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鲜名将方虎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4 18:29:15
一、留学生涯

 

方虎山,生卒年不详,他的早年经历也难以查访,可以确认的是,他很早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从事抗日活动,1936年6月,由于日本已经占领整个东北,又开始向华北进犯。中共感到培养和训练东北的抗日游击干部非常迫切,由于方虎山是朝鲜人,鉴于东北有大量的朝鲜侨民,东北抗日斗争的领导人和指战员也有很大部分是朝鲜人,让他到东北去是比较合适的,于是,他被党中央派往苏联的莫斯科学习。 

1937年初,方虎山到达莫斯科,这座城市在他们这一代人的心目中,是胜利的象征,是革命的灯塔,无疑,此刻他的心情是十分激动的,同时,对未来的一切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革命者为了从事地下工作和保密,往往使用化名,而且大多数人不止一个化名,这也是资料难以寻找的原因之一。方虎山在当时的化名是李天夫(其实,方虎山这个名字是否他的真名也很难说),他被共产国际中国代表团安排进入东方劳动大学。朝鲜班的宿舍是第十二号楼,班里有从东北和朝鲜来的学院二十多名,其中比较著名的有李林(朝鲜人民军干部部长)、李权武(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朱德海、朱春吉(朝鲜独立同盟执行委员)、金一(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第一副主席)等。学员大多来自抗日前线,毕业后再回到前线去,所以,每个学员的来历和今后的去向都是保密的,学员之间也不准随便谈论这些。当时,学校的名称已经改为“东方殖民地半殖民地利益研究院”,院下设八个分校,有中、日、朝、菲、越以及中东的一些国家的班。在五一节后,朝鲜班和八号楼的中国班都搬到莫斯科郊外六、七十公里的古契诺镇(这里有个叫切奥尔那亚的小站,列夫·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安娜·卡列尼娜》的女主人公就在这里卧轨自尽的,给人的感觉是阴森又寂静)。他们住的院子说是学校,却没挂牌子,警戒很严,老百姓也不知道院子里的东方人是干什么的。学校的四周,除了东边的湖泊就是大森林,据说,南斯拉夫的铁托在这里学习时,就住在这里。

朝鲜班的学习课程有联共党史、世界革命运动史(着重讲朝鲜革命史)、政治经济学、社会发展史,军事课程主要是游击战术课,着重学一个士兵的作战战术及各级指挥员(团级为止)的指挥战术。教员有德国人、朝鲜人、中国人、苏联人,大名鼎鼎的李立三是中国革命运动史的教员,共产国际中国代表团的副团长康生也在学校讲过课。入秋以后,军事理论课程结束,开始上军事实习课。实习内容繁多,从夜行军、绘制战地实用地图起一直到进攻战术和防御战术样样都有,无疑,这些系统的军事学习对方虎山以后的军事生涯是有很大助益的,另一方面,苏联教条式的教学方法和实习内容也对他有着消极的影响。

到了1938年夏,为期一年半的课程全部结束,可上级迟迟不下达回国的指令。原来,由于全面抗战爆发后的新形势和各个抗日战场的干部需要,中央决定将在苏联学习的东北抗日干部调到关内的抗日前线,而这与领导东北抗日斗争的王明产生了矛盾,王即利用自己坐镇莫斯科的便利,拖延让这批干部回关内,双方打了无数的笔墨官司。最终,双方达成妥协,部分学员去东北,部分学员回关内。1939年3月,方虎山和其他九名学员一起,在莫斯科坐火车到了哈萨克加盟共和国首都阿拉木图,然后坐汽车进入新疆伊犁境内。

这时候,虽然是国共合作时期,但国民党军政机关仍然对从苏联过来的中共人员严密监视,前几批回国的人有不少被逮捕,所以上级指示方虎山他们要秘密行动。于是,方虎山等一起被送到了新疆边防督办盛世才管辖的特别招待所里,等候开往兰州的苏联飞机。因为他们要乘坐的是顺便搭客的运输机,没有准确时间,只好等待苏联驻迪化(今乌鲁木齐)领事馆方面的通知。可方虎山万万没有想到一住下就是好几个月。原来中央考虑到王德林、李杜的东北抗日武装从苏联境内绕道进驻新疆后,将方虎山他们这一批和前几批回国的东北籍干部,派进这两支队伍里去做工作。不料,这两支抗日军进驻新疆后情况有变,国民党政府和盛世才百般阻挠王、李二人到新疆领军,并以训政为名,在队伍中安插特务。这样,方虎山和同行的同志们在特别招待所里住了整整半年。

有一天,八路军驻兰州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郑英(女),以中学教员的公开身份到迪化,带领方虎山他们搭乘了苏联运输机。每当天黑,飞机停下来以后,飞行员就会锁上门,而因为是秘密行动,方虎山他们不能出机舱,不得不在漆黑的底舱里吃几块面包充饥。飞机速度很慢,遇到恶劣天气又要停飞,加上途中的其他各种原因,总共飞了七天,才到了兰州。方虎山他们下飞机后,先隐蔽到苏联驻兰州代表团住处。

兰州的国民党监视更严,军警和特务暗地里到处密捕共产党员。幸亏郑英在兰州的公开身份是谢觉哉的女儿,活动自由。她将方虎山和其他同志分别装扮成谢觉哉的侄子、外甥等亲戚,坐马车到了八路军驻兰州办事处大门口,然后迅速下车跑进了办事处,这样就到了“根据地”。办事处给他们发八路军的军服和符号,每个人都起了假名字,又根据各人的年龄,每人安上适当的军衔和官职,从少尉到少校不等,还给汉语说得不太纯熟的朱德海专门配了个副官,遇到盘查时,就由副官去周旋应付。当时,从兰州到西安这段路上国民党的警戒特别严,危险也最多。方虎山和同行的同志们化装成八路军军官,由郑英带路,顺利到达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再直接向延安出发,九月底,他们终于到达延安。
二、从延安到沈阳
不久,方虎山他们都被分配到抗日军政大学干部训练队东北干部训练班里学习,这是因为中央东北工作委员会决定训练一批熟悉东北情况的干部,派往东北开辟工作(要早怎么想,不就犯不着和王明吵半年架耽误时间了嘛),班里大部分学员都是东北人或是河北、热河一带的人。入冬,当方虎山就要毕业的时候,东北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抗日联军大部覆灭,地下组织也遭受严重破坏,此时前往东北不仅危险,而且困难。于是中央解散了“东干班”,八路军总政治部把学员们分配到延安地区的各个作战部队里。

 

笔者没有找到方虎山到底被分配到哪支八路军部队的资料,只知道当时正值国民党军队封锁整个陕甘宁边区,政府和军队吃穿面临极大的困难,部队都忙于大生产运动,挖窑洞,开荒种地,喂猪养牛,方虎山作为八路军的连级干部,也不会例外,当时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生产。

