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葆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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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宪《 人民日报 》( 2010年05月28日   22 版)
阔别26年,再次见到美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艾米·麦克唐纳,岁月之痕顿时化为恍如昨日的回忆。
上世纪80年代初,我曾与艾米在巴黎同窗共学。在一群来自世界各国的同学当中,只有艾米的丈夫托马斯·厄克特“陪读”。托马斯的父亲布赖恩·厄克特在联合国供职约40年,曾长期出任主管维和事务的联合国副秘书长,但托马斯很低调,极少提及地位显赫的父亲,而是热心于鸟类等环境保护事业。艾米则勤奋于写作。记得有一天,当我来到有着洁白大圆顶的巴黎圣心教堂时,一眼看到艾米打着赤脚在圣心教堂前的石阶上埋头写作,这一幕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艾米事后说,她从小就是一只“书虫”。她的母亲也是一位爱读书的人。当艾米和她的几个兄弟姐妹还很小时,为了能让他们在饭桌上安静下来,母亲所能想出的最好办法就是在饭桌上诵读书籍。艾米说自己“不可一日无书”,“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刷牙时还看书而被取笑。在学校时,我在上数学课时会在书桌内摆一本书看。我学会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读书,而不管身边有多么嘈杂。我看完了母亲借来的所有图书,还常到图书馆看书,以至于我对从家到图书馆要走多少步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巴黎期间,艾米的家庭中还有一位成员,那就是她丈夫与前妻的孩子艾米莉。我记得当时只有12岁的艾米莉身材瘦弱,梳着两根小辫,戴着一副大眼镜,嘴里还戴着一副牙套。其实,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就是艾米于1979年出版的处女作《一位特别年轻的主妇》中的主人公原型。1983年与艾米在巴黎一别后,她一家人迁居伦敦,并先后有了亚历克斯和杰拉米两个儿子。1988年回到美国缅因州后,艾米的儿童文学创作渐入佳境,其成名作便是1990年出版的《小海狸与回声》。迄今为止,这本有着精美插画的图书在世界各地已用包括中文在内的28种语言出版发行。
《小海狸与回声》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天,小海狸坐在塘边哭了起来。突然,他好像听到对岸也有人在哭。小海狸不哭了,仔细地听,对岸的哭声也没有了。“喂!”小海狸喊。“喂!”对岸也喊。“你为什么哭呀?”小海狸问。“你为什么哭呀?”对岸也问。“我需要一个朋友。”小海狸说。“我需要一个朋友。”对岸也说。小海狸爬上船,要探望对岸的朋友。它先后见到了也想找到朋友的小鸭、小水獭和小乌龟。它们终于划到对岸时,见到一只老海狸。小海狸问:“我们在找一位哭泣的朋友,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老海狸解释说:“那是你自己的回声吧……当你高兴的时候,回声也高兴;当你找到了朋友,回声也找到了朋友。”小海狸、小鸭子、小水獭和小乌龟一起高声地喊道:“有朋友真好!”回声也喊道:“有朋友真好!”小海狸再也不孤单了。
这部作品传到中国后,中国儿童教育专家认为,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十分孤单。这个故事就是提醒爸爸妈妈,除了在衣食住行上关心孩子外,更应多关注孩子的内心世界。有意识地带他们去有同龄孩子的亲戚朋友家,让孩子在与同伴的相处中得到快乐。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部在世界各地引起共鸣的作品仅用了45分钟创作完成。艾米解释说,她家在新罕布什尔州一处水塘边拥有一间小木屋。直到现在,那里没有任何邻居,没有电视和电话。小时候,父母常带她及家人在塘边钓鱼,在塘中游泳、划船。“我记得黄昏时节在塘中划船时,能看到小海狸在塘口筑坝,还有许多乌龟,时不时还能看见野鸭和水獭。”艾米说,“当我的儿子亚历克斯18个月大时,我带着他到这口水塘边。我记得水塘有回声,所以我让儿子学着我喊‘喂’,回声中也喊着‘喂’。当我们准备离开时,亚历克斯问我,‘回声是什么?’我知道我不能向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解释回声的原理。所以我说,我可以为你写一个故事,帮助你理解回声。于是我当时就坐下写起来……”艾米讲述到这里时,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她当年打着赤脚在巴黎圣心教堂前石阶上埋头写作的一幕。
“这部作品完成得如此之快,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艾米说,“我花了大约10分钟写开头和中间部分,其余时间用于结尾,这也可以看出,在我看来,结尾有多么重要。”这部作品问世后,先后在荷兰、英国和美国获奖。《畅销书》杂志称,这是一本非常完美的儿童图书。《父母》杂志说这是一个“关于开始友谊的非常温馨的故事”。英国广播公司、《纽约时报》等书评栏目均对此书予以好评。直至现在,那间塘边的小木屋仍是艾米心目中的圣殿。在《小海狸与回声》出版20年之际,艾米正在抓紧创作续集《小海狸与大门牙》,这部新作将于近日推出。
年近6旬的艾米至今仍钟情于儿童文学创作,其奥秘何在?艾米对此嫣然一笑:“童心无邪,弥足珍惜。永葆童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