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27)

二十七 10月10日 我这是怎么了，我巴不得去上班，怕下班了自己呆着。我觉得自己很孤独，自从田总他们笑话我说耗子哥是我男朋友之后，我心里会莫名其妙地紧张，一静下来就发呆。我总是盼着耗子哥的来信，每一分每一秒。难道我真的离不开耗子哥了吗，可我害怕。我真的有勇气去抢耗子哥吗，耗子哥和明睫姐他们可天天在一起的，我能争得过吗。我会被笑话吗，这是我的非分之想吗。我难受，难受死了。

　　书友哥说他转志愿兵，需要点钱。上午我找田总，把下个月的工资给预支了，给凑了1000块钱，电汇了过去。书有哥你又抽烟又喝酒的，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应该不会吧，书友哥那么疼我，他应该知道妹妹打工挣点钱不容易，不会乱花的。我自己身上也就100来块钱了，这个月我怎么过。

　　怎么办，怎么办，我想爸爸妈妈了，想书友哥，想书恬这个笨蛋，也想你耗子哥。今年过年怎么说我也要回家去看看，没钱了借钱我也要回去。

　　10月11日

　　疼死我了，每次要来都这样，真是麻烦。一疼就是好几天，脾气也变得焦虑暴躁，心绪不宁。

　　10月12日

　　胡菊说她也是这样，每次来也会疼得难受，可没我厉害。但她长豆豆，我不长，哈哈。长吧，那可是美丽青春疙瘩豆啊。谁给取的这么多好听的名字，真损。

　　疼死我了。

　　10月13日

　　耗子哥很赞成我的想法，就是，等我好好做，把业务熟悉了，挣了些钱，回家去开自己的广告公司去。耗子哥还说全力支持我，你也傻的，这点还要说，不说我也知道你会支持我的。

　　我琢磨了一下，我们公司的注册资金是50万元，应该不需要这么多，有个20万元的注册资金，在我们丰城应该可以开得起一家广告公司的，甚至到南昌也是应该可以的。可我到哪里去挣这20万，这不是个小数目啊。

　　不过，我听说过，注册资金不一定是自己的。他们很多开公司的人，是把亲戚朋友的钱借来，打到帐上，再到工商局去验资，注册登记，完了之后赶紧把钱还给亲戚朋友。很多公司就是空壳。这些我得多关心多关注，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很有窍门。

　　耗子哥说，我成熟多了，哈哈这不是被你给逼的么。你自己说，打工谋生可以，但不能作为长久之计。“做人要有骨气，凭什么我就不能叫别人给我打工”，我就喜欢听你说这句话。这话说的又大又空，可叫人激动不已，我喜欢。

　　不是吗，梦它就又大又空，但它很美，没有了梦的日子怎么过。

　　10月18日

　　我真烦，爸爸你怎么每次来信，除了要我别乱花钱，要我注意身体以外，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我自己除了和胡菊合租了个小房间以外，能省的我都尽量省，还叫我别乱花，你知道我不是乱花钱的孩子，你能说点别的吗。

　　心情总是不怎么好，去客必佳超市联系代理它的广告的事情进展不大，田总也去了几次，人家嫌我们公司太小了，名气不够。我建议田总，别老是只知道人跑去找人家，干吗不先做个方案，把帮助超市代理广告的计划和安排做出来。你的计划再完美拿嘴说，人家不信啊。

　　就知道一成不变地按部就班地去等业务，找人。

　　10月19日

　　田总今天一上班，就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的意见很有道理，叫我做方案，还当场就封我做业务部经理，我升官了，还可以带小马崽了，哈哈。

　　公司以前的部门全是乱叫的，一点都不规范，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真服了他们。我的业务部，就我自己一人，当自己的经理，你逗我呢。还当场就叫李敬荣给我在公司印了一盒名片，田总你也够能折腾的了。

　　10月20日

　　田总就如何规范公司的管理征求我的意见，没想到喝他的铁观音多喝了几杯，睡不着了。该死的福建佬，这铁观音还真香，可把我折腾的够戗啊。等身上有点钱，买点铁观音给耗子哥尝尝，当然也少不了老爸他老人家。

　　这福建的天气这时候还这么热，要是在家里，我们都该穿毛衣了这时候。可这里满大街的都是穿裙子的。

　　耗子哥来信说他和明睫姐没再有接触了，我心理突然觉得还怪难受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我，他不理明睫姐了。看耗子哥的意思，好象很难取舍似的。他说心在惦记着我，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真想陪着我打工，这是在暗示我吗。