1942年初,方虎山根据上级的指示,到延安海外研究班学习。研究班是中共中央海外委员会的所属机构,海外委员会书记由朱德兼任,日本共产党负责人冈野进、菲律宾共产党负责人林仲等六人为委员。研究班的三十多名学员按照国籍分成朝鲜、缅甸、泰国和华侨等小组。方虎山等朝鲜组成员着重研究朝鲜革命问题。他们在工作之余,还要搞农业、纺毛线、编筐、养羊,并合计制造了一个纺纱器。

1945年8月下旬,方虎山等人编入朝鲜义勇军延安部队,奔赴东北。11月初到达奉天(今沈阳)。1945年11月10日,朝鲜义勇军在奉天西塔附近的一个操场上召开全体军人大会,武亭司令员说,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决定派少数的领导干部先去朝鲜,大部分指战员留在东北;他还号召全体部队立即深入东北各地,广泛发动在满朝鲜人,扩大义勇军,为中国解放和朝鲜解放做准备。接着,宣布把全军暂分成三个支队,第一支队留在南满,负责扩建第二支队;第三支队赴北满,负责扩建第四支队;第五支队赴东满,负责扩建第六支队(后来第五支队路过吉林时,留下部分干部建立了第七支队),方虎山任第一支队政委兼朝鲜独立同盟南满工作委员会书记,王子仁(崔仁)任支队长。

11月末,方虎山和王子仁率部移驻抚顺,先后合并在安东、宽甸、桓仁、靖宇等一带活动的朝鲜义勇军鸭绿江支队和在营口一带活动的朝鲜独立大队。12月20日,到达通化。当时日本残兵武装6000余人驻在通化市。国民党在通化的特务头子、通化县党部书记孙哓耕与越狱的日本战犯、日军第125师团参谋长滕田宝彦勾结,于1946年1月22日成立武装暴动指挥部——“暂编东边道军政委员会”,拟定于2月3日(大年初一)黎明暴动。被义勇军及时侦破该阴谋,于2月2日晚发动攻击,经两小时战斗,将其敌人全部消灭干净,毙敌五百余人,俘虏三千多人。这次战斗虽然打得很漂亮,但是却跟方虎山无关,因为他和王子仁以及支队主力当时不在通化,参加该次战斗的只是支队的三个中队(一支队共有十一个中队)而已。那么,方虎山和支队主力这时候在干什么呢?剿匪。

南满当时有五万土匪,主要活动在通化、沈阳、安东三角地区。而通化的匪患最为严重。1945年11月初,第一支队和通化支队在临江、抚松、靖宇、长白等县展开了大规模的剿匪战斗,共消灭2000余名土匪。在通化暴动后不久,国民党军队已经占领了除通化、安东以外的南满各大城镇。1946年2月19日,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部发布命令,将第一支队改称李红光支队,隶属辽东军区通化地区保安司令部,支队司令员由原新四军三师干部金雄担任,方虎山仍然是政委,同时由于朝鲜独立同盟南满工作委员会被改编为东北朝鲜人民民主联盟(简称民盟),所以还兼任安东省和通化地区民盟工作委员会(后来合并为辽宁省民盟工作委员会)主任,实际上就是当地政权的首脑。该支队奉命与杨靖宇支队一起,肃清盘踞在柳河、新岭、辑安、通化、临江、抚松一带山岳和密林中的土匪。到1946年7月为止,共进行大小战斗百余次,毙伤土匪五百余人,俘虏四百余人,投降改编一千余人,缴获枪械一千三百余支,至此,基本肃清了通化地区的大股土匪,为保卫长白山根据地扫清了一大障碍。

1946年9月,国民党东北“剿总司令”杜聿明动员10多万兵力,按照蒋介石“先南后北”的战略,大举进攻南满。到是年11月,南满根据地只剩下临江、长白、蒙江、抚松四个县,是否能守住这一仅有的长白山根据地,直接关系到东北民主联军“坚持南满、巩固北满”的战略方针能不能实现。1946年12月17日——1947年4月3日,国民党连续四次进攻临江,这就是著名的“四保临江”战役。在战役前夕,李红光支队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独立四师(辖10、11、12三个团),方虎山任师政委,王子仁任师长(金雄已回国)。在“一保临江”战斗中,独立四师在零下30度的刺骨严寒中,坚守从辉南到蒙江的长达两百里防线,打退国民党60军的进攻,保障了第四纵队挺进敌后,克敌据点20余个,歼敌3000余人。1947年1月开始的“二保临江”战斗中,该师彻夜埋伏在杨家子山三尺深的雪地上,伏击敌第207师1个团,将其歼灭。在第三次保卫临江的战斗中,该师与兄弟部队一起,解放了金川县城(2月26日)和辉南县城(3月4日)。特别是辉南战斗中,全歼国民党60军21师的一个团和一个保安团。在第四次保卫临江的战斗中,该师受命在梅河口、海龙、朝阳镇之间的路段,破坏铁路,阻击从长春、吉林来犯之敌。于3月8日消灭进攻辉南的敌184师544团,并于4月3日进占梅河口、海龙、朝阳镇。在上述这些战斗中,方虎山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呢?由于方虎山在抗日战争中未实际指挥过战斗,虽然曾系统地学习过军事知识,但在指挥经验上,与上过军校、并和日本军队血战多年的金雄、王子仁相比,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因此,他的作用可能只限于参与和辅助决策、政治工作等,不过这一段时间的“实习”,对他更好地领会和理解游击、防御、攻坚和运动战术,显然是裨益良多。    

不过,方虎山虽然在战斗中起的作用有限,但在其他方面的工作还是很值得称道的。1946年3月,方虎山建立了教导队,这实际上是一所以培养南满地区朝鲜人干部为目的的部队学校。10月,方虎山在抚松建立了军政学校,自任政委,王子仁任校长。后来又改为教导大队,到1948年9月为止,共培养了三百多名干部,分配到辽宁各地。1947年3月,他以李红光支队政治学校(李红光是朝鲜人民的著名抗日英雄,所以虽然在表面上已经改为独立四师,但是他们仍以李红光支队的名称为荣)的名义在抚松建立了东北共产党军队中唯一的一所陆军中学,开设文化课、马列主义基础理论课和军事训练课。到1948年12月为止,共培养出一百五十余名干部,他们被分配到南满各省的朝鲜人中学里工作。从1946——1948年三年间,方虎山创立的各教导队、学校共培养干部一千六百余名,其中有五百余名到地方工作。在那样艰苦的斗争岁月里始终没有放弃下一代教育的这一远见举措,实在是让人敬佩不已。

同时,由于兼任地方党政职务,方虎山领导支队在解放战争初期就在南满朝侨聚居区展开了建立民主政权的基础工作。包括建立各地的武装工作队,以维护社会秩序,保护地方政权;扩大民盟的分支机构,协助地方党组织建立地方各级政权等。

