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对曾国藩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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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曾国藩与中国近代文化
论者普遍认为,曾国藩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有的论者甚至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曾国藩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化身。如果说,儒家文化可以分为早、中、晚三个发展时期,并有与之相应的三个代表人物的话,那么早期为孔子,中期为朱熹,而末期就是曾国藩了。曾国藩确实继承了中国以儒学的纲常名教为核心的传统文化。这次提交大会的许多都涉及这一点。曾国藩完全按照儒学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做人之路,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他恪守“三纲五常”之道,认为“君虽不仁,臣不可不忠,父虽不慈,子不可不孝,夫虽不贤,妻不可以不顺。”他本身的“以礼自治,以礼治人”,“执两用中”,“持盈保泰”,“刚柔相济”,“勤、俭、谨、信”的自我修养,其家训的“八本”、“八字”、“四条”、“四败”等等,均反映了曾国藩地道是集中国传统文化的大成。对于“三纲五常”的评论,论者之间是有分歧的。有的论者视“三纲五常”为糟粕,甚至认为它是最不适应时代,最称糟粕者,有的论者则有异议,认为既然对中国传统文化要一分为二,为什么对这个传统文化的核心三纲五常就不能一分为二呢?能否说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部分全是糟粕呢?只有非核心部分里才有一些精华呢?显然,不能如是说,如果这样说,岂不是从全体上否认了传统文化吗?事实上,在过去相当长一个时期里,把忠、孝、悌、仁、义、礼、智、信视为糟粕,或不讲,或不提倡,并没有给我们社会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深受其害。有的论者说,曾国藩镇压太平天国是为了维护中国的传统文化。而有的论者则说,曾国藩维护的首先就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而是它的糟粕。
二,曾国藩与太平天国
曾国藩有近20年与太平军长期作战,打败太平天国是他一生事业的顶峰。对他的评价不能不与对太平天国的评价相关联。有些论者坚持传统观点,认为曾国藩镇压太平天国是历史的罪人,刽子手。因为太平天国运动是农民起义,而农民起义是历史发展的动力。但有些论者的看法则有所不同,认为,“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看,无论是文化观念决定一切的观点或农民战争是历史发展动力的观点,都带有很大的主观性与片面性。我们评价历史人物和事件,主要是看它对社会的发展是起推动作用或阻滞作用。洪秀试图引进西方宗教的教义来发动一场推翻满清王朝的农民战争,但所引进的并不是新教伦理精神,而是中世纪的宗教神学,并使之同中国本土的封建迷信与农民起义的朴素平等观念相糅合,成为太平天国神权政治的精神,因此,太平军如若取得全胜,洪秀全的神权政治得到巩固,有可能会把中国拉回到中世纪的黑暗时代去。曾国藩作为传统文化与封建政权的捍卫者,他的立场显然是保守的”。“但是,洪秀全的神权政治比曾国藩所维护的封建政权更落后,两害权取其轻,曾国藩镇压太平军获胜,缩短了瞎折腾的时间,对社会历史的发展反而较为有利”。