　　虽然我期待了很久这个消息的到来，可我还是觉得太突然太以外了啊，我希望是这样但我却好象全然没有思想准备似的。

　　耗子哥是不是在骗我呢，或者是和我耍耍玩，安慰我的。有这个可能的啊，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哭了，我这是怎么了。心里就觉得难受，委屈，紧张，还激动。千万不要是我的感觉出错了啊，我真的是喜欢你，耗子哥。每次想到你，我心里就空落落的。

　　可你会把明睫姐怎么样，你不会伤害她吧。我希望你喜欢我，可我也不希望你去伤害她啊，你做事总是简单粗暴。

　　你连喜欢我都没说过，是不是我想的不对啊。耗子哥会不会象是书友哥那样，把我当妹妹疼？

　　胡思乱想，这觉睡不着啊，心里真难受。

　　10月23日

　　田总和我、胡菊他们又在一起商量了好几天，决定公司要明确一下自己的业务和发展。首先是要做好广告制作、现自有媒介及代理媒介广告发布，下一步才是逐步去做对外广告策划、企业形象设计等业务。等公司有了一定的规模，上了个台阶再去接大型公关活动的组织、市场调研、营销策划等服务。

　　看看书还真有用，张嘴能说些专业术语了。田总很开心，说孙主任确实没看错人。哈哈你以为谁都象你，能挣到喝茶的钱就什么都不管了，孙主任人家管几百号人，你才七、八号人都管不过来。上班就知道喝差，这福建还真是怪人多，可象田总这样的少。

　　田总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刻薄，工资定的比其他公司高，希望手下的员工多替自己出力，自己好有闲工夫喝茶。可我觉得公司里的人根本就不体谅田总的苦心，田总不管事他们就不做事。真是的，待遇多好啊，我是要努力做。公司没了，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老板这么好的公司。

　　其实田总是对公司没信心了，开了几年，他当初的设想就一直没实现，所以有点放任。

　　10月28日

　　客必佳超市终于给拿下来了，答应年一过就把他们的广告业务交给我们公司打理。公司一年的业务，要增加十几二十万了。田总专门给我开了个庆功宴会，答应以后只要是和客必佳超市结完帐，就给我五个点的提成。田总以此为定例，鼓励大家多去接业务，还叫我多操心操心公司。我太激动了，初战告捷。五个点，10000就是500，我算算，十万块五个点就是5000，没错。这么夸张，光这一次我一年就能成个万元户，真是在做梦一样。

　　我真激动，感谢客必佳超市的黄总，什么时候得专门去答谢他。

　　做广告看来真的是大有可为，耗子哥我有信心了啊！爸爸妈妈，我爱你们，亲一个。

　　这么说来，我如果再努力去拿下几家大点的公司，我要挣到自己开公司的钱，也不是天方夜谭啊，加油啊，书愉，我对你有信心，你天生就适合做广告。等我打拼几年，我就能成为业务骨干，我就能去做自己的事业。

　　耗子哥，快来陪我，跟我一起分享，我真的太激动了。

　　10月29日，星期天

　　约了几次陈总，连他办公室的门都没能进得去。真是佩服他，专靠做小礼品，和几个朋友一起竟然做出了一家这么大的公司，年营业额上千万。他还真是邪乎，什么都做，办公室的小件东西，商务礼品，个人小佩件，汽车用品，小工艺品，旅游出差小纪念品，林林总总他什么都做。我就比较喜欢他们的产品，那个靠背枕，我真是太喜欢了，有时候睡觉也抱着。图案是米奇老鼠的，老鼠米奇，哈哈。

　　我们真是脑子不好使，人家福建人，做一大盒牙签就挣几分钱，人家就坚持做下去，求量，也能生存下去。看来耗子哥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小到一个人，一个家庭，大到一个城市一个区域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和个性。福建人假冒伪劣产品他做，自己品牌他也做，他们有创业精神，其勇气简直可以用胆大妄为来形容，毫不退缩畏惧失败。

　　好几天没给耗子哥写信了，不知道他怪不怪我。我也累的，天天在外面跑，拿着田总封的经理名片到处送，其实一开始面子上也抹不开，觉得丢人，后来才好些。想挣钱啊，辛苦就辛苦点吧，耗子哥你别怪我啊。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好受，你在我和明睫姐之间，无论是选择谁，对另一个都会是伤害。唉，你这人其实特别可怕，想到如果你会选择我，我就紧张得冒汗。可想到你选择明睫姐，我又觉得那么的伤心难过，不能接受，我甚至觉得自己非疯了不可。明睫姐也应该是一样的，我们虽然只有一面之交，可我们没有隔阂最少当时没有。那时间我还没有这么强烈的喜欢你啊。我不能退啊，这种事情我不能退，耗子哥。我知道你只顾自己不管别人的，可我不难过，只要你对我好就行。