总之,方虎山领导支队培养的一大批朝鲜族革命干部和新建立的各种形式的朝鲜族的地方民主政权,为巩固和扩大南满根据地做出了很大贡献。显然,它也为建国后在南满朝鲜族聚居地区建立民族自治政权奠定了基础。

1947年5月,独立四师奉辽东军区指示,带3个团大约3000余人,来到沈(阳)铁(岭)抚(顺)联合县境内活动。23日,独立四师派两个团破坏梅河口—吉林铁路,开始了东北民主联军夏季攻势的首战。31日,独立四师占领战略重镇海龙,此外,还配合三纵解放了东风、西风县城,消灭国民党青年2师的一个团,打乱了敌人在沈(阳)吉(林)、梅(河口)吉(林)线的防御体系。从5月底到6月初,连续解放梅河口、辽源,最后控制了沈吉线大部和梅(河口)四(平)线,胜利结束了夏季攻势。在陆续参加了冬季攻势和开原解放战斗后,东北我军发动四平攻坚战。独立四师受命担负起在四平和沈阳之间阻击援敌的任务。于是,独立四师东奔西跑,不停地转战在中固、开原、昌图一线,牵制敌人主力,直到3月13日我军主力最后攻占四平为止。在辽沈战役中,独立四师参加了围困长春和解放沈阳的战斗,特别是在沈阳战斗中,该师以强大的政治攻势和迅猛的进攻双管齐下,迫使敌暂编53师(师长许庚扬)宣布起义、敌五十三军30师投降,战果辉煌。

1948年11月沈阳解放后,独立四师被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166师(辖496、497、498三个团),直属于东北军区,担任沈阳市的卫戍任务。方虎山仍任师政委,而师长王子仁不久调回朝鲜,由原抚顺卫戍副司令刘子仪接任。166师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被东北军区和沈阳卫戍司令部授予“纪律遵守模范”和“卫戍任务完成模范”的光荣称号。1949年7月,中共中央应朝鲜政府的请求,决定166师的朝鲜官兵全部回国。返回朝鲜前,师长刘子仪调出,由方虎山任师长兼政委。1949年7月20日,方虎山和副师长洪林率领166师向朝鲜进发。进入朝鲜以后,166师被改编为朝鲜人民军第6师团,方虎山被任命为少将师团长。

三、势如破竹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方虎山师团的任务是在西线夺取三八线以南的瓮津半岛和以盛产高丽参闻名的古都开城,这里驻扎有韩军第1师的两个团。同时,原来与韩军对峙的两个边境警备旅也由方虎山统一指挥。

 

由于瓮津半岛与韩国当时的本土没有陆地边境,补给困难,因此在韩国国防部制定的防御计划中,一旦人民军发动全面进攻,瓮津半岛就应该暂时放弃。所以在遭到第6师第14团和第3警备旅的突然进攻后,韩国守军很快放弃了抵抗,在海军登陆舰的协助下撤离。另一方面,在开城一线,由于可以俯瞰全城的制高点松岳山(486米)在人民军手中,方虎山获得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应该说,凭方虎山手中的两个团和一个警备旅,即使正面进攻,韩军也难以招架,不过,这不是方虎山的思维方式,他一向认为,斗智不斗力,出其不意,会获得更大的成果。他的进攻计划是,在松岳山正面展开1个团担任正面进攻,并把平时在三八线处拆卸的京(汉城)义(新义州)铁路的铁轨秘密修理好,当南朝鲜军队被牵制在松岳山正面之机,命令另1个团乘火车突进到开城车站,对南朝鲜军队实施腹背夹击。这是一个出乎南朝鲜军队意料之外的大胆的计划。

开城战斗的过程不用再多说了,韩国第12团在腹背受到突然袭击的情况下,自然是溃不成军。开城在上午9时30分就被完全占领,逃出来的只有团长和两个连。

初战告捷。

不过,方虎山的巧妙战术在当时几乎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韩国军队的主力正在与中路推进的人民军第3和第4师团激战,他们最头疼的还是那些似乎无坚不摧的坦克;而朝鲜领导层也更为关注汉城方面的战事,位于人民军侧翼的第6师团几乎没人理睬。

被抢了风头的方虎山此时无暇计较这些,军团长金雄希望他能尽快包抄,完成对汉城的包围,要是能把韩国军队在汉城包了饺子,担任迂回的部队肯定会是最大的功臣。所以,在攻下开城后,方虎山就立即把卫戍任务交给了警备旅,率部南下。老实说,方虎山的进度不慢,第6师于6月28日傍晚就在金浦以北地段渡过汉江,29日击破韩国第18团的抵抗,占领了金浦机场。可谁能想到,汉城的韩国军队在29日就崩溃了,数以万计的韩国士兵要么当了俘虏,要么丢下武器混在难民里南逃,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攻占汉城的第3师和第4师身上,第6师又白辛苦了一通。

以后的日子依然是平淡的,第6师因为缺乏运输工具,只能象个小媳妇似的在第3师和第4师后面亦步亦趋,差不多一个星期,光听见其他师捷报频传,自己却连一仗都没打上。好在老领导金雄军团长没忘记他们,7月8日,金雄在攻占天安(忠清南道东北隅,农产品集散地)后把方虎山叫到军团司令部里咬了半天耳朵,回到师里,方虎山立即率部(加上临时配属给他的第105装甲师第83机械化团)起程,不过,这次不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土了,他们离开汉城—大田—大邱的中轴干线,踏上了天安——群山——全州——顺天——晋州——釜山的简易公路,目的只有一个,攻占联军的补给中心釜山。英国的军事理论家B·H·利德尔·哈特说过,绕道的远路也许就是离家最近的路,现在,方虎山和他的师团将亲自去验证这一理论。

美国人和韩国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面推进的几个人民军师团的身上,所以,虽然在7月20日,美第8集团军的侦察机发现了在群山附近南下中的第6师的大部队,司令部却只认为这是正面进攻的第4师的分遣队而已。实际上,方虎山已经把韩国申泰英少将指挥的西部地区战斗司令部的下辖部队第7师(师长闵玑植上校指挥下约600人,称闵支队),吴德俟部队(在晋州,主要以学生兵编成的700余人的民兵),李英奎部队(以第5师的一部和青年防卫队为主体的约500人),再加上海军陆战队的金圣恩部队(371人)打得七零八落,于于18日渡过锦江,19日突入群山,20日进入全州。

