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章如狗屁

因为见过许多人装孙子，开口老子庄子弗洛依德，闭口什么什么现象的二律背反，喝咖啡只去星巴克，穿内裤只穿某某牌……其实，人家喜欢这样也无可非议，穿衣是为了自己舒服，吃西餐喝咖啡是为了享受。可说话作文是要给别人听的，不想让人看懂、听懂恐怕不好。装孙子谁不会啊，用那五的话：“装穷人装不像，做阔佬是咱的本色。”只要不是阮囊羞涩，扮上行头，咱也衣冠楚楚，一表人物。等红灯时混在人堆里，拿个手机做接听状，声音绝对不能大，语调绝对要放松，平常的就像说去超市给家里的狗去买狗粮：“……哦，知道了，不就才二百多万嘛！你给他划过去就是了……从我账上划……以后这种事你丫看着处理就行，不用请示我了……我在亮马河呢，我这正忙着呢，我去看看那签证办了没……”呵呵！一准儿像回事。

但俺不喜欢那样唬人，俺不够那层次，俺喜欢有事没事拿本书装样子。风和日丽时，携本《左传》或《尤里西斯》什么的，去公园挑个长椅坐坐，反正现在公园也不要门票，眺着海子碧波，拂着杨柳袅娜，映着花影疏横，最好有亭翼然。书里写些什么并不重要，反正也是有一搭无一搭地看，只要不把书拿倒了就好。重要的是可以偷眼觑看过往的MM，盼望能有个MM能找俺借书看。俺想啊，不管到了什么时代，再怎么与时俱进，也总会有MM喜欢文化人吧，你没见坛子上文学青年多如雨后春笋灿若满天繁星？

公园里有个盲人，坐在长廊里拉琴，面前摆放一个盛钱用的小盆，里面散落着几枚硬币和小额的纸币。他旁若无人，闲情自若，琴曲流出的快乐中也有几许忧伤。他一曲接一曲地演奏着，一点也不在意来往的人们。

记得报纸上有过一篇文，是说某天歌手那英在地铁口看到一位拉琴的盲人在卖艺，于是便动了恻隐之心，随即站在盲人身旁，随着琴曲唱了几支歌，吸引了众多过路的行人。盲人得到了不少赞助，而后那英飘然而去……我无法核实这个故事的真伪，但我确实被这个故事感动了许久，从心里颇觉那英是个善良的人。

对拦路行乞的人，我往往是分文不给的。是因为害怕受骗？还是因为我太冷漠？还是鄙夷他们有手有脚年纪轻轻不肯劳作？我也不得知，也许是我怕自己仅存的一点善良被这么毁灭。最让我看不过去的是，一些大人带着孩子乞讨，也许今生他们将不再会有自尊。可每当我遇到拉琴唱歌的盲人，看他们自顾自的在演奏，不免会生出一丝怜悯，通常会放下一元钱。我有我的道理，因为我不认为他在乞讨，他们是在卖艺。他理应得到报酬，因为我听到了他的歌声。再说了，有“六道轮回”说：行善的，升化仙道，我也想下辈子成仙呢。

当一元硬币当的一声落入地上的盆中时，长廊里那个盲人宠辱不惊地道了声谢。于是，我便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心安理得地读着书，听着琴，感受着盲人平和的心境。斑驳的阳光抚摸着我的脸，融融地在我身上游走，渐渐有种迷离的感觉……

“我知道你在读三国。” 他说。

“为什么？”我问，的确那天手里拿的是《三国演义》。

他微微一笑：“我从书中闻出了剑气。”

“哦？”真让人刮目相看，我不相信地看了看他的眼睛。

“你又改读西厢了，书中飘有一种脂粉气。

有点意思，我确实换了本《西厢记》。

我悻悻收起了西厢，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写的文章。

“你在读自己的文章吧，因为我闻到有股狗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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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中的对话，更像是一个成人童话。狗屁一词让我汗颜，于是，便想说说狗屁与文章，虽然似乎有些不雅。

曾有一学究与人看文，遇谬者，最喜批放狗屁三字。或劝之曰：先生何用此批，太觉不雅。先生曰：此乃一等批也，另有二等、三等。或究其详。先生曰：一等放狗屁，放狗屁者，人放狗屁也。尚有人言，不尽是狗屁也；二等狗放屁，狗放屁时甚少，偶一放之，屁尚不多；第三等乃放屁狗也，狗以屁名，简直全是狗屁也。

关于屁文章还有故事：一秀才死，见冥王自称饱学博古通今，王偶放一屁，秀才即大做文章，朗吟道：“大王高耸金臂，洪宣宝屁，依稀乎丝竹之声，仿佛乎芝兰之气，臣立下风，不胜领略之至。”王大喜，立命设宴佳典，允延寿一纪，至期自来投到，不需鬼卒勾引。十二年后，果然自投冥王府，称与冥王有故，谓门丁曰：“烦通禀大王，说十二年前做屁文章的秀才来了。”

又有一人，游历到一处，见两壁高墙题诗皆满，冷笑两声，也索笔上前题字。这老兄倒没写什么“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有诗在上头。”因为老李已经写过了。他题的是打油类诗：“多时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二长，不是诗人长丈二，缘何放屁在高墙。”意犹未尽，索兴又在东壁书云：“如此犬放屁，为何墙不倒。”复在西墙书云：“这边也有诗，所以撑住了。”

……

呵呵，说自己的文章如狗屁也不为过了，还好不是狗屁不如，于是释然，甚喜。

　　　　　　　　　　　　　　　2003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