　　你太会讨女孩子喜欢了，虽然有时候你喜欢开些伤害别人的玩笑，可你确实懂得如何深深地打动别人。唉，我只能等你的决定。可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做决定的，你必须到死胡同里你才会有勇气做决定的，可我不敢逼问你啊。我哭死我怎么就会是喜欢你，没你感觉快不行了呢。你真是恐怖，我被你吊了起来，自己还不敢取下绳子逃跑，我怕你最终选择我啊。

　　该死的，你怎么会这样。但愿明睫她没我了解你，那样我就有可能了。这种事情，我不能容忍有人和我分享。现在对在南昌的事我越来越生气了，徐浩文你竟然拉着她的手来送我。

　　我真要疯了，我怎么觉得什么都不顺呢，心里堵得慌。

　　11月2日

　　耗子哥的来信，我收到了都不想打开看。晚上回到宿舍里，打开信来看，果然还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完没了。又在提高考前他拉肚子的事，老说什么不能忘记是我和我爸爸救了他。

　　你越说我越怀疑自己。你是在感激呢还是在喜欢我，我真不知道，真不想理你了。你这么反反复复地提这些事，是在表示你感激吗。也就是说你在我心目中，和我在你心目中不是一回事。你是在把我当妹妹，当同学，当救命恩人，而不是女朋友。我以前总以为，你多少总会对我有点妹妹之外的感觉吧，看来是自己错了。你太伤我心了，我就知道自己感觉有问题，你对我不是那么回事。

　　不去想了，你爱跟谁好你跟谁好，最好别是明睫，我吃醋，厉害得很。你一辈子别理她才好，下次回南昌有机会再见她，我一点都不会让着她。

　　求你，再别提高考前的那破事好吗，你知道这有多伤我吗。

　　11月4日

　　这还没完了，这些事你越烦，他还越说。求你了，我知道你记性好，背历史地理过目不忘，你别再提高考拉肚子的事好吗。我真是后悔了，我干吗当时要自己去，干吗不是叫书恬去，你就不用这么欠着我的，良心不安了。感情你是内疚，欠我什么才对我好点的。我真是崩溃，怎么遇到这么一头牛，看是眼睛大大的挺机灵，其实就是个笨蛋。

　　老鼠眼睛也不小，真叫人烦，恨不得拿砖头砸过去，你不是就喜欢砖头么。

　　11月5日

　　我真是要疯了。

　　11月13日 总算见到了陈总一面，被三、五分钟打发出来了，郁闷。把方案给他留下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我真是没信心。

　　但我不死心，找时间我还得去。

　　田总的老婆最近来公司比较多，好象是开始关心公司的业务了，不太正常，到了公司还丢鸡骂狗，没事找事。我担心，但愿不是。公司现在好不容易见到点起色，怎么就会遇到这些麻烦。唉，田总为了躲他老婆，现在竟然会陪我们出门去做事，茶也不喝了，看他那瘾得猴抓的小样儿，真好笑。

　　11月14日

　　公司又招了两个人，全配给我了。我已经不再在公司里做具体的事情，主要是跑外面接业务了。部门现在改做市场策划服务部，比叫业务部好点，恰当些。

　　11月15日

　　跑了一整天，腰都快断了，毫无收获。刚想躺下，有觉得什么事情没做完似的，折腾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去翻自己的记事本，也没见自己今天有什么事情没做啊。

　　可能是我心里老惦记耗子哥吧，觉得这么没完没了的也不是个事啊。总是揣摩猜测，这脑子真不好使，真想拉下脸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打算，怎么想的。

　　可我真没勇气，他多神经的一个人啊。现在觉得他一点都不可爱，就知道无穷无尽地折磨人。事情不说清楚想清楚，你没完没了的写信来，有什么用啊。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等你给我答案啊，可你就是不说。

　　难道是耗子哥怕我会拒绝他吗。不会啊，你只要说你爱我，我会立即答应的。

　　咳，也许我自认为了解他，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真伤脑筋，你这不是拿文火慢慢炖我吗，我真是烦。