就在这个时候,方虎山犯了一个让后来的所有军事评论家扼腕痛惜的错误:他没有全力以赴地向釜山进军,而是把部队分散,花了几天宝贵的时间占领了一路上所有的港口。有人认为这是人民军想获得来自海上的补给,这不大可能,因为联军有绝对的制海权;也有人认为这是由于人民军担心来自海上的进攻,可是这也不大可能,因为方虎山的任务是进攻而不是防守,把部队分散到各个港口去防范未知的进攻,是不符合军事原则的;比较可能的解释是人民军由于长期在人烟稀少的地区行进,又远离后方,特别是机械化团需要油料。在缺乏给养的情况下,不得不到处搜索。不管原因是什么,方虎山从此永远失去了轻取釜山的良机。当然,至于有人认为攻占了釜山,美军就会从朝鲜撤军,这也是不大可能的。方虎山所部不过万人,又缺乏大炮,美国利用其强大的海空、火力优势,夺取釜山也并非难事;而二次战役时,中朝军队在美国海空军的火力压制下,无法突破兴南防御圈,眼睁睁地看着美军从容撤退,也证明了缺乏火力的步兵要想控制海港的艰难性。

23日,经过空军的再次确认侦察,美国人终于意识到这支不显山不露水的部队来者不善。兵力不足的沃克将军搔了半天头皮,终于下定决心,把22日新到任的美第24师师长查奇少将召来,难以启齿地(因为24师已经被人民军重创,连师长都被俘了,当时正在休整,所以沃克觉得有点强人所难)说:“让你师干这样的事,很抱歉。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别的办法。请你师立即转移到西侧面,占领晋州——金泉一线,掩护集团军的左侧后。” 并将24日从冲绳调来在釜山登陆的美第29团2个营配属给该师。

四、河东陷阱
查奇少将对着地图仔细研究过后,认为只要控制了安义和晋州,就可以挡住人民军的去路。于是,他在在25日命令第19团的主力(第2营为基干)占领晋州,第1营(320人)占领安义,26日将第34团配置在居昌,师司令部配置在陕川。

挂着第三军团长空名的的韩国前总参谋长蔡秉德少将7月25日到晋州第19团团部说明了河东的战略价值,强调“要阻止东进中的敌人,必须防守河东”。河东位于智异山脉的南麓、蟾津江的东岸,成为从湖南(全罗南、北道)向岭南(庆尚南、北道)接近路线的集中点。

第19团团长内德·D·穆尔上校经过考虑采纳了蔡将军的建议,以新来的莫特营(第29团第3营)进攻河东,26日晚,莫特营到达河东北8公里,距河东山口4公里的横川里。虽然到河东山口仅数分钟行程,但营长哈罗德·莫特中校决定在横川里宿营。他们认为,营缺乏训练,夜间和敌人接触是危险的。应该说这个决定未可厚非,但是营长还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至少应该侦察河东山口及查明河东市区的情况,尤其是在得知河东的400名韩国国民警卫队队已经被人民军大部队消灭的前提下。营长只是命令严密警戒,他大概认为,在空军27日上午9时45分轰炸河东后(营配属有战术航空兵引导组),他的营能够轻易地攻占河东,侦察是没有必要的。

方虎山可没有他的对手这么清闲,为了方便他的迂回任务,在智异山活动的游击队第三兵团归属他指挥,因此,他对美军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清楚。在得到美军前往河东的消息后,他连夜从顺天赶到河东指挥。这时,6师的兵力仍未完全集中,在河东的只有人民军的先头部队15团一部,不到两个营,虽然在兵力上略占优势,但重火力只有迫击炮,而且又是和美国人第一次交手,他不敢大意。经深思熟虑以后,他决定不乘夜袭击在横川里宿营的莫特营,而是放他们进入山口,然后围而歼之。27日上午8时45分前后,莫特营以L连作为尖兵,按营部、K连、M(重火器)连、I连的顺序开始前进。以L连作为尖兵连是因为该连长乔治·F·沙拉上尉在欧洲战场上担任过步兵连长,有经验。出发10分钟左右,尖兵连到达桂洞时,看见一支人民军的巡逻队从河东山口下来。尖兵以75毫米无坐力炮对其射击,人民军巡逻队按照预定计划向后退去,沙拉连占领了山口的两侧高地。莫特注意到山口北面与一座更高的山岭相连,在地图上标明为180高地;而山口南面的地势却陡然下降,跟蟾津江的稻田相连。很显然,只有控制了180高地,才能控制住山口,于是,他马上命令身边的K连连长占领屹立在山口北侧的180高地,然后进抵山口,命令沙拉上尉:“确保山口,在上午9时45分进行航空火力突击后,紧接着进攻河东”。不久,营的指挥机构和随行的蔡少将一行猬集在营长的周

围,形成了明显的目标。L连开始挖掘堑壕。表面的一切都很寂静,其实,人民军的伏击部队正埋伏在180高地上。方虎山原准备等美军开始进攻河东后,夺取山口,截断美军的退路。但是眼看着美军挖壕筑堑,好象没有进攻的意思,而一队美军又向山上爬来,他怕夜长梦多,决定开始进攻。一声令下,180高地及其东南侧高地上的机枪、步枪和轻迫击炮同时对山口的人群开火。 扫射山口的机枪打得很准。在第一次齐射中,蔡将军头部被子弹打穿(他是朝鲜战争中阵亡的最高军衔的韩军将领),莫特营长、莱布尔副营长、情报主任以下军官都负伤了。迫击炮的第一批炮弹就将战术航空兵目标引导组的无线电通信车和营的指挥车击毁,其弹幕覆盖了营的指挥所。营部军官没有受伤的只有作战主任罗伯特·M·弗林上尉。

人民军步兵跟着弹幕前进,与占领山口两侧高地的L连展开激战。这时,4架美国空军的飞机飞临战场上空,然而由于地面无线电被打坏,联络不上,无法辨认地面敌我的飞机只能悻悻离去。

没有受伤的弗林上尉,下到桂洞,将重火器连向前推进,督促K连进攻,同时将I连推进到L连和K连之间。然而,进攻毫无进展。I连和K连爬到180高地的腹部,但人民军顽强抵抗,美军冲不上去。这时,美国人发现人民军的一部有从右侧包圈K连的迹象,I连和K连开始后撤。受伤的莫特营长委托弗林上尉指挥全营。弗林上尉收容伤员撤向桂洞。在桂洞共集结失去连长放弃进攻念头的I连和K连士兵在内的400—500人,但不久尾追的500—600名人民军对桂洞发起进攻,因而部队开始向北溃退。可是,桂洞和豆田洞之间的无名河成了意外的障碍。这条河只不过7米多宽,但两岸是悬岸,水深超过2米而且流急。向豆田洞溃退的许多士兵,在桥旁被机枪扫射所击毙,跳进河里的几乎都被淹死。  
  
