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即中国——必须买醉的中国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0 06:39:50
作者:胡赳赳、大仙、陈晓卿、陈村
文章来源:新周刊
酒桌即中国
酒精不燃烧,不算搞社交。
喝酒可大俗可大雅,可论国是可谈风月,可攀交情可见性情,可怡情可乱性,可养生可伤身,可豪饮可小酌,只是不可无酒。
无酒不成席。酒是催化剂,桌是能量源。酒桌不是PK台,是PR场。
在中国,酒是文化、礼仪、历史、风俗;最后酒酒归一,酒是关系,酒桌即中国。
情在口中,话在杯中,各地酒桌不同酒风。《新周刊》遍约北京、上海、广州、成都、东北和香港的资深酒徒,谈不同城市里的酒桌、不同酒桌上的人情世故、不同人情世故里的中国社会酒规则。
公款吃喝9000亿,是国防开支的5倍、医疗投入的4倍,这叫“酒桌经济”。抛开利益局,纯扯淡、纯聊天,开怀畅饮、放浪形骸,这叫“酒肉朋友”。“酒桌经济”难免,“酒肉朋友”难得。更多的是我请你喝酒、你帮我办事,喝酒成为一种工具理性。
今天,你喝了吗?
必须买醉的中国人:中国朝酒晚舞
文/胡赳赳
酒是“前啜”,桌是“后啜”。酒和桌构成中国人精神与话语交流的阵地,也是面临各种社会压力的逃避之所。
王朔在《新狂人日记》中描述过一个叫“三哥”的,大家每天都顶着“三哥”的名目吃饭:周一,三哥要去天津了;周二,三哥又不走了;周三,三哥真走了;周四,三哥回来了。王朔说:“剩下的就全周末——必须的。”
这个三哥是典型的饭局达人,最“骇人”的一次是在某次聚会上,7个人互相介绍后发现,彼此全叫“三哥”,这几率真是小之又小,愣让王朔给碰上了。
吃饭其实很累,但再累也得吃。所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革命了,不就剩下“请客吃饭”么。美食专栏作家沈宏非说:“一周一个饭局是正常人,一天一个饭局是大红人,一天三个饭局是交际花,一天很多饭局,是餐厅服务员。”
经济学家茅于轼长期以来有个观点,中国的粮食最起码够全中国再吃20年,所以他赞同退耕建房,这样房价就下来了。中国人的现状说到底是“吃穿住行”只解决了吃穿,没解决住行。基本温饱、略微小康、虽有中产、塔顶特权是社会的写照。住,房价太高,行,交通太堵。吃和穿则蔚为大观,钞票化做饭票、布票仍是主旋律,于是往死里吃、往出格中穿。
酒、桌的中国形态
喝红酒加电脑桌,从微博上接入世界;喝白酒加麻将桌,从领导处搞好关系;喝洋酒加谈判桌,从客户处套取利益。
现代人每天外出游弋,与原始社会出外打猎并无本质不同,碰运气、谈天气、讲义气、聚人气,“气场”各有不同,“公关”无处不在。早期在房地产领域流行的“工作无非两件事——找资源、建人脉”现在人人心领神会。说白了就是:寻找猎物,自己能干掉就独吞,干不掉,那就找人来合伙干掉。
酒是用来壮胆的,桌子是用来拍板的,酒和桌拼在一起,则无事不可为。有的时候,一桌客满,硬挤不进来,你还得单开一桌,是为换个局;自己定喝酒规则,是为制度创新;吆喝人来,是为策划推广;分而食之,是为共同事业;酒醉饭饱,是为既得利益。陈天桥用网络游戏起家,江南春靠写字楼电视创业,马云凭电子商务致富,无他,但懂得一个“吃”字。
鲁迅先生作悲愤言,旧社会每一页都写着“吃人”二字。现在的社会不作如是观,人们的活命思路转化为:“是人就要有被利用价值”。潜台词是被吃一口未尝不可。所以,娱乐界的潜规则被90后少女转化为“肉献”一词,与其被潜,不如主动肉献。无论是看吴晓波《激荡三十年》,还是看殳俏《吃,吃地笑》,最后得出一样的道理:大国亦是盘中餐。
每逢年底,公司企业、单位部门都有年会,这是观察中国生态的绝佳场合。企业文化不同,生意好坏有别,气势形态各样,但有一处相似,总得有人喝醉方为尽兴,总会有一句口头禅言简意“骇”:“吃好,喝好。”
有酒无桌是酒鬼,有桌无酒干着急。酒与桌的关系就像矛与盾的关系,没有矛不甘心、没有盾不放心。酒是催化剂,桌是能量源。酒桌不是PK台,而是PR场。中国的骑士,不用骑马,而是骑驴找马。也只有在酒后,民间智慧诞生了:“群众都过了河,干部还在那里假装摸石头”。
酒:从何以解忧到何以解压