这与冯友兰对太平天国的看法是一致的。但不同意冯友兰认为镇压太平军起到了抵抗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作用的看法。有的论者则完全不同意冯友兰的看法,认为“洪秀全、杨秀清等太平天国领导人的思想言行,虽然涂上一层‘天父天兄’等神道设教色彩,但其愚昧、落后和迷信的程度,究竟不同于一般的会道门,就其所颁布的《天朝田亩制度》、《资政新篇》等纲领性文件而论,实际上已带有一定的近代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性质,有别于中国封建社会的农民起义。因此,‘神权政治’倒退到黑暗时代的假设,显然是根据不足的。因此,太平天国还是难于否定,曾国藩镇压太平天国罪责难逃。”
三,曾国藩与洋务运动
现在,普遍认为,曾国藩是洋务运动的首领,随着人们对洋务运动的重新认识,从而对其首领曾国藩也必须重新认识。洋务运动被论证为中国第一个近代化运动,因此曾国藩就成为中国近代化的开创者。中国的近代化运动虽然一开始就有怀着各种目的的洋人的参与,但其主流是中国人自己的活动,它的爱国性和进步性已经日益为更多的人所认同。因此,对曾国藩的洋务思想及其实践的爱国性和进步性,争议日少。此次对此也无大的争论。有的论者说,对曾国藩的洋务思想应一分为二:曾国藩将魏源的“师夷之长技”思想付诸实践,率先制炮,兴办近代军工及科学技术,是应当肯定的;对其所兴所造“不用于制夷”而“专用以制民”,是应该否定的。对此,有的论者反驳说,说曾国藩所兴所造“不用于制夷”而“专用于制民”,是没有根据的。曾国藩说,“目前资夷力以助剿济运,得以纡一时之忧;将来师夷智以造炮制船,尤可期永远之利。”其自强御侮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有的论者专门论述了曾国藩的自强御侮思想的形成、内容、渊源及其定位,深化了人们对曾国藩自强御侮思想的认识,进一步肯定了曾国藩的爱国精神。有的论者对曾国藩的“师夷智以造船制炮”一语中的师夷智提出了新的看法,在此之前,人们认为曾国藩的师夷智仅仅是继承了魏源的“师夷长技”,没有看出这“智”与“技”的差别。这位论者说,“智”的内涵比“技”的内涵大多了。“技”所包含的只不过是坚船利炮的武器之类。魏源明确说:“节取其技能,禁传其学术”。而曾国藩的“智”则既包涵了“坚船利炮”的技能,也包涵了“制器之器”以及与此相关的科学文化或其他先进的文化,乃至包括魏源要禁传的学术的某些部分。曾国藩不仅有此思想,而且付诸实际行动,可见曾国藩比魏源眼光更远,勇气更大,思想更开放。曾国藩用“师夷智”作为学习西方文化的行动纲领,比其同辈也要高明。
四、曾国藩与近代中国外交
曾国藩的外交,过去多少年内一直被简单地认定为是妥协、投降的外交。10多年来,史学界开始提出异议。此次会议论及外交的文章也不少。有的论者说,“人们对曾国藩常用‘软弱’、‘妥协’、‘媚外’、‘投降’、‘卖国’等责骂之词,未免有欠公允。因为曾国藩的羁縻外交思想,实际上是对强敌权且笼络,争取一个和平环境,速图自强,最终达到御侮的目的。曾国藩能正确地审时度势,知道中外实力悬殊甚大,和列强硬碰,靠武力与之周旋,是不明智、不现实的。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贫穷落后、受人欺侮的国家,要生存,要反弱为强,舍此羁縻外交,别无良策。曾国藩的外交方针有四个字:‘诚’,推诚相见,‘信’,信守和约,‘争’,据理力争,‘和’,外敦和睦”。
至于对天津教案之处理,虽然,曾国藩自己也感到“内疚”,但有的论者指出,这主要不是他个人问题。当时,如何处理天津教案,朝廷本身有“论势者”、“论理者”两派。论理者认为民为邦本,民心不可失,主张与外国进行决战,以快万众之心;“论势者”多是主持外交,有守土之责的“局中人”,认为列强穷年累世好战,且常多国联合,共同侵华,兵力强大,而中国兵疲将寡,缺乏战备,如果开战,侵略联军可能再次打到北京。曾国藩的问题,不过是偏听论势者之言,不过是“拼却声名以顾大局”。