弗林上尉在东山里大约集合360名官兵,占领了收容阵地,但不久受到人民军的进攻而溃散了。弗林上尉仅带领3人于28日晨回到晋州。 配合莫特营进攻河东而侦察河东东北地区的第19团G连,到达横川里的东侧,收容了溃散的莫特营官兵,战前的883人只剩下354人。两个月以后,美第25师夺回河东时,发现了313具美军尸体,其中大部分是在河边的稻田里找到的。军官损失特别严重。营长、副营长、人事情报主任负重伤,团部连和K、M连连长阵亡,I连连长负伤后被俘,剩下的连长仅有沙拉上尉一个人了。这是一次有名的战斗,人民军故意开放山口诱使美军深入,一举将其打垮,因而美军称其为“河东的陷阱”,以供各方面自戒。但是,这只是方虎山小试牛刀而已,没有真正吸取教训的美国人还需要更多血的代价,才能真正认识到他作为游击战术家的本来面目。
五、功亏一篑

 

当方虎山在河东山口打垮美第29团第3营的同时,从大田南下的人民军第4师攻克咸阳和安义,与第6师一起形成了对联军西侧面的包围之势。29日,4师击退美29团第1营,攻克安义;31日,6师击退美19团,攻克晋州,逼近釜山的门户马山,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了。

马山位于釜山以西45公里的马山湾的最里面,人口15万,是座商港城市,是通往釜山的门户,若保证釜山安全必须守住马山,但第24师已没有这种力量了。沃克将军了解到这个问题的紧迫性,决定于7月30日夜,除将前一天结束报恩公路迟滞任务集结到倭馆的集团军唯一的预备队美第27团(米凯利斯上校)增派到马山正面之外,还将预定31日登陆的第5团战斗群投入到马山;8月1日,沃克又命令在尚州南侧实施防御的第25师增援马山。手忙脚乱的还不止沃克将军,美国公开史料称:“这个情报改变了美国的战争指导计划”。因为最初的仁川登陆计划——兰心计划7月10日已停止执行,所以7月23日又制定了新的登陆计划——铬铁行动(以从美国来援的暂编第1陆战旅和第2师,于9月中旬在仁川或群山或东海岸的注文津登陆的计划),但联合国军司令部为了应付这种突变的形势,决心将铬铁计划所使用的登陆部队用于釜山的防御,再次改变了计划。因此,美国不得不将驻守在日本北部的第7师和预定增派到欧洲的第3师也投入到朝鲜战场。加强欧洲的部队就需要重新动员和编组。这就是所说的:“不得不改变战争指导计划。”美国公开史料还称赞说:“北朝鲜第6师的机动是在朝鲜战争中最成功的机动之一。” 

正所谓“乐极生悲”,就在全世界都以惊讶和敬佩的目光注视着第6师的下一步行动时,方虎山却出人意料地在阴沟里翻了船,被屡战屡败的对手碰得头破血流。

8月2日昼间,方虎山发现在镇东里有未设警卫的指挥所(美第27团团部)和炮兵阵地(155毫米榴弹炮A连和第8野战炮兵营),查明马山没有战斗部队,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他立即命令第13团主力进攻挂榜山的美第19团的两个营,第14团穿插到镇东里西北的小北山一带,第15团作为预备队分散配置在后方广大地域内。比较意外的是,当日美第27团派出一个营进行侦察式进攻,人民军很快打退了这次进攻,但这个美国步兵营由于过度疲劳,当夜在镇东里宿营。这不能不说是交了好运,因为方虎山当夜即制定了3日以第14团进攻镇东里和马山的计划。他认为,这次进攻可以利用美军的混乱态势,占领没有步兵设防的镇东里和马山将是很容易的。第14团决定以一部进攻镇东里,以主力进攻马山,3日晨开始以1个营出其不意地袭击镇东里,他们的进攻最开始是取得了效果的,给美军造成了很大混乱。可是,同预料的相反,在镇东里有步兵并进行了反击,由于兵力、火力上明显处于劣势,所以,袭击镇东里的营受到很大损失而被击退了。因此,第14团团长,迅速以车辆增援1个营,但是由于营选错了展开线,所以被美军抓住下车的机会,遭到了歼灭性的炮火打击。  

这些战斗,给予开战以来从未打过败仗的第6师以重大打击,挫伤了它的锐气。实际上,第6师已多次受到损失,到8月3日黄昏止,其人数消耗到最初的一半。其推进力量的核心坦克和机械化团,由于汽油不足已无法行动。在进行这些战斗时,美第25师和2日夜到3日夜直接从釜山开来的第5团战斗群,3日在马山集结完毕。第8集团军在西侧面的最大危机就这样避免了。

六、流血之谷

 

平心而论,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中将是一位极具主动性的优秀将领。关于防御,他有一个著名的论点:“反冲击才是防御的决定因素”。跟这样的对手作战,就意味着你丝毫不能放松。因为即使他在退却,只要有可乘之机,他就会随时转入进攻。现在,沃克又发现了一个进攻的时机。

曾给沃克带来过极大烦恼的西侧战场,自8月3日的镇东里战斗以来,平静下来了。研究各种情报后发现,人民军第6师的损失超出预料,其现员估计为7500人,火炮36门,坦克20辆。而美国在这个方面的力量已经增加为第25师(将美第29团的2个营编入师内,各团均编成了3个营,还编入第87中型坦克营)、美第5团战斗群(配属给第25师)、美暂编第1陆战旅(集团军预备队),共计兵员超过2万人,坦克超过100辆,大中型火炮超过100门。马山正面两军兵力对比为:人员3∶1,坦克和火炮5∶1,美第8集团军占绝对优势。

沃克将军在研究了以上情况后,决定在马山正面采取联合国军的第一次攻势。进攻的目的在于击破对釜山形成最大威胁的马山正面的北朝鲜军队,保障集团军左侧后的安全,同时,通过击破这支北朝鲜部队,可将集中在大邱正面的北朝鲜军队和从汉城附近南下的后续部队吸引到这个正面,缓和对大邱的压力。据说,沃克将军认为:“很多薄弱的地方需要加强,但那样做,结果只不过是分散兵力。……最后不能不发起进攻,但为了那时也需要使部队取得进攻经验。”

沃克将军8月6日将海军陆战旅配属给第25师师长基恩少将,命令“8月7日沿南江南岸地区向晋州进攻,以后作为釜山防御圈的南翼,确保南江南岸——晋州山口——泗川一线”,这次攻势命名为“基恩作战”。进攻兵力约为2.4万人,由第25师(欠第27团战斗群)、第5团战斗群、暂编第1陆战旅和南朝鲜闵支队(约500人)组成,还有2个中型坦克营(第25师的第87营〔M4—A3坦克〕和海军陆战旅的坦克队〔M—26潘兴式坦克〕)以及第5团战斗群坦克队(M—26潘兴式坦克14辆),这支强大的101辆坦克的部队,将成为攻击力的核心。