据说,茅台空酒瓶都卖到了90元一个。茅台当地的一个开发商说,现在市面上卖的茅台3/4都是假的。原因很简单,茅台酒的产量有限,而需求量太大。“批条子到茅台酒厂要酒的都生产不过来。”
酒没有缓解“忧郁”。忧郁症位列第四大疾病,全球患者达到1亿,每60个人当中就有1个,在大城市中更严重,“每个人都至少认识一个忧郁症朋友”。
但酒还是缓解了社会压力。上海一家杂志的主编说:“我缓解压力的三种方式是:喝酒、K歌、飙车。”此话颇具代表性。这还是健康的,要是“嗑药、K粉、发飙”那就太《台北晚九朝五》了。
喝酒达到“赖嗨嗨”状态好过全民下药。国进民退、未富先懒,小酌一杯进入自我陶醉状态也许是最佳选择。买完房,每个人都想吃后悔药,每个人都需要杯酒。“现在还被老婆抱怨,当时看好要买的大房子,钱都准备好了,结果接到一个电话说房子那儿以前是垃圾场,结果不知怎么想就动摇了。过了几天再去订就没有了。”有个想换房子的IT界人士喝过一杯后说。
工作上的压力显然更大,新人时常面对职场“冷暴力”:无人指点、无人搭理、无人问津,要么就是被搭理的大叔偏偏是个边缘人员。“一杯茶、一张报纸看半天”的单位生活被如此多职场人士向往,但那已是上个世纪的事情。那么,还是喝酒吧。
似乎一切事情最后都被酒代替、统管,像是打牌时的“替张”。助兴时,喝酒;不爽时,喝酒;社交时,喝酒;独处时,喝酒;对一个人好,喝酒;报复一个人,还是喝酒。
买醉,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创富无力,买醉;都市居大不易,买醉;职场、生意场、社交场的需要,买醉。有个笑话是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而真正来得实在的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喝一杯,喝醉了大家都开心”、“何以解压,惟有你丫”。
中国开酒,世界都有
中国开饭,世界管饱;中国开酒,世界都有。中国既是世界的开胃酒,也是世界的壮阳酒。
在中国,不一定什么事都可以摊到桌面上来说,酒桌除外。酒桌适宜神交、社交、私交。中国人喝红酒四大俗“碰杯、干杯、碎杯、交杯”这时看来也无伤大雅,只要感情深,管它主义真。
酒桌浇筑了一个社交的中国、节庆的中国、礼仪的中国。网友们曾对招待奥巴马的国宴津津乐道:翠汁鸡豆花汤、中式牛排、清炒茭白芦笋、烤红星石斑鱼、一道点心、一道水果冰淇淋和2002年的长城五星葡萄酒。
上至国家元首、下到平民百姓,酒精不燃烧,不算搞社交。因此,酒精文化碰到汽油文化就伤痕累累,禁酒令越来越严,仍难敌陪酒之风,把车扔在原地,酒还得照喝不误。
逢年过节,猛酒当道。有个段子说,北京人喝酒:来个红的!是指“红星二锅头”;来个牛的!是指“牛栏山二锅头”。过节聚会,喝酒难免,有人说要移风易俗,但多少年喝到打点滴送医院,都是常态。
你可以不懂中国话、不懂中国文化,会喝就行。无怪乎老外感叹“中国就是个大party”,party上不认识人没关系,语言不通不要紧,酒量甚至也无所谓,只要你自己High起来,似乎就足够了。
几千年来的中国人在这方面并无多大变化。喝吧,中国!
北京一席谈:对酒当哥,哥很落魄
文/大仙
饭局诗云:人生五张不稀罕,多少饭局常流连,酒水一去杯中净,人缘复来场面欢,都说江湖险恶多,我言人生必如磐,谁命风雨起风骚,且纵狂歌倚栏杆。
夜色正牛栏山/红星闪耀情欲/流淌的五粮液体/漫过我们初出茅台第一夜。啊,那剑南春的使者/四特不靠谱的青年/今夜的水井坊淹没了贞洁坊/国窖1573随风而散/你正涅槃成一只西凤/我在一口古井中向你贡献。那蒙古的王者/那草原的白云/在浏阳河畔抚琴/在北大仓廪文章/我用高沟换乳沟/人生闪亮华彩的双沟。从金六福的福址上/升起伊犁特的雄鹰/自板城烧的烈焰中/飘出杏花村的酒旗/在白浪滔滔的洋河深处/酒鬼化作水鬼/在你五粮春的春潮中/我夺取北京醇的纯贞/在杜康化作糟糠的一夜/我们喝完汾酒就分手。
——《酒歌·夜色正牛栏山》
人生五大局
人生闲极无聊而又精彩纷呈之际,有局在等着你,不至于让你觉着人生那么枯燥。人生从来就不枯燥,枯燥的是你。
生活中有五大局——饭局、酒局、吧局、迪局、歌局。一旦赴局,你便成了局内人。你的局瘾一上来,天天就会问苍茫大地和沧海桑田——今天有局没?
