誰知世上有仙方。
上件十味各二兩,除青鹽一味外,其餘藥味並剉碎,用一新瓦罐兒內盡盛其藥,又用瓦子蓋合,罐兒口子以麻索子繫定,上用鹽泥固濟,約厚半寸許。
曬乾,穿一地坑子,方闊二尺,約深七寸,先放一新方磚,後安放藥罐子,以口向下坐,用木炭火一和燒令透,後青煙出,稍存其性。
去火,放經宿,取藥出,煞研為細末。
每用刷牙子蘸藥少許刷上下牙齒,次用溫水漱之,每日早晨、臨臥時用一次於內。
旱蓮葉如馬齒花,如星宿。
升麻形如雞骨,其色青綠。
此二味藥本出京兆府,奴婢高邦才謹言:
「牢牙烏髭鬢之藥,古今方論甚多,少有曾經驗者。奴婢在私家之日,實緣此藥常是與人修合使用,親經效驗略言如後:
有祐德觀景碧虛先生,常用此藥,年至八十已上面若童子,髭鬢其黑,齒落重生,儀師顏亦識此人。
明昌二年,有統軍司書表姓,大年紀五十歲已上,髭髮本生來黃色,因患牙疼,用此藥兩月,髭髮皆變黑色,更不脫落。
貞祐二年,陜西安撫事老瓦,患牙疼數月,用此藥痊,可至今常用。
曾經效驗者歷歷甚多,不敢盡言。」
我們在做這個藥的時候,因為中間生薑要經過一個烘乾的過程,所以直接擺乾薑也可以;豬牙皂角,一般藥局買就可以了;西國升麻、熟地黃,就買好一點的升麻跟熟地黃;木律是什麼呢?
木律又叫做胡桐淚,這味藥我們現在台灣的藥局好像買不到,不過因為這個方子它有很多的兄弟姐妹方,裡面也有不用胡桐淚的,這個胡桐淚的作用是要讓藥性鑽到牙齦肉裡面去的,這個鑽到牙齦肉裡去的藥性,如果沒有胡桐淚的話也沒有關係,我們可以用附子,因為附子也是一個可以幫助藥性深入的東西,所以用附子把它打成粉也可以,不然的話,傅青主他們用的是骨碎補,同時用六味地黃湯引經,這個也是很能固牙齦肉的;槐角是槐樹的果實種子類的東西,散火毒的;細辛跟荷葉蒂的話,荷葉主要是要升清氣,那麼荷葉蒂,考究一點的話,因為它是撐住整片荷葉的東西,所以就特別有效,不考究一點的話就用整張荷葉也可以;青鹽就是從鹽礦裡挖出來的鹽,就算不入藥,把它打碎,回家煮菜用也是很美味的。
這些藥,它說除青鹽之外都剁碎──其實我們買藥的時候就可以請藥行把這些藥全一起打成粗粉,然後回家以後,把它裝在一個一人份用的小砂鍋裡,鍋蓋蓋起來以後用「楠香」調水,塗在鍋蓋的縫跟透氣的洞上把它封住(太通氣會焦得太厲害),然後把這一整個小砂鍋放到慢燉鍋裡,透過慢燉鍋慢慢加熱,夠熱以後就會聞到藥味,差不多兩小時以後就可以關火,這時候裡面的藥材大概差不多烤到乾燥、焦黃,如果烤二十四小時的話就炭化了,烤得乾乾的焦黃的藥渣,再送回藥行請他們打成細粉,回家就拿牙刷沾這個細粉刷牙。
這種刷牙黑髮的藥,最好能在牙齦留久一點,所以可以拿軟毛一點的牙刷慢慢刷,但因為裡面有一些藥像旱蓮、生地這些藥都是黑黑的,所以不會讓牙齒變白,潔牙效果普通,但補腎固牙的效果很好,至於烏鬢髮的效果,有是有,但不要太強求,像我沒什麼白頭髮但有些白鬍子,用這個方子刷著刷著一兩個星期下來,我觀察到白鬍子是有變少,但要刷到一頭白髮能烏黑,我是也不敢相信能有這種效果啦。
因為很多藥要它很有效,要真的做得很好,比方說熟地黃,要它很有效就真的一點鐵器也不能碰,這個在現在已經不太可能了,但這個方子已經是堪稱好用了,就跟大家分享一下。
另外《衛生寶鑒》裡的遺山牢牙散這一類的方也很多,我選擇遺山牢牙散也是因為這個方同樣是一個「最大公約數的正確」,就是很多方裡對牙齒、牙床好的藥,這個方裡都有。
元.羅天益《衛生寶鑒》:
遺山牢牙散
王漢卿所傳方。
云:折太守得之於李節使。
