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刀：中国要尽快实现土地财富全民共享

温家宝总理执政以来，赴汶川、走云南，挥汗中原、泪洒长江，一幕幕亲力亲为，中国民众有目共睹，感人至深。千秋功过，历史自会评说。

生逢盛世，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然而，经济就是经济，人类的一切经济的起源，离不开土地和劳动，所以，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是财富之父，一举成为古典经济学的煌煌巨论；经济的本质就是生产和消费，生产引导消费、消费促进生产又竖起了近代经济学的里程碑；马克思的剩余价值学说，亚当斯密的资本推动分工提高效率的前提，仍然是劳动创造价值。

但是，温家宝总理在执政以来，贯穿整个中国经济的理论体系偏离了宏观经济学奠定的理论基础，在土地、劳动、资本的关系处理上极度模糊，其经济实践偏离了中国经济发展的方向，否定了经济的本质论，从而让正常增长的中国经济成为资产泡沫的天堂，劳动的价值遭遇空前的贬低，投机的心理充斥经济领域。

用土地垄断作为刺激社会两极分化的推进器，违背了土地是财富之母的价值学说。

中国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的原始市场经济理论，超越了毛泽东的“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计划经济理论，因而解放了生产力，符合当时的基本国情。但是，历史只有起点，没有终点，历史上任何一个伟人也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邓小平的原始市场经济学说缺乏宏观经济理论体系的支撑，所以，在经济增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表现出的是很多短期行为。

“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摸着石头过河”，“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等等并非系统的观点，也缺少经济学家的建构与整固，没有形成较强的理论体系，尽管在当时有其重要价值，但是，没有办法作为中国经济长期发展的战略指导思想。所以，邓小平理论最大的价值不是发展经济，而是短暂的释放了中国社会压抑已久的生产力，是一种在毛泽东计划经济理论指导思想上的强势反弹。尤其对后人来说，这种反弹带来的负面影响显而易见。

中国这轮经济增长开始之初，其实是一个重估土地价值的开始。于是，珠三角一带率先兴起以廉价土地作为吸引外资的招商引资模式，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种成功也吸引了沿海其他城市，于是，海南、汕头、湛江、北海等纷纷开始大规模圈地，很快兴起了建国以来第一次土地引发的资产泡沫的热潮，并以泡沫破灭而告终。

但是，中国社会并没有反思这一轮土地泡沫引发的经济变革，没有认真考虑作为人民币币值最大支撑的土地，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价值，什么样的财富分配体制符合中国国情，而是陷入了姓“社”姓“资”的理论争论的误区。这场争论现在看来是毫无意义的，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十三届三中全会，在邓小平的力主坚持下，放弃争论，而把主要精力放在经济建设上，开始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全面深化改革，并首次提出工资和价格改革。

但是，全会并没有认真分析当时的物价上涨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开出的药方并没有解决物价上涨的问题。只是为了稳住公务员，这次价格改革是和工资改革连在一起，公务员大幅的增加工资更推进了价格的上涨，加剧了通货膨胀，后来发生了1989年的社会动荡。现在来看，整个物价上涨是由珠三角和沿海地区高估了土地价值而引起的，整个社会商品开始短缺而引发了通货膨胀。

当时市面上最畅销的一本经济学著作，是匈牙利经济学家科尔内·亚诺什的《短缺经济学》，阐述了计划与市场的协调理论，指出了经济增长、商品短缺与发展效率之间的关系。我曾两次通读这本书，遗憾的是，没有找到关于土地财富的分配和土地价值在经济增长时期的估值原理。现在看来，也许是科尔内·亚诺什先生也没有关注到土地估值对商品价格的影响。所以，《短缺经济学》没有解决中国经济的本质问题。

那时中国的经济学家都比较功利，大多研究微观经济学。所以，厉以宁研究股份制有点成果，便成为人们推崇的“厉股份”；曹思源研究企业破产比较符合中国国情，人们便盛传“曹破产”等等，而缺少严格意义的研究宏观经济学的大家，使得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位经济学家能够系统的阐述土地财富的估值原理和分配原则，解决中国的土地问题。

温家宝总理上任以来，对土地问题的最大失误，是国务院的18号文。2003年8月12日，国务院发布《关于促进房地产市场持续健康发展的通知》(国发【2003】18号)，在第四条中，对经济适用房作了一个定义：经济适用住房是具有保障性质的政策性商品住房。

这里面加入“商品”二字，一下改变了中国的社会保障型住宅的性质，否定了中国土地财富的分配原则，文理不通，而且无法解释这里的保障二字究竟如何“保障”？从而导致商品住宅开发占据95%以上住宅供应的恶果，普通民众实际上从此失去了住房保障，也自然无法享受到土地财富的增长成果，造成了社会分配的两极分化，引发了资产泡沫。

土地价值的过度高估，实际上是货币币值支撑力的大幅减弱

中国的货币没有同黄金挂钩，所以，支撑货币币值的主要是土地和其它国有资源。这些资源集中在政府手上，所以政府具有整合资源、发展经济、提升国力、造福民众的职责和功能。

评估一国的土地价值，居然有很多指标，如果要建立数据模型，那可能比GDP还要复杂，所以，发达国家都没有从事这样艰巨的工作。但是，很多国家吃了不少苦头，最典型的是日本，土地价值的高估导致经济的崩盘，失去了20年。美国是个例外，因为支撑美元价值的主要是黄金，因此，黄金价格爆涨之时，就是美元出现危机之日。