饭局,就是把大家组织起来吃碗饭。北京是一个适合吃饭的城市,西八里庄和东八里庄、南菜园和北沙滩的四方人士,为了吃个饭,没准儿就会在地安门“日昌”或社科院后身的川办组个局。人生五大局,饭局最普及!
酒局,就是把大家组织起来喝酒。喝酒怎么还要组织起来喝呀?因为人多酒量大,喝酒需要气氛,没气氛喝不了酒,只能喝水。所以,酒局是饭局的延伸,吃饭是一个幌子,挂吃饭的羊头,卖喝酒的狗肉。醉翁之意,必须在酒,面对杯酒,难辞其咎。
吧局,就是常说的组织大家泡吧。这是饭后的行为,作为一个具有想象力和战斗力的组局团队,生活不能只到吃饭为止,还要继续,向夜幕深处拓展。酒吧里喝酒,就不像在饭桌上喝酒那么死拼了,来杯马龙·白兰地VSOP或者马丁·路德金汤力,点到为止。现在流行海明威爱喝的清凉薄荷“莫吉托”。吧局也可玩玩杀人游戏、传递餐巾纸、喊3的倍数罚酒什么的,鼓楼有家酒吧叫床吧,那就——上床吧!
迪局,也叫骇局,就是常说的组织大家蹦迪,在夜店里听听音乐、跳跳激烈一点儿的交谊舞。我们过惯了朝九晚五,如今思维上了一个台阶,朝酒晚舞了。
歌局,就是组织大家进K包K歌,在量贩KTV亮出你的范儿来。很多没有做成罗大佑、周杰伦、许茹芸、孙燕姿的音乐爱好者,只能到这里把自己等同于港台歌星了。
这就是北京夜生活的一条龙作业,身为一个局内人,你的作业完成得如何呢?至少是良吧。当然,组局混局最好是选择周五和周六这两天,夜生活容易影响白天的革命工作,所以工作日期间,尽量不要混,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社会主义后现代化的建设中去。
对酒当哥
对酒当哥,我是你哥。你没辙,需要哥;我更没辙,才当你哥。
对酒当哥,哥很落魄。望着妹幽深的眼窝,哥好似挣扎在漩涡。
先别叫哥,先吃菜,把酒喝。哥给你点不起燕窝,粉皮里加点儿芥末,这个实力哥还是有的。
给妹当哥,先听听哥的传说,哥从你还没生下时就落魄,把光阴蹉跎成坎坷,把岁月消磨成寂寞,寂寞的背后是磨叽,所以哥,容易得逼得。
哥对生活一直困惑,理想方面有些脆弱,价值观上极为失落,怀疑人生到走火入魔。
服务员,点菜!一聊就忘了点菜,光吃凉粉岂能支撑生命?
哥给妹点菜,点个干锅,干锅里加点儿鲜蘑,蘑菇里洒点儿肉末。一个菜不够,还得点,再来个清炒胡萝卜、西芹百合炒腰果,差不多,不够再要,哥电脑包里还有鸭脖。
对酒当哥,跟妹喝二锅,情感开始交错,内心有些顿挫。我空手一摸,光阴飞过……
妹对哥说:哥要开始感慨了。还真被妹猜中了,哥突生感概,而且万千——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轻轻跟着和,随着我们生命起伏,一起唱的主题歌?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突然想起我,让你欢喜也让你忧,这么一个我?
妹妹还真跟着和:我们的故事爱就爱到值得,错也错得值得,是执着是洒脱,留给别人去说。用尽所有力气不是为我,那是为你才这么做,关于你好的坏的都已经听说。
要出事儿,必须往回扳。哥真是个传说,遥远的传说,传说中的过客。妹举起二锅:我哥,来喝,我把过客当贵客。
不可,万万不可!妹当你叫我哥,哥一阵哆嗦。哥经历过文革,思想很左;又经历过改革,精神失落。哥最近想爱国,爱着爱着就爱上第三者;哥最近想堕落,堕着堕着就犯了前科。哥遇见你,你遭遇哥,会不会是一个转折?多少人生就在转折中被折。你给我净当妹,我给你纯当哥,各钻各被窝,各写各围脖。
回家码字,出来吃喝
北京饭局,一旦哥们姐们好久没见,就想组局,必须组局!