折得此方,九十餘歲,牙齒都不曾疏豁,及無疼痛。
漢卿今八十九歲,食肉能齒決之,知此方如神也。
茯苓石膏龍骨各一兩寒水石白芷各半兩細辛三錢石燕子大者一枚,小者用一對
上七味為末,早辰用藥刷牙,晚亦如之。
這個方刷牙之後,可以讓牙齒很牢固,裡面固氣補腎的,有龍骨;石膏、寒水石、白芷這都是能退胃火的藥;石燕子是一種像化石又像蚌殼的東西,也是古時候固齒很有用的藥,這個方子有同學們試用了以後發現,從前那種稍微抿一抿嘴,牙齦就出血的人,刷了一個星期之後,很明顯地可以看到牙齦肉一天比一天不出血了,這個藥對於牙齦肉的調整是很強的。
我自己的經驗是,因為我有抽菸,容易把牙齒薰得很髒,好幾年前我朋友叫我要用一些藥房賣的刷牙粉刷牙,我用那些刷牙粉,雖然是刷到牙齒變白了,但牙齦肉也都壞掉了,稍微吸到一點冷空氣或吃到一點甜的,牙根就受不了。
後來改用中藥的刷牙粉,牙齦才好回來。
那時候用的一個方,雖然沒有這個這麼好,但因為這些方裡面的石膏跟寒水石都能把牙齒抹得很白,但同時又不傷牙齦跟牙齒(要打很細才不傷),又可以讓牙根變得牢固,所以是一個清潔跟固齒效果都相當好的一類方劑。
那,有些人他們的問題是牙齦肉退掉,其實牙齦肉退掉,多多少少是這個人的陽明火旺,所以陰虛。
一般是用內科裡面用來滋胃陰的藥,以經方來說,滋陰而退熱、又作用在陽明區塊的,是竹葉石膏湯;以時方來說的話就是甘露飲。
這些都是牙齦肉退下來常會用的方,至於多有效?
對不起,不知道。
為什麼說不知道?
因為我覺得看台灣的病人的體質啊,會常讓人忍不住一頭跳進火神派的領域。
因為台灣腎陽虛的人實在太多了,腎陽虛造成的水上不來、全身的枯槁,終極來講還是要補腎才會有效,不是退胃火就會有效,因為五臟會燒掉是因為腎水上不來,這一類的思考在講〈少陰篇〉的時候我們會涉入火神派的系統,那時候我們這些開藥的方法還是會有些要重新洗牌的部分。
牙齦開始退掉了,如果我們不用內服藥,要用外敷藥的話,其實路子也差不多,比方說我們有一味藥叫做補骨脂,補腎陽的,又一味藥叫麥門冬,滋胃陰的。
每天用麥門冬煮水一直漱口,平常刷牙就用補骨脂刷牙,這樣搭配用,效果也是蠻好的。
當然我們介紹的遺山牢牙散或是陳希夷刷牙藥,這些對牙齦肉退掉也都是很有幫助的,刷久了牙齦肉都會變好,咬東西覺得牙齒不會鬆動了,也不會吃幾顆酸梅就覺得牙齒被酸到了。
如果是比較嚴重的牙根露出來的話,我們中國比較代表性的方劑是柳枝湯:
宋.王懷隱、陳昭遇等《太平聖惠方.卷三十四》:
柳枝湯
治齒根出露,搖動疼痛,宜含柳枝湯方:
柳枝一握,切地骨皮細辛防風去蘆頭杏仁湯浸,去皮尖、雙仁蔓荊子以上各一兩
(※一方另有青鹽半兩)
上件藥,都細銼和勻,每用一兩,以水一大盞、酒一盞,同煎至一盞,去滓,熱含就於患處。
柳枝這個東西藥局也不一定有賣,但我想可能很多校園或是公園都會有柳樹,自己摘吧。
用柳枝一把、地骨皮、細辛、防風這些藥打成粉,每次用一兩藥粉、水一碗、酒一碗,煮到剩一碗以後,趁熱漱口,含著久一點不要吐。
這是比較代表性的方劑。
到後面傅青主、陳士鐸的醫派,就有另外一套辨症系統出現了,陳士鐸《辨證錄,牙齒痛門六則》就把牙痛分為六種,六種牙痛的六種方:
清. 陳士鐸《辨證錄. 牙齒痛門六則》:一
人有牙齒痛甚不可忍,涕淚俱出者 ,此乃臟腑之火旺,上行於牙齒而作痛也。
治法不瀉其火則不能取效。
然火實不同,有虛火,有實火,大約虛火動於臟,實火起於腑。
而實火之中,有心包之火,有胃火;虛火之中有肝火,有脾火,有肺火,有腎火。
同一齒痛,何以別之?