方虎山对美国人的行动了如指掌,他自知实力不济,决定采取“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战术,发挥自己部队熟悉地形、擅长山地运动战的优势,尽量拖住这支强大的美军机动兵团,保证人民军主力在大邱的进攻。

美军本以为凭借其战无不胜的装甲部队,就可以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岂料“易如反掌”的反攻却越来越糟。人民军和游击队依托山岭单兵作战,用轻武器、手榴弹和迫击炮不断袭击美军、切断补给线。由于四面皆遭围攻,美国炮兵不得不忽而打西面又忽而打北面,接着又必须将射向改向东面。海军陆战旅官兵们形容当时的情况说:“要想弄清谁进攻谁是困难的”,这正说明了当时的混战情形。由于双方的距离太小,美军的空投补给往往会投到人民军阵地上,美军只能得到三分之一。

在经过几天的纠缠之后,方虎山已经抓住了美军的罩门:火力强大而自卫能力薄弱的炮兵群。不过他接受镇东里的教训,采取了比较谨慎的做法。8月10日午夜,人民军突然袭击在凤岩里—天井里峡谷中宿营的美第5团,特别是猛烈地进攻了炮兵阵地,结果不出所料地给美国炮兵造成了很大损失,美军第1营营长和第555野战炮兵营营长都被击伤。方虎山从这次夜袭的成功中受到了鼓励,坚定了打击美国炮兵的决心。猎物已经选好,现在只是等待最后一击的时机到来了。

美国人并没有让方虎山等待太久,由于在8月11日顺利地攻占了没有设防的预定目标晋州,基恩少将有些飘飘然了,他没有意识到这是方虎山抛给他的诱饵,认为认为作战即将胜利结束,无视第5团被夜袭所蕴涵的警告意味,给奥道尔上校(5团团长)下了一道命令:“令以第2营和炮兵1个连前进,其余的主力就地待命到天明。” 这显然是以为进攻即将完成,必须让部队随时转向大邱方向增援,所以仅让部分兵力继续西进。上校虽然认为如果按命令行事,留在凤岩里的部队很可能要吃大苦头,但他“作为团长只好忠实地执行命令”。于是按命令进行处置,留下了第1营,团部和第555、第90、第159野战炮兵营,重迫击炮连,管理连和卫生连等留在谷地中。

8月12日凌晨1时,人民军第13团发动了进攻,占领凤岩里北侧高地的C连被打垮(全连180人,只有23人返回),奥道尔上校迅速命令从峡谷撤退,当太阳升起时,大部分美军突出了重围,但是落在后面的炮兵则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第555、第90野战炮兵营被歼,第159野战炮兵营也受到重大损失。

“美国公开史料”将这个峡谷称为“炮兵的坟墓”和“血的峡谷”。虽然前来增援的陆战旅夺取了凤岩里南侧高地后,准备进入凤岩里,但受到来自四周山上的射击而未能进去。陆战旅士兵们只能站在山上从远处凝视着友军的尸体,他们随着基恩作战的停止,奉命撤回,始终未能收容友军的尸体。 

12日黄昏,基恩作战被中止,美军差不多又回到了原来出发的地方。沃克寄予厚望的第一次反攻就这样被瓦解了,这是因为人民军将山脉作为根据地和前进据点,反复进攻了基恩支队的后方。马山—镇东里—咸安—马山环形道路成为它进攻的主要目标,埋设地雷,狙击桥梁,通过公路的纵队几乎都受到射击。因此,补给车辆前后有坦克队的掩护,不派步兵搭乘就能不行动。配置在昌原—马山地区的补给机构,必须不断地派坦克警卫。联络车也因有危险而不得不改用坦克。因此,参加这次作战的坦克数,仅中型坦克就约100辆,但其大部分是用于担任后方勤务,用在第一线的坦克数,只不过是一小部分。在这个战场上,坦克不是向前推进的核心,而是警戒后方的主力。在这里出现了如此特殊的情况,以致使人认为:“游击队的战法,使现代陆上兵器的象征之一的坦克无能为力了”。

七、梦碎

 

基恩支队虽然蒙受了战败的屈辱,但其主力并未受到沉重打击。16日,基恩支队撤消,留下25师与人民军6师对峙。而6师虽然因为战功被授予“近卫师团”的荣誉称号,但是在基恩作战中以寡敌众,损失非常惨重,据估计只有5000—6000人,坦克也只剩下了12辆,而且还因油料不足而不能随意行动,食粮从7月下旬以来减到定量的一半以下,所以士兵的体力已接近极限。

就是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长达两周的山地战开始了。战斗沿着南江南岸的十二堂山(271米)—战斗山(655米)—笔峰(743米)—西北山(738米)—狐高地(342米)—王女峰(181米)一线展开。其中,战斗山的争夺最为残酷,以致于该山被美国人称为“凝固汽油弹山”或“血山”。阵地在双方之间多次易手,确切的易手次数说法不一,不过不会少于二十次。有时候一天要易手二三次之多。美国人往往在白天控制山头,而人民军则在夜晚卷土重来。方虎山曾经向部下亲自解释新的战术要求:“从现在起,白天进行战斗准备,日落不久即发起进攻。把大部分战斗行动集中在夜间进行,夺取敌人的基本阵地。从午夜起接近敌人,从距敌100米到150米的地方,发起近战”。

8月31日午夜,由于得到了人民军第7师在侧翼的支持,第6师在美第25师第24团正面上突破了宽5公里、深4公里的阵地,并且击溃了守卫咸安的第2营和增援的第1营,夺取了咸安,24团的这两个营作为战斗部队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9月3日,美第25师的主力炮兵和第35团的整个部队都遭到了第6师和第7师穿插部队的强有力的夜间袭击。马山北侧的无线中继站受到游击队的袭击而被破坏;向南江河畔进行补给的补给纵队遭到了重创。不过,美国人毕竟势大气粗,200英里之外的海上,两艘航空母舰上的战斗机配合地面美军,不断向人民军投掷凝固汽油弹,美27团也赶来增援25师,到9月7日,人民军的攻势被粉碎了,残部越过南江撤退。方虎山的师团由于在前几次战斗中损失太大,并非这次进攻的主角,但是他们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当第7师溃败时,仍然是第6师(大约4500人)坚守住了西北山、笔峰及战斗山的山顶,继续俯视着美第25师的阵地,摆出进攻的架势。直到9月19日,得到司令部撤退的命令后,才从这个坚守了一个月的阵地上撤出。