北京组局的方法论,一般是虚拟一概念,然后再去树立吃喝方面的世界观。
比如王朔好久没见大家了,就组一个朔爷复出局;石康好久没奋斗了,就组一个石康奋斗局;张弛刚拍完《盒饭》,就组一个盒饭局;狗子刚演完话剧《采访记》,就组一个采访局;冯唐刚出了《活着活着就老了》,就组一个老男人局。那阵儿三聚氰胺闹得凶,于是我就组了一个“三聚氰胺饭局”,喝奶还是喝酒?您自选。
北京的局上,除了灌女人喝酒之外,男人一般都比较绅士。我们男人都说自己是码字的,管女人叫作家。你说李白要是把李清照灌高了,能不承认清照妹妹要生在唐朝就是第一诗人吗?所以北京文化圈的饭局就有码字男、写作女之说,我们就是一些跟在女人作品后面码字的男人,必须跟着女人码字,那才叫码字儿。逢着局的时候,我们已经把女人灌大了,应该低调承认一下——女人在写作,男人在码字,有什么呀?人都被你灌高了,让人家高兴一回,不可以么?这时分,忽悠高于晃悠。你看石康什么时候在饭局上晃悠了?因为他不喝酒,他不过是在小说里晃晃悠悠。
我们北京的码字男,写作女——说俗了,就是一帮作家,说不俗,就是一帮混混。有时找个念想就聚一下,来者不拒,不是不聚,是聚,但不要聚成氰胺;拒者还特想来,这回人够了,下回叫上吧。
石康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他——奋2咋样了呢?石康老师总爱说——奋2都快成愤2了,等着我成愤2吧。
冯唐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他——你活着活着没见老呀?冯唐老师总爱说——比张国荣老师活着的时候还是显老。
尹丽川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她——下一部片子要进军哪儿?尹丽川老师总爱说——攻克柏林。
赵波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她——最近啥情况?赵波老师总爱说——都是老情况,没有新情况。
张弛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他——《盒饭》拍竣了,下一部电影准备拍啥?张弛老师总爱说——要拍《打飞机》。
狗子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他——演完电影和话剧之后,还准备演啥?狗子老师总爱说——行为艺术。
春树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她——还怀疑人生吗?春树老师总爱说——怀疑,巨怀疑,我就是靠怀疑人生而有人生的。
陈彤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她——你还当情感专家吗?陈彤老师总爱说——现在情感当我专家了。
艾丹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他——秦皇兵马俑有你勇吗?艾丹老师总爱说——我审过一次兵马俑,丫承认喝酒没我勇。
大仙一出席饭局,我们都爱问他——现在混八几后了?大仙老师总爱说——应届毕业生,86后。
吃饱了喝足了,饭局在尾声中往往掀起高潮,大家即兴高唱同一首歌——北京的饭局上光茫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饭局人士的心儿照亮,我们迈步走在——社会主义饭局的大道上,哎巴扎嘿!
服务员,结账!
身为80后教父
人生的意义在于——没意义。用老六的话说就是——都是人生,都是垃圾,都是浮云,都不重要。
但我要是这么说,80后的妹妹都得烦我,甚至抽我。她们该说了——你身为80后教父,都觉着人生没意义了,那我我w们还怎么混?
所以,我不太敢说人生无意义,即使觉着人生无意义,也要在人生中找意义,即使找不着意义,也要创造出意义。我就不信,偌大一人生,就没丁点儿意义?我们就是带着人生的意义,被人生下来的,是为人生!
那个拥有“怀疑人生”特殊气质的陈淑桦,在上世纪90年代初把那些有想法有追求的女孩子都给带歪了——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于是,当时北京60末、70初的女孩,全都一水儿奔怀疑人生不靠谱的路子上冲,她们亢奋到强烈质疑自己的生命价值,最后得出这样一个拧巴的结论——自己生命的价值观特别贵,但别人都觉着不值。天,价值原来是这么来的。
有一次我带着一帮80后妹妹吃饭,干酒的时候我吼道——人生的意义在于什么?80后妹妹齐应——没意义!我接着吼——为什么没意义?80后妹妹——因为没意义没碰见有意义。我继续吼——那没意义碰见什么了?80后妹妹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意义碰见了更没意义!害,我立马颓了,一口把酒干了。终于明白沉舟侧畔还有比舟沉得更快的船,病树前头还有更有病的树呢。
这是笑谈,其实80后妹妹除却怀疑人生之外,其他方面还是蛮健康的,只要不跟人生沾边儿,她们基本所向披靡。不要老把我当成人生的百科全书,我早说了,我只不过“十科全书”而已。其实我对人生的认识比较寥寥,有时甚至寥若晨星。只不过我干一面人生,就把这面人生干彻底了,而我这人又极擅长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所以,我给鲁迅老师补充道——真的猛士,不仅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也要敢于直面奢华的人生;不仅要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也要敢于正视不淋漓的冷血。
不仅是80后MM,包括70后之妹、90后之妹,直眉瞪眼就一硬道理——你的人生不要踩空了,必须要有落脚点,要给自己以位置。即使别人不给你位置,把你蹬了踹了,把你轰走了甚至灭了,你也必须屹立在你坚毅神经最强的末梢上。所以我劝不少妹妹——咱不怕的,咱有未来,先让他们占据未来,被未来拥抱,被命运眷顾;等未来烦他们了,命运讨厌他们了,那不都得找你们来吗?瞧他们那样儿,未来不可能不烦他们,命运不可能不讨厌他们,到最后,你左手未来,右手命运,就跟苏东坡苏老师左牵黄、右擎苍一模一样。
80后妹妹们兴奋不已——仙儿哥,咱再要瓶牛二。牛逼的人,喝完就二,是为牛二!我说:正合我意,巨得要领,服务员,再来一瓶牛二!