不知各經在齒牙之間,各有部位也。
兩門牙上下四齒,同屬心包也,門牙旁上下四齒,屬肝也,再上下四牙乃胃也,再上下四牙乃脾也,再上下四牙乃肺也,再上下之牙乃腎也。
大牙亦屬腎,腎經有三牙齒,多者貴。
治病不論多寡,總以前數分治之多驗。
火既有如許之多,而治火之法,宜分經以治之矣。
雖然,吾實有統治火之法,方用治牙仙丹 ︰
玄參一兩生地一兩水煎服。
無論諸火,服之均效。
察其為心包之火,加黃連五分;察其為肝經之火,加炒梔子二錢;察其為胃經之火,加石膏五錢;察其為脾經之火,加知母一錢;察其為肺經之火,加黃芩一錢;察其為腎經之火,加熟地一兩。
飲一劑而火輕,再劑而火散,四劑而平復如故矣。
夫火既有虛實不同,何以一方而均治?
不知火之有餘,無非水之不足也。
我滋其陰,則陰陽之火,無不相戢矣。
況玄參尤能瀉浮游之火,生地亦能止無根之焰,二味又瀉中有補,故虛實咸宜,實治法之巧,而得其要者也。
況又能辨各經之火,而加入各經之藥,有不取效如神乎?
或曰︰「火生於風,牙齒之疼,未有不兼風者,治火而不治風,恐非妙法。」不知火旺則生風,未聞風大而生火,人身苟感風邪,則身必發熱,斷無風止人牙而獨痛之理。
況火病而用風藥,反增其火熱之勢,是止痛而愈添其痛矣。
或疑:「膀胱有火, 肝 (膽?)經有火,心經有火,大小腸、三焦俱有火,何俱遺之而不言?」不知臟病則腑亦病,腑病則臟亦病,治臟不必治腑,瀉腑不必又瀉臟,況膀胱、心與三焦、大小腸俱不入於齒牙,故略而不談也。
首先,是牙痛痛到涕淚俱出的時候,通常牙根都腫起來了,這樣的牙痛呢,就用一個叫做治牙仙丹的方,這個方只有兩味藥,玄參跟生地,都是很涼潤又滋陰的藥,生地今天用乾地黃也就可以了,用到真的生地恐怕還太涼。
傅青主這一派提出的論點還蠻特別的,當然也有其他的牙科醫生也有提出一樣的論點,就是牙齒的上火有實火也有虛火,一般來說「臟」有火都是虛火,「腑」有火都是實火,因為臟是因為沒有辦法收攝能量聚成精,所以火才散出來,因此稱它為虛火。
他們提到上下各兩顆門牙是屬於心包火,再旁邊一顆是肝、再旁邊一顆是胃、再旁邊一顆是脾、再旁邊一顆是肺、再到最後面就是腎,所以要分經退火 ,那玄參、生地是涼腎火的藥,如果要退心包火就加黃蓮、要退肝火加炒梔子、退胃火加石膏、退脾火加知母、退肺火加黃芩、退腎火加熟地攝陽,這樣加味,就可以把牙痛退掉。
這個方子其實還算好用,但因為是寒涼藥為主的方,所以喝了之後人會有比較累的這個問題,喝下去馬上牙痛就好很多,但不是真的全好,因為再過一天就發現牙痛的地方長了一個小膿包,把這個膿包弄破擠乾淨之後才真的正式好──就是它已經讓發炎停止了,但已經發炎燒壞燒死的組織還是會變成膿,要清乾淨才算真的全好──不過因為這個方還是一些陰寒的滋陰藥,所以吃起來還是要看脾胃強不強,不然還是可能多少會有一些拉肚子的感覺的。
清.陳士鐸《辨證錄.牙齒痛門六則》:

人有多食肥甘,齒牙破損而作痛,如行來行去者 ,乃蟲痛也。
夫齒乃骨之餘,其中最堅,何能藏蟲乎?