对于中国来说，土地价值的评估，主要依托国民收入的增长，国民收入综合水平增长又与GDP和CPI息息相关，一起组成对应土地价格的增长相关数据。但是，如果土地价格暴涨，考验的是人民币的币值。

1988年因为土地价格增值过快，资金、信息、人才纷纷向土地集中，造成产品短缺，引发通货膨胀，给管理层造成错觉，反而以给公务员涨工资的形式化解危机，结果造成了社会两极分化，财富分配更加失衡，不得已增加了货币投放，引发了恶性通货膨胀。如果当时能够意识到，是中国许多地方土地估值过高造成社会分配不均，那些享受了土地财富的先富起来的群体拼命抢购进口家电、汽车和高档家具，引发中低收入群体抢购正常日用品。

但是，我们当时忽视了土地财富的平衡机制，用只给少部分人加工资的办法来应对物价上涨，而不是用增加供给的方式解决产品短缺，其结果，肯定是管理层不愿看见的。正像我们在2009年的时候，面对由于国际市场发生变化出现的产能过剩，不是用提高城乡居民收入的方式来刺激消费拉动生产，反而加大基础货币投放，刺激资产泡沫，结果，房价暴涨，货币危机。

1999年年末，中国的M2余额为11.76万亿，对应北京五环内的房价5722元每平方米。因为房价的上涨最能反映土地价格的上涨，只举北京为例，人民币开始极度弱化，且币值不稳。2010年，从一季度的数据看，中国的M2余额高达65万亿，比1999年增加了53.24万亿，增幅将近5倍，而同样是北京五环内房价是31680元每平方米，10年内北京房价增幅达453%，也接近5倍。

这种正相关的走势，违背了货币与黄金的反相关原则。我们在前面论述过，人民币的支撑力主要依托土地资源和其他国有资源，类似于美国的美元和黄金的原则，美元走强而黄金走弱，当黄金一旦走强的时候，那美元的危机也就不远了。对人民币来说，一旦土地价格的增长速度与货币发行的速度正相关时，人民币的危机也就不远了。

何况，土地价值的高估是建立在极其不平等的财富分配体制下，不仅危及民生，还造成了社会财富的极大浪费，引发社会动荡。土地价值增速越快，货币危机也来得越快。2008年9月15日美国雷曼兄弟破产时，中国的主流经济学家没有拿出中国的货币与土地估价比值，政府就匆忙救市，导致了整个土地管理失控，价格飞涨，人民币已经危在旦夕。币值不稳，是对所有持币人的财富掠夺。

土地财富全民共享才是人民币币值稳定的前提

中国是公有制国家，土地归全民所有。在正常经济增长中，普通民众主要依赖土地的升值来增加财富，而土地升值对民众的体现方式或承兑机制就是住宅。许多国家采取了很好的政策，致力于解决社会保障住宅问题，坚决打击楼市投机行为，保证了社会财富的均衡增长和分配公平。

美国住宅大约有85%是经济适用房，是所有美国公民可以享受的。美国最大的开发商的主营业务收入也是开发经济适用房。芝加哥房地产巨亨、股本集团投资（Equity Group Investments）主席、拥有50亿美元资本净值的山姆泽尔，在2008年《福布斯》“美国富豪400强”排行榜上名列第68位，被誉为房产界的“山姆大叔”，它的主要业务剔除全球投资，仅算在美国国内的业务有60%来自各州政府的经济适用房开发。

也正因为开发商的积极介入，美国的经济适用房已经覆盖到大学教授，不仅仅只是中低收入群体。美国的经济适用房根据各州经济发展状况，土地溢价率在10%至30%。也就是说，满了一定的年限，经济适用房可以上市交易，一般都能让业主在赚取10%至30%的收益。这笔财富是人人都有的，很多年轻人的第一桶金其实是出让经济适用房的土地溢价率，保证了创业所需要的第一笔资金，当然也可以用于消费。

土地溢价率最高的是新加坡。新加坡的经济适用房五年后才能上市交易，政府保证上市交易能让业主获得40%以上的收益，比欧洲各国、澳洲和加拿大都高。

但是，所有这些社会保障住宅体制很健全的国家，法制同样严明，以诈骗手段获得经济适用房的案例比较少，也不会产生一个家庭有两套经济适用房的现象。更不可能出现官越大越能享受经济适用房，并且是超大面积的经济适用房这种荒唐事。中国最典型的就是北京的部长楼，两三百平方米，能叫做经济适用房？这种为特权阶层建造经济适用房的现象，是中国社会最大的败笔，所有经济适用房的骗购行为和非法购买均是由此引起。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是实现土地财富全民共享的崇高理念。对中国来说，首先要解决的是体制、保障与财富均衡问题，作为支撑币值的主要资源，过分的透支和滥用，都是对国民财富的掠夺，更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投机行为。2009年对楼市投机行为的放纵，是政府的严重失职。

所以，土地财富的全民共享，才是人民币币值稳定的前提。当然，我们现在还要解决许多问题，但是，居者有其屋的目标不能变。对中国老百姓来说，安居才能乐业。现在政府所做的一切，仅仅停留在纠错的地步，实现这一目标还有漫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