饭局喝完牛二之后,夜色正牛栏山,牛得已经阑珊了,踟躇在北京东三环周边,脚底下有些飘。我跟那些80后女孩们说:脚底下没根,再飘,内心也得有重心,心灵要没重心,整个人就浮了,那些轻浮和浮夸的人,就是因为生命没有重心。女孩子们问:怎样才会有生命的重心?我回答:先减肥,可不是单纯减脂肪那种,而是要减去生命中浮躁轻狂的东西,让灵魂慢慢在质感充盈的内心凝聚,直到灵魂中最具灵性的那一部分,凝成一颗水晶。
在北京夏夜的悠风中,我带领妹妹们向朝阳公园西门的Block 8溜达着,妹妹们还要喝点蹦会儿,需要一杯海明威钟爱的莫吉托、需要莫吉托中涩香的薄荷叶,给当天的人生画上句号。我们一路走得很慢,慢到我足以把沈从文老师的一句话讲给她们听——人生实在是一本大书,内容复杂,分量沉重,值得翻到个人所能翻到的最后一页,而且必须慢慢地翻……
北京的老男人局
文/陈晓卿
老男人局选的馆子大都是深居北京胡同里的鸡毛小店,讨论的是“一个人被蚊子咬了,鼓了一个包,那么他的体重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这样的话题。
北京人把张罗大家吃饭叫攒局。于是就有了生日局、相亲局、结婚局、年终局等等名目繁多的北京市政府编制以外的“局”级单位。
夜空下,一干人推杯换盏,一般是为了联络感情,或是为了品尝美食,当然更不乏为了实现商业利益或权力交换的。然而,也有这么一类人,他们隔三差五就坐在一起,相互之间熟得已经不能再熟,吃饭、喝酒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他们甚至连饭菜也不在意,小破饭馆,几个简单的菜,喝着以俄罗斯总理命名的啤酒,相互用话语取暖。这种频繁密集的约会方式被我们称作“老男人局”。
老男人局的“总设计师”名叫张立宪,江湖人称老六。很多年前,老六在西祠就是著名的饭局召集人,在北京文化圈,老六也是著名的交际花,认识的人多,而且也能记得住名字单位以及生辰八字。这样的资历和内存,让他在北京饭局界如鱼得水。当然,老男人局以基本固定人数的形式出现也不过三四年时间,他们是一拨看上去完全不相干的人,各自从事的工作并没有太多交集。列举几个吧:带三个表,杂志主笔,兴趣更多的在于写博客拍电影和卖T恤衫;老颓,做出版的,每天的时间基本放在喝茶、参禅和弹古琴上;王小山,网站主编,但我看他的职业是喝酒和抬杠;老罗,教育工作者,但实际上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位有很高品味的流行音乐鉴赏人士和未来的吉他乐手;闹闹,不知名的央视春晚导演,同时也是著名的星相学家;还有一个叫小强,研究俄罗斯文学的,但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俄语,每次见面倒都听他说阿拉伯数字,他的主要工作是买过期杂志和背电话号码……
这十几个人凑到一起,他们最大的共同点,是在生活里也用网名相互称呼。和他们熟悉了之后才知道,正是这些网名才让他们成为了老男人局的核心成员,也叫“常委”。在这儿没有网名,切,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为了套近乎,我也给自己取了个网名,并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召集人老六:“以后你们就叫我刘圻铭吧,也便于跟你们混起来方便。”老六看了看我,从已经严重漏风的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你也配!”就这样,直到今天,我一直是这个圈子的外围成员。
在认识老男人之前,我业余饭局的80%都和工作有关,话题也都集中在和电视以及相关的行业。认识他们之后,我一直不怎么敢说话,因为他们探讨的问题都过于玄妙。大到“2012年,我们是不是应该修建一艘‘文化方舟’”,小到“一个人被蚊子咬了,鼓了一个包,那么他的体重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一个在电视台呆惯了的人,冷不丁听到这个,实在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帮闲得蛋疼的人真TM有文化啊!