9月15日的仁川登陆彻底毁灭了人民军统一祖国的梦想,为了避免被切断后路,人民军开始撤退,方虎山的师团在最南方,撤退机会最为渺茫,为此,他精心地设计了后退计划:在师团主力的退路,晋州——山清——咸阳公路上,采取了后退行动所必要的各种阻止追击的手段,如布设地雷场,破坏桥梁,小部队的迟滞行动等。这些阻滞行动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例如使美25师直到9月28日才占领晋州。但是对那些由侦察、坦克、工程、迫击炮分队以及战术航空控制组构成的快速追击分遣队影响不太明显,因为他们可以随时召唤飞机压制沿途阻击的小分队,推进速度很快。沿着晋州—山清—咸阳—全州公路向大田北上的主力眼看要被追上了,方虎山便命令把重火器类隐藏到山清的山中,带着中迫击炮以下的轻装备,并改变路线,摸索着沿小白山脉中的小路前进,30日夜抵达金泉西侧的京釜公路。在这里集中起2、3千名败兵,于10月1日夜,利用秋风岭之险以假地雷和反坦克火箭筒切断京釜公路达10小时之久,并且在此期间突破了联合国军的封锁线;另外有2千人逃进智异山开展游击战。可以说由于方虎山的机智果断和英勇战斗的后卫,第6师成功地在联军的围捕中逃出生天。

八、东山再起

 

方虎山率领着2000名部下在敌后打了两个月的游击,终于同前来寻找他们的中朝联合支队会师,奉命撤到中朝边境休整。朝鲜领导人对方虎山的指挥非常满意,当他还在打游击时,就因为“为祖国的统一、自由和独立,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武装侵略,在正义的祖国解放战争中发挥了勇敢性及立下英雄伟大功勋”,于1950年11月15日,被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授予共和国“双重英雄”称号,同时授予国旗勋章第一级和第二次金星纪念章,这也是朝鲜的第一个双重共和国英雄。

回到后方不久,方虎山就被任命为这年10月初成立的第5军团(辖第3、4、7、9、42师)的中将军团长。不过这个军团只是个空架子,因为下辖的5个师团中有4个还在敌后作战或在后方整编,仅有的在编的第42师团又基本上由新兵组成。到了第二次战役结束后,由于在敌后游击的大量成建制的老部队归来,这种情况才得到了好转,军团重新编为第6、7、13、32、43师,不过编制严重不足,只有14300人,基本上等同于原来的一个师团。

在经过短时间的休整后,12月,人民军的第2、5师团在东线参加了第三次战役,方虎山兼任前敌指挥官,统一指挥这两个军团由杨口、麟蹄之间突破,向洪川方向攻击,以配合志愿军左纵队(志愿军第42、66军并加强炮兵第44团)围歼韩国第7师。

按照金雄司令官制订的预定计划,第2军团于12月22日在杨口西南方突破了敌人凭借昭阳江修筑的防线,插入东线敌军的后方;而方虎山则指挥第5军团在县里南乡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并向西南方纵深迂回,12月30日进至阳德院里(洪川西南10公里),从敌后对中线敌军的防线加以威胁。

联军以春川—原州道路为中心的中线,以惊人的速度被突破了。韩3师首当其冲,被打得溃不成军,紧急调来封闭突破口的韩7师也被从春川以北溃败下来的韩5师和韩8师冲乱。这时,已经潜入后方的人民军第2军团切断了韩国第2军团和第3军团的退路和补给线,伏击其增援部队,这样,中线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第5军团乘虚而入,力图把联军分割成东西两个部分。

新任第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将军立即命令美第10军(美第2师、第7师),确保杨平—洪川一线的阵地。并解散了已经崩溃的韩国第2军团,其所属各师(第2师、第5师和第8师)归美第10军军长指挥。

美第10军在在左翼第9军的配合下,占领了北纬37度线阵地。但韩国第3军(第7、9师)却在原州以北遭到了包围,美第2师赶去增援,但他们却遭到了人民军第2军团的进攻,于1月8日放弃原州。1月10日,人民军3个师逼近原州东南32公里的堤川,其一部正在向堤川东南30公里的丹阳进击。1月11日,李奇微将军下决心起用作为集团军唯一的预备队在马山地区紧急重新编成的第1陆战师,阻止正在南下的人民军;他自己则指挥面前的第10军,对人民军的突破口的翼侧进行反击。

进攻开始以来,人民军连续作战,消耗很大,而且西线的志愿军在1月8日就结束了攻势,东线人民军孤掌难鸣,眼见联军的反击兵力越来越多,前线司令部终于下定决心于15日结束了进攻。

第8集团军为了不给中朝军队以重新编成的时间,为了使逐渐激烈的水原正面的进攻能够顺利地进行,于1月31日命令美第10军进行大规模的战斗侦察。一路上抵抗极其微弱,美国人形容这是“万物都在沉睡的雪的战场”。人民军的主力到哪里去了呢?

与西线得不到补充的志愿军不同,东线人民军在第三次战役结束后,由于第3军团的到来,力量反而更加强大,而在战役中损失的部队,也可以用教育后编入的韩国战俘来补充。为了尽量引诱联军深入,以给予其歼灭性打击,人民军把主力集结到洪川(洪川位于连接汉城——南汉山桥头阵地——杨平——江陵的要道的中央,是通往春川的关口)周围,进行休整,守株待兔;而志愿军的39、40、66军主力也从西线迅速向洪川开来。

当美国人正在为捕捉不到中朝军队的主力而懊恼时,2月11日夜里,中朝军队沿着洪川-横城-原州的轴线,发动了攻势。第一线的韩国各师全被打垮,美国公开史料记述这一情况说:“联合国部队土崩瓦解,建制全被打乱了,纷纷企图逃向南方,但道路被切断了,战斗越来越激烈,尸体越来越多。” 仅韩军俘虏就超过了7500人。

这次攻势的主角是中国志愿军,即使在人民军方面,方虎山的第5军团也只承担了配角的角色。他的部队虽然迂回过原州,进至堤川以北,是突破距离最远的,但是在堤川被美7师和韩3军的残部挡住了,没有达成切断联军后路的战略目标,这主要是补给缺乏、部队过于疲乏和实力不足的关系,都是无法抗拒的客观因素。志愿军在砥平里战败后,方虎山也奉命率部北撤,并节节抗击,迟滞进攻,直到3月31日再次退到三八线以北。

九、最后的运动战

 

当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攻势开始时,东线人民军担任牵制任务,向麟蹄和车坪里地区的敌人进行了佯攻。他们从瑞和里以南地区开始,在夜间从正面和两侧冲破敌军坚固的防线,深入敌后,切断了车坪里—麟蹄公路和麟蹄—县里公路,在车坪里和麟蹄地区歼灭了敌人。从4月23日起,给韩国军队3个团以歼灭性打击。当联军反攻时,又节节抗击,再次退到他们出发前的地方。

5月中旬发动的第二阶段攻势以东线为主,方虎山奉命率部直插敌纵深,确保主力围歼县里地区的韩军第3军团(军团司令部设在下珍富里)。朝鲜公开史料这样介绍这次穿插:“人民军部分联合部队,击溃敌人顽强的抵抗,接连突破敌人防线,攻向寒溪岭西方1082高地和加里峰(1519米)方面,从正面和左翼进攻县里地区。到达县里东部地区的朝鲜人民军另一支部队也发起了攻势,仅在16日的一天,向南推进了25公里,在镇东里和芳台山一线切断了县里地区敌军的退路。”