有的论者认为,曾国藩当时处两难境地:要打,必然失败,失败后损失更惨;要保和局,必然向侵略者妥协,作些让步,这要遭到顽固派的打击,也不能泄天津人民的义愤,而且对于一个坚决反对借洋兵助剿、主张遣散阿思本舰队、痛恨“媚夷”、要夺英法之所恃的曾国藩本人来说,也不是心甘的。他反复筹思,殊无良策,但最后,理智战胜了情感,按照他对形势的清醒的分析,他选择了保持和局,向侵略者作出让步的一途。在当时的国际国内形势下,这样选择是无可厚非的,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一场新的战祸。曾国藩当时的责任是,在确保和局的前提下,看如何做到少损失,少屈辱。当然,曾国藩在处理教案中也有“办理过柔”的地方。但是应如实地评价他的历史功过,应是功大于过。因为,一场战祸的损失是远远大于因天津教案带来的损失和屈辱的。
五,关于青年毛泽东为何“独服曾文正”的问题
论者认为,毛泽东说:“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观其收拾洪杨一役,完满无缺”,其中有对曾国藩的两层折服,一是观其收拾洪杨一役完满无缺,表露出青年毛泽东受杨昌济、康有为等人的影响,有一种反对暴力革命,提倡渐进改良的保守主义倾向。一是毛泽东十分重视心力的作用,认为“欲动天下者,当动天下之心”,“动其心者,当具有大本大源”,“夫大本大源者,宇宙之真理”,掌握了大本大源,就可以成为传教之人。毛泽东认为历史上的名人可分为“办事之人”和“传教之人”,前如诸葛亮、范仲淹,后如孔丘、孟轲、朱熹、陆象山、王阳明等,而认为范仲淹、曾国藩既是办事之人又是传教之人,因他们既掌握了大本大源,又会办事,所以收拾洪杨一役,做到了“一干竖立、枝叶扶疏之妙”。
六、曾国藩为何不取清帝而代之
这一问题曾牵挂许多的人,在当时就有胡林翼、左宗棠、李元度、王闿运等多人,为曾国藩不听劝取清帝而代之感到惋惜,其后世也不断有人为此叹惜,说曾国藩“徇书生之小节而忘国民大耻”。这次会上也有论者认为,曾国藩有条件取代而不取代,甘愿当一个叶赫那拉氏的家奴。这是他的人生观、思想见识、性格等因素造成的。有的论者则认为,镇压了太平军之后,曾氏嫡系的吉字营已成强弩之末,且整个湘军也变得四分五裂,湘淮将帅不可能联合反清,湘军官兵多有积蓄,人心思归,为曾氏夺皇位者不多,而举兵讨贼者却不乏其人。权衡力量,恐无胜算可言,所以曾氏自剪羽翼以解清廷之疑,继续做忠臣,不失为高明之举。
七,关于曾国藩的整体评价
这次大会有相当多的论文阐述了曾国藩在文学、史学、军事学、学术观、家教等等方面的成功与局限以及人才观的问题,都很有新意,但未有争论,这里从略。
关于曾国藩的整体评价,论者说,“曾国藩事功之大,誉称晚清‘中兴名臣’,创办洋务,不愧为洋务派领袖,著作丰富,可当之为学者,研究古文辞,无忝于文人,治军有方,调配得宜,堪与古代兵家相媲美,拥兵而不自重,善权变而又谦退,足见道德修养功夫之深厚;吏治清廉,教养兼施,鞠躬尽瘁,以身作则,不啻为青天,治家有道,关怀子弟,亦为后人楷模”。有的论者说:“曾国藩从上奏激怒咸丰帝开始走上历史舞台,表现了一颗忧国忧民之心。他镇压了太平天国有功有过。历史假他之手对南北两个封建政权进行了选择。曾国藩发动了洋务运动,使中国历史运动与世界近代化运动合流。中国历史由此走上一个新的阶段。历史的步履不管何其艰难,但历史并不是倒退,而是前进。曾国藩在外事的处理上,表现了能审时度势应付巨变的才能,他坚持民族正义立场,忍辱负重,力保和局,避免了新的战祸,使中国有了一个喘息之机,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和平环境里,进行‘图强求富’的建设。因此,曾国藩虽有一定的历史罪过,但其历史地位应划在近代进步的爱国人物之中,而且,其重要性,在中国近代历史前60年里几乎无人可与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