好在这些人酒量都非常小,再高级的问题也就只能逻辑清晰地讨论半个小时,往往热菜还没上他们就醺醺然了。因此更多的时候是大家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子夜时分由酒倌儿依次扶着出门,然后各自散去。老男人局选的馆子大都是深居北京胡同里的鸡毛小店,没有什么惊艳的菜,但也算可口。想想北京深灰色的城垣,黑黢黢的钟鼓楼隐约站立在远处,小胡同暖色的玻璃,罩裹着这么多宏大话题和终极思索,怎么不让人联想到西花厅当年不眠的灯光?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男人局人数开始越来越多,慢慢地每次都有陌生的面孔出现,比如三表(他是著名的博客人)总会带些女粉丝坐在旁边托腮凝视,弄得老男人们完全没心思吃饭。后来人数多得甚至到了失控的地步,老六为了记住饭局全部成员的姓名电话,不得不换了一个有更大内存的手机!去年一位老男人庆生,一共来了六七十人,席间已经出现了久违的客套的寒暄,以及“咱们得在一起做点事儿”这样的场面话儿,这哪像文化人干的事情啊?老六坐不住了,他认为必须改变这种情况,未来音乐人老罗则适时地提出了“精品小局”的概念。
所谓精品小局是从外语培训的精品小班发展而来的。要知道,北京的外语培训事业竞争异常激烈,因为生源紧张,原来70人的教学计划只能招到20人,为了掩饰这种尴尬,“精品小班”的说法开始出现。精品小班尽管收费上去了,但它给人的错觉相当于本科生的大课和MBA的小课的差别一样,少而精嘛——因为人数少所以自然精致精心。于是乎,老男人们原先动辄十几个人的大局每次只剩下五六个人。精品局自然有它的优点,大家交流起来没有障碍,偶尔还能掏掏心窝子说点体己的话。
于是,老六开始了新的尝试,每个周末,他挨个儿给大家打电话,把每个人哪天可能有空的日子标识在一张表格上,然后负责排班,并逐一通知每一个人具体的时间地点。当然,他是每一场都不能落的,交际花嘛。这有点像领导开大会的时候,哪能不参加分组讨论呢?这样试行了不到3个月,我们倒没什么,老六崩溃了,因为往往我们只听到一次的故事他要听6遍。原先中途有人告退根本没影响,现在走俩人感觉塌了半边天了。更关键的是,原先的老男人局有像老六、小山、老罗这样的演员,也有小强、土摩托和我这样的观众。现在有时全是演员的精品局,大家全嚷嚷,真不知道该听谁的;遇到全是听众的,又都默不作声,竟无语凝噎……拧巴了。
昨天我跟老六说:“我看,这精品小班必须改回老男人局了。”局长大人听了,点点头:“好吧,回头我跟常委们商量一下。”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像极了我们街道的二大妈,她老人家就经常说:这事儿吧,我得跟我们居委会高层研究一下,再定……
上海一席谈:对吃至今有敬畏之心
文/陈村
像北京那种一个饭局人越吃越多的事情,在上海基本是没有的。又不是去充军,在上海吃饭不可以临时抓人。
我1954年生在上海,前半生很少遭遇饭局。当时的平民百姓,极少有机会去饭店吃饭。民以食为天。在贫困的日子,日常的生存都有问题,遑论到饭店奢侈。《上海的早晨》一书中,资本家们每周要聚餐,那是特例。毕竟是新社会了,最好是偷吃,只吃不说。他们虽然有钱,一旦被检举坚持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会倒霉的。不是么,文革中,那些吃得好的人一一吃了苦头。因此,对吃我至今有敬畏之心。
那时的人体形都很好
那时上海的饭店很少,出名的屈指可数。据说有青年工人每月发工资后找一家聚餐,劈硬柴(即AA制),下次换一家。这样的事情我只听说,没亲眼见过。当时的青工当3年学徒,满师后月工资是36元,加奖金共41元,虽然最便宜的大米13.70元/100斤,但上海牌手表要120元一只,抵3个月工资。那时没房子可买,但结婚总要结的,这点工资不可奢侈。
因此,有限的上饭店多数是谁结婚了摆喜宴,或死人了吃豆腐饭,所谓红白喜事。结婚的菜比较丰盛,台面上被吃得一干二净是很丢脸的。当然来客肚中油水虽少,积极进餐,但还是给主人家面子的。上海的饭局一向有打包传统,办婚事的家庭会带上钢精锅,将吃剩的菜连汤带水端回家。