不知過食肥甘,則熱氣在胃,胃火日衝於口齒之間,而濕氣乘之,濕熱相搏而不散,乃蟲生於牙矣。
初則止生一二蟲,久則蕃衍而多,於是蝕損其齒,遂致墮落。
一齒既朽,又蝕餘齒,往往有終身之苦者。
此等之痛,必須外治,若用內治之藥,未必殺蟲,而臟腑先受傷矣。
方用五靈至聖散 ︰
五靈脂三錢,研絕細末白薇三錢細辛五分骨碎補五分  各研為細末。
先用滾水含漱齒至淨,然後用前藥末五分,滾水調如稀糊,含漱齒半日,至氣急吐出,如是者三次,痛止而蟲亦死矣,斷不再發。
蓋齒痛原因蟲也,五靈脂、白薇最殺蟲於無形,加入細辛以散火,骨碎補以透骨,引五靈脂、白薇直進於骨內,則蟲無可藏,盡行剿殺,蟲死而痛自止也。
第二種牙痛就確實是蛀牙蛀穿的的牙痛,其實我們牙痛不一定每次都是蛀牙蛀爛進去的,但若確實是蛀爛進去的,就用這個五靈脂、白薇、細辛、骨碎補這些藥去漱口,把這個蛀爛的洞慢慢調補回來,這種蛀牙蛀到爛穿進去的牙痛的特徵就是「如行來行去」那種一陣一陣抽痛的牙痛,用這個方。
清. 陳士鐸《辨證錄. 牙齒痛門六則》:三
人有牙痛日久,上下牙床盡腐爛者,至飲食不能用,日夜呼號 ,此乃胃火獨盛,有升無降之故也。
人身之火,惟胃最烈,火既升於齒牙,而齒牙非藏火之地,於是焚燒於兩頰,而牙床紅腫,久則腐爛矣。
似乎亦可用治牙仙丹加石膏以治之,然而其火蘊結,可用前方,以消弭於無形,今既已潰破腐爛,則前方又不可用,以其有形難於補救也。
方用竹葉石膏湯加減 ︰
石膏五錢知母二錢半夏二錢茯苓三錢麥冬三錢竹葉二百片葛根三錢青蒿五錢  水煎服。
連服四劑,而火退腫消矣。
然後再用治牙仙丹以收功也。
石膏湯以瀉胃火,用之足矣,何加入葛根、青蒿也?
不知石膏但能降而不能升,增入二味,則能引石膏至於齒牙以逐其火。
而葛根、青蒿尤能退胃中之陰火,所以同用之以出奇,陰陽之火盡散,齒牙之痛頓除,何腐爛之不漸消哉?
第三種牙痛是有人牙痛久了,上下牙床都腐爛了,變成沒辦法吃飯、日夜呼號,這種主要病在「牙齦」的牙痛,就是胃火太盛了,要治陽明火,可以用仲景方的竹葉石膏湯,再加上一些其他清熱散火的藥,竹葉石膏湯本來就是白虎湯再加上來的一個湯劑,我們可以知道這是要退陽明熱為主,所以牙齦腐爛的狀況我們可以用這樣的思路去開藥。
清.陳士鐸《辨證錄.牙齒痛門六則》:

人有牙齒疼痛, 至夜而甚,呻吟不臥者 ,此腎火上衝之故也。
然腎火乃虛火,非實火也,若作火盛治之,多不能勝,即作虛火治之,亦時而效時而不效。
蓋火盛當作火衰,有餘當認作不足,乃下虛寒,而上現假熱也。
人身腎中不寒,則龍雷之火下安於腎宮,惟其下寒之甚,而水又無多,於是上衝於咽喉,而齒牙受之。
正如龍雷之火,至冬則地下溫暖而龍雷皆蟄,春氣發動,則地底寒冷而不可蟄,乃隨陽氣上升矣。
至於夜分,尤腎水主事,水不能養火,而火自游行於外,仍至齒而作祟。
譬如家寒難以棲處,必居子舍而作威,而子又貧乏,自然觸動其怒氣矣。
治法急大補其腎中之水,而益以補火之味,引火歸源,則火有水以養之,自然快樂,而不至於上越矣。
方用八味地黃湯加骨碎補治之,一劑而痛止,再劑而痛不發也。
蓋六味地黃湯補其腎水,桂、附引火以歸於命門,但補水引火之藥,不先入齒中,則痛之根不能除,所以必用骨碎補以透入齒骨之中,而後直達於命門之內,此拔本塞源之妙法耳。
第四種牙痛是「到了晚上特別痛」的,這代表什麼意義呢?