　　看来我必须主动些了，才不管什么羞涩和面子问题。如果你没这个意思，我也好早点解脱，免得受煎熬，死不断气活不新鲜真痛苦。

　　我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到公司里来了之后，自我感觉比以前好多了，自我膨胀了啊。以前我想都不敢想耗子哥会喜欢我，那种喜欢。这不自己才开始接触做广告吗，我怎么就这么有胆量去想，耗子哥他是我的呢。不行我必须把自己的事做好了，我才能勇敢地去面对，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冷静。

　　对，明天我还是得去几家公司跑跑，再去找找陈总。

　　11月21日

　　为了能拿下华宜公司的广告代理，今天陪陈总唱了一晚上的歌。七、八个人唱到两、三点钟，我回来还有人在唱，他们真是够精神的。死陈总，逼我喝酒，老拿代理广告的事吊我胃口，害我喝得有点晕。

　　陈总还跟我开玩笑说，田总的公司太小了，叫我到他公司去做事，也给我个经理当当，拿我开心。

　　睡觉，明天休息一天。

　　11月23日

　　陈总又叫我去陪他喝茶了。他告诉我说请我到他公司里去是认真的，不开玩笑。他说自己的华宜公司，产品的设计制作，其实也需要具有专业广告能力的人才，意思是我就是人才。

　　我是人才，别拿我开心，我才做多久。我说自己喜欢做广告，差点就说出自己今后的发展，就是想在广告领域里打拼。再说，现在所在的公司田总对我真的很好，不舍得离开这里。

　　真是烦，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觉得可以信任点的人，也就田总了，可你总不能跟田总说，我想离开你的公司，你公司太小了。

　　耗子哥你在干什么呢现在，帮我拿拿主意啊，我需要你的帮助。

　　12月3日

　　真烦，陈总一直不肯给个痛快话，没事了就喊我出去唱歌啊喝酒啊喝茶啊，没完没了。

　　12月9日

　　耗子哥，陈总终于答应，把他们产品的春节展销会的广告代理交给我们公司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陈总说，他必须看到效果才能决定是不是和我们公司保持长期合作关系。

　　救救我，赶紧把主题广告词帮我设计一下啊。

　　我现在又兴奋又激动，脑子乱。我紧张啊，春节展销会的广告代理费虽然不是很高，但如果你能帮我设计出打动人心的主打广告词，让整个展销会收到良好的效果，说不定我真的能拿下华宜公司的广告代理业务呢。

　　田总说公司准备再招几个人，他也兴奋的。

　　我得赶紧去完善我的方案去，等你的来信。我急死了。

　　12月13日

　　看来今年是没办法回家去过年了。和爸爸写信说了一下，看能不能把展销会办完了再看情况回家去。

　　今天田总带着我，去就展销会的一些细节征求陈总的意见。陈总说不管，交给我们了，搞不好下次就别再去麻烦他。陈总只是问了问展销会的主打广告词，我只好推脱说正在进一步完善之中，我想突出华宜公司产品的精、细、雅俗皆宜、个性华的特点。

　　陈总说看我的，天呐，耗子哥你快点，你急死我了！不能拍个电报吗，猪脑子我不提醒你，你就不知道变通一下。是不是你也没招了，没招了你也快点跟我说啊。

　　今天糊弄过去了，我明天怎么办，好多印刷品在等着赶制呢。我们场地都租好了，你个猪。

　　12月16日

　　陈总还在提，要我去他们公司。我拒绝了，我是田总对我很好，现在离开他，有点不够意思。陈总要我好好考虑一下，我可以随时去找他，到他们公司去不会亏待我。

　　我觉得我不能离开广告这个行业，我去陈总的华宜公司，我只能是一辈子做打工崽，没有自己的发展。

　　唉，出来快一年了，每每想起当时在公园里流浪时，眼泪还不得干。有时候一天就吃一顿饭，到处找工作。那猴子真是有病，好象我们打工崽就不是人一样，只能任他打骂欺侮。

　　我想你了，耗子哥，我发现自己现在离开你真的不行。我虽然已经知道，你没再和明睫接触，可你们是不是彻底分手了啊，我总觉得你做事是在留后路啊。说白了，你就是脚踏两只船，我和明睫都是你手中的羔羊，任你宰割是吗。是不是明睫已经又换成了别人，你真是混蛋。

　　12月21日

　　“心动，无处不在”太好了，就知道你行的，耗子哥真有你的！哈哈我和陈总、田总他们一说，都感觉很好，把握住了小礼品精致、个性、品种多样性的特点，他们着实夸了我一番！

　　我才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这是我耗子哥的杰作呢，我把它据为己有，耗子哥你没意见吧！

　　心动，无处不在，我是无时不在，耗子哥你知道吗！哼，你肯定不知道。

　　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