那时真是太没吃了,革命如火如荼的年月,冬天买一棵黄芽菜都要凌晨起来去菜场排队,缩着头等候开秤。被全国人民羡慕的上海人,过年是可以买冰冻家禽的,买了鸡不可买鸭,一户一只。要是乡下没亲戚,这只死鸡就是当年见过的唯一的鸡了。那时的人,一天一斤米还是饿。那时的人,体形都很好。
我后来说,好日子要来得早啊,当年要是有车有房有自助餐,那是什么日子!年轻人听懂房子车子的好,听不懂怎么有自助餐也算个事情。他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更不知道,对付好日子不光要好的心肝肺好胳膊好腿,还要好牙好胃口。
能将人请来才是本事
现在,请人吃饭不是本事,能将人请来才是本事。通常能不去就别去了。这年头可能没房子,谁还没吃的?跨过半个城市赶去吃顿饭,交通是这么乱,打车又那样难,开车还不能喝酒,一吃就是半天,真要有个好的由头才行。像北京那种一个饭局人越吃越多的事情,在上海基本是没有的。又不是去充军,在上海吃饭不可以临时抓人,饭局都是预约的,有时再三切磋,寻好彼此方便的时间。做这事也要有高手,他出马就搞定,一般人弄不下来的。
上海人对两样吃的情有独钟。一是咸菜。咸菜是至味,一有此君滋味立刻吊起来,比味精鸡精好得远。无论咸菜毛豆、咸菜豆瓣酥还是咸菜黄鱼,都是绝好的东西,词序上咸菜都是先说。这本是家常菜,近年饭店也热衷起来,供旧人怀旧,新人尝新。二是大闸蟹。是不是正宗的上海人,看他对大闸蟹的态度就行了。比较老派的上海人思乡,首先在思这两样。那种原生在上海,后来去了外乡的朋友感觉上多少要打点折扣。譬如一位自称吃货的美食家朋友,文采斐然,一字千金,但去广州客居后写的吃蟹经有穿帮镜头——他竟教人先吃蟹脚。蟹是必须热吃的,所以在家享用最好,即便没有宝玉黛玉作伴,也不必到王宝和酒家的。热热之时不吃蟹黄蟹身,先啃蟹脚蟹钳,全然没道理。蟹脚掰完了,没有执手,蟹身捧在手心里像只馒头,如何下口呢?吃蟹是俗事、麻烦事,但越俗越麻烦就越要吃得雅,这才见品位。
公费宴请不是常态,我们只聊自费的。在上海吃饭先上点评网,选好饭店,有地图,有吃过的网友评论,有报价。现在浦东很出名,被新上海人推崇备至,但一个私人饭局,如果不怕一个人吃,极少有在浦东的。普通人的自费聚餐,一上饭店非要点鲍鱼、鱼翅、海参或奇形怪状海鱼的食客较少;口味刁钻,非要拼死吃河豚甚至四腮鲈鱼的也少。能将普通菜色做出好味道,这才是真本事,才会口口相传,生意兴隆通食道,财源茂盛达舌头。上海的饭店现在数不胜数,普遍水准也高多了,没人敢说自己吃遍的。这城市其他生意红了就黄,只有饭店永远热闹。有些人热心于发现哪里有新的好吃,对另外一些人,无论吃什么其实已不兴奋了。
饭局的本质是“吃人”
饭局的本质是吃人,人有趣才吃得高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通常鱼找鱼虾找虾,要是鱼虾混吃,场面上就很冷清,或故作不冷清,一个个心怀鬼胎似的。
跟我一起吃过饭的有意思的人很多,挑两个说一说。譬如阿城,我们称他阿老,他出生于1949年的清明节,自称是旧社会过来的人。阿老一来,消息就在城中一对一传播,好事分子也跟着来了。平时请她吃饭百般推脱的毛尖教授都会出现,以非常罪非常美的神态盯看阿老。阿老的吃饭才叫吃饭。他不喝酒,只喝茶。一桌的菜,花里胡哨的那些不大去夹,喜欢的是猪大肠(上海的饭店称作圈子,有本邦传统名菜草头圈子)一类有质感的,按他老的期待,不要洗得太干净,隐约有点粪味才是圈子。他也喜欢红烧肉之类结结实实的食物。吃两块肉,浇点肉汁在米饭上,食不语。目不斜视地吃得干干净净,请跑堂添饭,再吃干净。放下碗筷,抹抹嘴,点上烟,开始说话。其他人可以边吃边跟他聊天,他再不碰食物。阿老的见识是一流的,人家熬夜,他说自己熬白天。10年前我们在成都郫县当《诗意的年代》的演员,每晚聊天,他越是夜深越目光炯炯,他那些真假难辨的故事是永远说不完的。下半夜,方方、林白、赵玫、棉棉、王彤、王朔、吕乐、刘仪伟、徐星等一个个逃走了,阿老只能无奈去睡。吃的什么都忘了,那真是快乐的日子。