這表示腎臟不能收納陽氣,所以腎火浮越上來了,這樣的牙痛就要用傅青主醫派非常有名的「引火歸源法」,基本的方法就是一大鍋的八味地黃湯放涼了喝,八味地黃湯裡的六味藥:熟地黃跟澤瀉可以把藥引入腎經;山藥跟茯苓可以把藥引入脾經;山茱萸跟牡丹皮可以把藥引入肝經──當然這是一種比較粗糙的講法──但基本上一般喝腎氣湯的時候,如果是比較敏感的人,就會感覺到大腿內側的三陰經會有一種有東西鑽下去的感覺。
這六味之外加上桂、附,就可以把桂、附的能量拉到三陰經裡去保存起來,當然,藥量地黃獨大,還是以補腎經為主。
因為中醫相信「同氣相求」的原理,所以在把肉桂、附子的藥性拉進三陰經的這個過程,身體裡面如果有一些火是從內臟浮出來的,那這些火就會順便跟著肉桂、附子的熱性,一起被引回去,這是一種收攝浮越之火的方法。
那麼傅青主這個方,就多加了一味骨碎補,讓骨碎補把藥氣拉過去經過牙齒,所以本來是全身的浮游之火都要收進去的,把這個藥性拉得經過牙齒以後,這個引火歸源的藥性就會把牙齒的火給收掉了,當然需要引火歸源的人,是有一些身體特徵的,晚上特別嚴重是一個特徵,另一個特徵就是會覺得上半身很熱,但膝蓋冷冷冰冰的。
清.陳士鐸《辨證錄.牙齒痛門六則》:

人有上下齒牙疼痛難忍,閉口少輕,開口更重 ,人以為陽明之胃火也,誰知是風閉於陽明、太陽二經之間乎。
此病得之飲酒之後,開口向風而臥,風入於齒牙之中,留而不出, 初小疼而後大痛也。
論理去其風宜愈,而風藥必耗人元氣,因虛以入風,又耗其氣,則氣愈虛,風邪即欺正氣之怯而不肯出,疼終難止也。
古人有用灸法甚神: 灸其肩尖微近骨後縫中,小舉臂取之,當骨解陷中,灸五壯即瘥 。
但灸後,項必大痛,良久乃定,而齒疼永不發也。
然而人往往有畏灸者,可用散風定痛湯治之:
白芷三分石膏二錢升麻三分胡桐淚一錢當歸三錢生地五錢麥冬五錢乾葛一錢天花粉二錢細辛一錢  水煎服。
一劑輕,二劑即愈,不必三劑也。
此方補藥重於風藥,正以風得補而易散也 。

人有上下齒痛甚,口吸涼風則暫止,閉口則復作 ,人以為陽明之火盛也,誰知是濕熱壅於上下之齒而不散乎。
夫濕在下易散,而濕在上難祛,蓋治濕不外利小便也。
水濕下行其勢順,水濕上散其勢逆,且濕從下受易於行,濕從上感難於散,故濕熱感於齒牙之間,散之尤難。
以飲食之水,皆從口入,必經齒牙,不已濕而重濕乎。
濕重不散,而火且更重矣,所以經年累月而痛,不能止也。
治法必須上祛其濕熱,又不可單利小便,當佐之以風藥,則濕得風而燥,熱得風而涼,濕熱一解,而齒痛自愈矣。
方用上下兩疏湯 ︰
茯苓五錢白朮三錢澤瀉二錢薏仁五錢防風五分白芷三分升麻三分荊芥二錢胡桐淚五分甘草一錢  水煎服。
四劑而濕熱盡解,而風亦盡散也。
蓋茯苓、白朮、澤瀉、薏仁原是上下分水之神藥,又得防風、白芷、升麻、荊芥風藥以祛風。
夫風能散濕,兼能散火,風火既散,則濕邪無黨,安能獨留於牙齒之間耶?
