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钉子户事件内幕调查:吴苹“无凭”杨武“扬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0 07:37:00
3月27日傍晚时分,重庆杨家坪鹤兴路17号的主人杨武来到顶楼的平台,这是他在“孤岛”上的第7天。在大约两小时前,这个被称为“史上最牛钉子户”的户主出现在窗口,用他那标志性的动作----握紧拳头----大喊:“我要和市长对话!”随后,又拿起手机给知道联系方式的几个记者激动地打电话:我是重庆杨武,我要见(市委书记)汪洋!
此时,重回平静的杨武向下望了一下四周的深坑,其凛然的神态,宛如城堡主在逡巡城堡周围的护城河。于是,对面轻轨站的人们得以知道他仍然存在。这7天时间里,络绎不绝的人群在那里守望着他,只是已不被允许拍照和摄像。同样的禁令也适用于在四周居民楼的顶层。就像在古罗马竞技场中享受狂欢的观众那样,人群俯视着这个困兽犹斗的角斗士,不时夹杂几声“雄起”。
但杨武似乎已经累了。他不再像独上危楼之初时对保安扬起拳头示威,也懒得举起煤气罐显示决心,亦不再挥舞那面插在楼顶的国旗。重庆阴湿的天气让他罩上了一件黑色毛衣,裹住了一身发达的肌肉。他甚至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对“雄起”声抱拳示意,便翻身蜇回了他的小楼。
在杨武抬眼即能望到的方向,一块标示“彼岸就是幸福”的楼盘巨幅广告似乎一语双关地注明:“3月末,全城等待中……”
事实上,在整个3月末,来自全国和世界的上百家媒体和媒体背后的目光都在等待,看身处“孤岛”的杨武以及这个已陷入僵局的“最牛钉子户”事件,如何最终落脚到彼岸。此前,自从3月21日突然从幕后“浮出水面”并戏剧性地孤身攀上“孤岛”以来,杨武一直安静地保卫着他的房子。用妻子兼“发言人”吴苹的话来讲,他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上“孤岛”以后,他从未主动和家人联络。

重庆“最牛钉子户”想见到的重庆市委书记汪洋
但24日,杨武一反常态地给家人打了个电话,一直担惊受怕的众家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杨武却只字未提自己的状况,甚至也不关心拆迁事态的变化,只问搏击争霸赛上中国人赢了穆斯里穆没有。得知穆已被人打败,电话那头叫起来:“太好了!”
“杨武迎战穆斯里穆,不但是为重庆人争光,也是为中国人争光!”吴苹和她的哥哥吴健在媒体面前,都不遗余力地把20年前的“渝州拳王”杨武描摹为霍元甲似的民族英雄。俄罗斯人穆斯里穆是重庆搏击争霸赛的卫冕冠军,尽管他明确表示23岁的自己不会和一个51岁的人交手,但杨武仍一意孤行地在3月初专程从北京回重庆但求一决,并于3月14日立下战书。
杨武说,他太想跟穆斯里穆交手了。据吴苹说,组委会也一直从中斡旋安排两人的对决。“这两天,组委会天天打电话要安排两人对决,但我先生不能离开这里,只能提出条件,一是中国奥委会派专人专车过来,二是跟组委会说要求穆斯里穆来这里搭擂台比赛。”言辞中,杨武反倒成了独孤求败等待挑战者的武林至尊。
对杨武来说,高出大坑17米的这个“孤岛”,不啻于电影《霍元甲》中高高在上的武术擂台,只不过,这是他一个人的擂台。他不允许别人侵犯。3月21日下午,他对坡下欲上前阻拦他进屋的工地保安伸出拳头:“你敢上来,我就把你们打下去!”这是一次让人始料未及的“出拳”。
该项目的开发商、重庆正升置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重庆正升”)常务副总经理廖建明称,当时保安之所以会阻拦杨武,完全是“因为之前漫长的协商谈判中杨武从未出现过,保安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业主”。如果将谈判视作一场拳王争霸赛,那么这个前“渝州拳王”在前11个回合都隐忍不发,最后一回合时,他出拳了,且一出就是重拳。