总有吃不吃无所谓、话不说不行的朋友。例如文学批评家程德培兄,饭局上只喝酒,通常不吃菜,嘴里不停说话,拿座中的一个个食客下酒,妙语连珠,即兴发挥。说完自己先大笑,然后端着杯子走到被吃的食客前,跟他干杯。饭桌上,被朋友攻击,当面造谣,有一种被抬举的荣幸感。有疑似绯闻在朋友之间口口相传,添油加醋,也是很自豪的事情。在饭桌上,像小说家孙甘露老师那样谦虚是可能的,但一点故事都没有的只有食物。那烧汤的老母鸡那么可怜,在养鸡场生下许多蛋,从无孵蛋的快乐,连公鸡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别提交配了。
另外有一位也是只说不吃,说完自己大笑。他叫江海洋,电影导演,那个《高考1977》就是他拍的。饭桌上他不即兴发挥。我多次,有的朋友多几十次地听他说段子,百听不厌,虽知道后文,依然捧腹大笑。江海洋的段子不黄不暴力,肉麻些可说是隽永。有好事者如沪上著名坏男宝爷或沈爷喜欢充任他经纪人,每逢有对脾气的远客来沪,如张大春、梁文道之流,急忙自带干粮献宝。我自号狗仔作家,吃饭也带家伙。我拍到张、梁还有阿城的哈哈大笑照片,一片纯真。张大春最是可爱,笑得拍手拍脚。我还保存着小机器拍的录像,段子一来,本地著名淑女王安忆也笑得嚣张。众人只知上海有周立波,未曾想到绝好的东西不放橱窗里。跟这号人吃饭,真是吃什么都可以的。
人对动物的同情心有限,通常对小的同情少点,对大动物多点。那种桑拿虾在饭桌上集体死给大家看,绝大多数人是不会不忍的。但店家牵头牛来,当场一锤子打下去,牛含泪而亡,多数人就不会吃它了。听说有的地方活剐驴肉,更有活吃猴脑的悠久传说,这种事情在上海不会发生。我们奉行的是君子远庖厨哲学。我们知道是在吃动物,宁肯吃尸体,不要死在面前,阿弥陀佛。
现在念经的人多起来,有人还顺便吃素。在这些朋友面前,我等吃动物的动物容易自卑。前些日子在北京见一朋友庄严吃素,吃得一脸正气,真是感动。但我也见过别样的。一日,饭局开席等着上菜,先听某友布道,谈吃素种种妙处,谈精神到身体的清洁,谈坚持数年必有大效果。还让你看看他气色,真是交关好,让我无论从境界还是皮色都自愧不如。正宣讲茹素,菜上来了。某友放下话头开吃,我将素菜给他转过来,谁知他筷子斜斜地伸向一旁。他解释,这是肉边菜,茹素者也可吃得。但也许眼神不济,渐渐吃向菜边肉,再由小荤到大荤,只见筷子威猛得像A片中的某物飞梭。我心里太赞叹了,本来不可大笑,实在收束不住呵呵。
埋单者更受人爱戴
我要批评自己两句,表示公平。我说戒烟的时候,大抵也是这样子,不仅宣誓还宣讲得于丹女士似的,直到后来的岂能不食人间烟火。
应该提一下外国人的批评。在西方,多见一家人在饭店吃饭,而在中国,最多见的是一桌桌男人在喝酒,让洋人以为都离婚了。
我因常年在网上厮混,乃BBS资深版主,常有机会召集或响应网友聚餐,网民称腐败,以FB替代,以示跟官场的区别。虽说有些人天天在网上见到,但吃过的跟没吃过的还是很不一样。这差别相当于你见过某人在台上穿西装做报告跟饭局上他挽起袖子要灌你酒。网友聚会,原则上是AA制,学生跟没固定收入者免费。不去很贵的地方,不点很贵的菜,开心就好。美丽的女孩总是受欢迎的,男女都说要看。最八卦的是小众菜园的FB人手一只相机,长枪短炮,见面尚未问好,镜头就伸过来了。这边在吃在闹,网上在等。外地的或本地没来的网友盼着一散席就有论坛贴图,看看吃了什么,说了什么,有什么洋相。菜园有约定,男人是没肖像权的,不可抗议,女性则有权无条件删图。所以男图多半奇出怪样,女图风姿绰约。我们也曾远征南京湖州等地去吃,也曾放风筝加吃,欣赏肚皮舞加吃,去森林公园烧烤着吃。还是户外好啊,拍照的白平衡都准确多了。阳光照下来,裙子舞动,美女就更美了。
最后俗气地说一说埋单。不是流氓,吃到最后总要埋单的。有的朋友只要他在场,必是他埋单。例如我见到的王朔是一个,微软研究院的竹人是一个,榕树下的朱威廉也是一个,轻轻一买。请人吃饭,说来算是大家给做东的朋友面子,但奋勇埋单者总是更受人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