仍恐邪難竟去,故加入甘草、胡桐淚引入齒縫之中,使濕無些須之留,又何痛之不止耶?
況甘草緩以和之,自不至相雜而相犯也。
第五種跟第六種牙痛很好玩:
前一種牙痛是一開口吹風就覺得痛得受不了,但一閉起嘴巴就覺得好一點,這是什麼?
這是「牙齒的桂枝湯、麻黃湯症」證不對?
這是牙齒受風邪、被束住了所以發熱,所以要用發這個牙齒風邪的藥來開通它,用升麻、白芷再加一些細辛跟補藥。
他說這個症,也可以來灸肩膀後面的穴道,這一類穴道,一般來講指的是手陽明大腸經的肩髃穴或是列缺穴,但我也沒灸過,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因為牙齒也會惡風惡寒,所以就用這樣的藥來散它的風寒。
第六種牙痛呢,就是上下牙都痛,開口吹涼風就不痛,閉起嘴巴就很痛,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牙齒會怕悶、想要透氣,這表示牙齒不是受風寒所傷,是被悶住了,什麼會悶住牙齒呢?
是濕氣,這表示身體的濕氣太重,牙齒被悶得受不了想要出來透氣,所以這樣的話,就要用去濕清熱的方法來治牙痛。
這樣看張仲景的辨證跟傅青主派的辨證,就會讓人有種,張仲景的辨證是那種正大光明、好像房子的大棟樑的辨證;傅青主派的辨證就好像是房子裡細部裝潢的感覺。
對我們這些學仲景辨證的人而言,看傅青主派的辨證,會覺得他鬼神莫測、不知道怎麼想出來這些奇奇怪怪的辨證點的,覺得很好玩。
講完了蛀牙的方,那麼如果是老了掉牙怎麼辦?
我們不像鯊魚、鱷魚牙齒可以不斷再生,但我們可以用牙齒能不斷再生的動物藥,來幫助牙齒再長回來:
清. 陳士鐸《石室秘錄》:
長齒法︰方用雄鼠脊骨全副 ,餘骨不用,尾亦不用,頭亦不用, 骨碎補三錢,炒為末,麝香一分,熟地身懷之令乾,為末,三錢 ,但熟地必須自製,切不可經鐵器,一犯則前藥俱不效矣,生地亦須看一做過,經鐵針穿孔者即不效, 細辛三分,榆樹皮三分,總之,群藥俱不可經鐵器,當歸一錢,青鹽二錢,杜仲一錢足矣,各為絕細末。
鼠骨去肉不用,新瓦上焙乾為末,不可燒焦,乘其生氣也,用一瓷瓶盛之。
每日五更時,不可出聲,將此藥輕擦在無牙之處。
三十六擦,藥任其自然咽下,不可用水漱口,一月如是。
日間午間擦之更佳,亦如前數。
固齒方︰
用雄鼠脊骨一副,當歸一錢,熟地三錢,細辛一錢,榆樹皮三錢,骨碎補三錢,青鹽一錢,杜仲二錢 ,各為末。
裹在綿紙成條,咬在牙床上,以味盡為度。
一條永不齒落矣。
然亦不可經鐵器,經則不效。
此藥可救數百人。
大約一人須用三條。
拿老鼠的骨頭入藥做成牙粉,然後塞在掉牙齒的地方,這樣牙齒就能再長回來。
台灣鄉下也有人報導說拿曬乾的螞蟻來吃,吃一吃掉了的牙齒也再長回來,我想,有興趣的話或許可以試試看吃螞蟻,因為老鼠的骨頭好像還更麻煩一點。
雖然這個方不是傅青主派獨有的,其他的醫書裡也有,但傅青主派非常強調「地黃這個藥絕對不能碰到鐵器」。
但我們在台灣買到的地黃,都是在大陸就用鐵刀切開了,怎麼還能不碰鐵?
或許要從自己種地黃開始,然後用陶瓷刀切它,然後自己再來制,蒸也得用竹蒸籠。
所以老鼠骨頭或許還簡單,其他藥都不能碰鐵器,倒是麻煩。
以上是中醫牙科的發展史的一些大概整理介紹。
因為我們教到細辛這味藥,一時想到古人用細辛來散牙齒的風邪的一些方法,就順便岔題來學學牙齒的保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