根据3天前九龙坡区法院的裁定,杨武必须在22日以前自行搬迁,否则法院将予强拆。21日下午,杨武挣脱保安的阻拦,用两根铁管在陡坡上铲出几块踏足处,从楼房背面的一个墙洞里钻进屋内。这个洞是盗洞,吴苹称她因此损失了十几万元的财物。由于断了交通,主人只能从盗洞进入两年半未归的自家屋内。里面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东西。
他旋即出现在楼顶平台最高处的木架上挥动国旗,引起围观者惊哗。与此同时,吴苹和哥哥吴健运来一桶矿泉水、两袋食品、一床被褥以及两个日后被杨武频频举起示威的液化煤气罐,将一条绿色粗尼龙绳抛给杨武,陆续将东西拉上去。
尽管吴健声称这些东西都是临时买的,杨武也是一气之下冲上去的,但吴苹坦然承认,“我们是有备而来的。我们绝对不搬,我们要与房子共存亡!”当杨武挥舞国旗的照片以超出对面轻轨好多倍的速度,出现在全国各大网站和媒体上时,吴苹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场保护战之后会如何演变,已远非她所能掌控。21号以来的每一个下午,吴苹总是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工地现场召开“新闻发布会”。人们早已熟悉了她用法律武装之后的扮相?“第一,我要捍卫法律的尊严,第二,我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钉子户的依靠: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房屋
“我没有什么背景,如果有,法律就是我的背景!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她说。但她拒绝谈论她认为与本案无关的私人话题,也禁止任何记者到她家采访。“这绝对不行!”同地段的一位罗姓拆迁户告诉本报记者,吴苹因为拆迁的事,这些年研究了不少法律书。而且,据说她经商时打过官司,还打赢了。
但吴苹说她并不想打官司。“我做生意经历得多了,一个官司打三五年,赢了官司输了钱。”至于她讳莫如深的家庭背景,在与本报记者稔熟之后,她偶尔会卸下“外交辞令”:“告诉你,我父亲是检察官,父母都是解放后第一批干校毕业的。”
上述在杨武家斜对面开店的罗姓街坊亦对本报记者称,杨武主要是靠其老丈人,“不是在法院,就是检察院”。当然,这话罗也是听吴苹说的。吴苹认为,自己“素质高”与家庭出身有关,她自己从小住校,很早独立。高中毕业后还自学了法律和经济方面的知识。“我从小爱好文艺,到现在也是,闲下来就爱看书,还会弹钢琴。”
能够表明吴苹“背景”的佐证是:这几天,当吴苹进入重庆市高院递交申诉书时,楼内保安很诧异地问她是从哪里进来的。此外,她还见到了高院一位副院长。吴苹承认,是通过“关系”。
吴苹在媒体面前表现得尽量神秘。然而,本报获得的吴苹档案表明,其父为重庆市种畜厂工人,其母则在李家沱饮食服务公司工作,政治面貌均为“群众”。其父解放前在国民党机关曾官至“中尉”,所以一直到“文革”结束,吴家“政治成分”都比较差,不太可能有干校经历。
吴苹本人则从1977年在九龙坡区李家沱百货商店参加工作,主要是“卖布”。嫁给杨武后,办了病休手续,和杨武一起,从卖早点开始做个体生意。
而杨武的家庭亦颇为简单。据原杨家坪鹤兴路片区居委会主任侯礼蓉透露,杨父一直做小生意,常年卖鸡蛋,大家都叫他“杨鸡蛋”,其母则在一家饮食公司工作。杨武一直与其父母住在一起。前年和去年,其父母相继去世,临终时,均叮嘱他要保住“祖宅”。
杨武66岁的二哥杨金才是政府公务员,但已从任职的市新闻出版局退休。他告诉本报记者:“我不关心这所房子,从未利用政府关系为房子一事做过工作,我只关心我弟弟的安危。”几乎每天,杨金才都会出现在工地现场,关注着事态发展。
相较而言,杨武面对的开发商似乎更具政府背景。九龙坡区房管局拆迁管理科科长任忠萍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曾表示,“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项目的开发商既不是房管局的下属公司,也不是政府的下属公司。”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