事实正是如此,县里地区是以东部的香炉、雪岳、五台山脉形成的峡谷地带,山高达600—1500米,坡度达60度,地势险要,韩3师的师部就设在县里。方虎山用两个师攻击加里峰的韩3师第22团,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主力部队则翻越崇山峻岭进行穿插,于17日中午以前占领了县里东南的镇东里和芳台山(1436米)诸要点,切断了东南退路,与击败韩9师的抵抗、进至县里以南的志愿军20军对韩3军团的两个师形成了合围。

18日,韩3军团开始突围,但在路上遭到小规模袭击后,整个部队都发生混乱,还未下达毁装命令,士兵们就将车辆内胎放气或放火烧毁,并无秩序地分散逃跑。韩国战史称:“哪是作战,纯粹是溃退的洋相……营长们掌握不了自己的部队,大部分指挥官均拿掉军衔等一切标志,部队分成三三五五各自行动,……再也不见昔日那种威武堂堂的阵容”。20军由西向东、第5军团由东向西,对其两面夹击,将两个韩国师打散,歼灭4000余人,缴获了全部重型装备。两军会师后,又分数路共同进山搜剿分散进入深山的韩军,又俘虏1000余人,接着乘胜追击敌人,推进65公里,于5月20日到达了下珍富里,但美国第3师和韩8师已经赶来增援,堵塞了战役缺口,于是,在21日结束了第二阶段作战。

根据韩国资料,突围的韩军为第3师727人、第9师1323人。逃进深山中的韩军官兵直到战役结束后很久才陆续归来,最长的为一个月之后。但归建后的第3军团也不过8200人,而战前有23000人,与中朝军队歼敌数字相差如此之大,看来许多韩军士兵都直接跑回家了。县里歼灭战,是方虎山指挥的最后一次运动中的歼灭战,虽然在朝鲜战争中并不著名,但却给韩国人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因为它使得韩第3军团在5月26日被美国人取消了建制,韩国只剩下一个军团了(第1军团);第3师师长金钟五准将也因为追究战败的责任被解职,这位后来高升为韩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陆军参谋总长的韩国名将,终生将此战视为奇耻大辱。

十、喋血山岭

借着和平谈判的机会,人民军的一线军团进行了整编,主要目的是保证每个师团都有比较完整的编制,因此削减了一些师团,把人员补充到其他师团中。第5军团的原有5个师团减为3个,包括第6(师长洪林)、12(师长崔忠国)、32师(师长金大洪),平均每个师增加到7000人左右。

 

美国人也没有闲着,为了确保不败,求得休战后更为有利的阵地线,韩第1军对丁字峰、美第10军对血染岭和昭阳江东岸地区分别自8月18日起一齐开始了攻击。这就是所谓夏季攻势的前期作战,作战的直接目的是攻占昭阳江东岸至南江南岸地区使东部战线进至更为坚固的一线,同时夺取大愚山西侧高地造成对“亥安盆地”(朝鲜东部太白山的一块环状低凹地,人民军在凹地的东、西、北三面都占据了居高临下的阵地,可以俯瞰联军的阵地和部队移动,并引导炮兵射击)的包围态势,以便予定于9月间进行的攻取“亥安盆地”的作战容易进行。

方虎山最初面对的主要敌人是在比雅里西南方983高地和773高地进攻的韩第5师第36团(临时配属美2师)。983高地位于大愚山(1179高地)和白石山(1142高地)之间的一座孤立小山,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沿水入川和西川北上的两条公路。虽然并不特别高,但人民军设在这里的观测哨不断引导激烈的炮火倾泻在占领了杜密岭(788高地)东西高地线的美军第2师的头上。从这座山上不仅能控制通往杨口和麟蹄的补给道路,而且能看到占领了山谷内的炮兵阵地和指挥所,多次予以准确的炮击。为此,新任第8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上将对第10军军长的克洛威斯·E·巴亚斯少将作过如下的指示:“为了掩护堪萨斯线,增大防御纵深,必须夺取983高地。另外为了完成对‘亥安盆地’的大包围,和威胁文登里以扰乱敌人的后方,也必须夺取成为其门户的这个高地。虽然敌人的阵地可能很坚固,但只要是集中炮兵予以打击,就不会有多少困难了。” 

8月18日6时,约200门火炮和迫击炮一齐开始了攻击准备射击。虽然由于当时正在下雨而中止了空军支援,但因拉夫纳师长规定的是“在这次攻击中弹药没有限制”这样的方针,所以炮击用“非常激烈”这样一个词就可说清了。目标高地和人民军的炮兵和迫击炮阵地完全被爆炸的烟尘所覆盖,使人感觉好象一个活人也没有了。在这9天的战斗中所消耗的弹药仅炮弹就约有36万发,相当1门炮发射了2860发(平均一门炮1天320发)。这就是所谓的范弗里特弹药量。6时30分,越过了攻击开始线的两支主攻部队,在难以想象的猛烈炮火掩护下开始前进,但被到处密布的地雷所阻,攻击没有进展。地雷不仅是埋设在阵地的前面,不管是不是接近的通路到处都埋着地雷。因此进攻983高地的第3营,在这一天中和地雷战斗到了晚上,没有进到突击距离。进攻940—773高地的第2营,也是同样的情况。第一天的攻击一点也没有进展。这是因为人民军在运用地雷战术上从原来的在阵地前呈带状埋设的形式前进了一步,改变为大纵深不规则埋设地雷区的原因。  

19日,36团继续进攻,第2营第5连攻击773高地,第6连攻击940高地。这两个连迫近到敌前40~50米处,曾几次要求突击支援射击,几次寻求突击的机会。但是人民军每次都几乎在炮击停止的同时张开手榴弹的弹幕,并加以斜射和侧射,因此终于在没能找到突击的时机之中迎来了夜幕的降临。这两个连都损失了约为三分之二的官兵,到傍晚时都变成只有40人左右的连了。  

方虎山在洛东江血战时曾经亲身领教过美国的火力优势,所以这次他把阵地都构筑在接近山顶的反斜面上,而在正斜面上只构筑假阵地和警戒阵地。挨近山顶的阵地由深深的交通壕和掩体组成,多为横穴式的能抗轻炮和中炮的工事。而且特别精心构筑的是在反斜面山腰的工事,这几乎就是洞窟,可以承受任何炸弹和炮弹的工事。人民军在受到集中炮击时,在掩蔽部里待机。当炮击停止的同时就进到射击线上开始投掷手榴弹和机枪射击,所以怎么炮击也收不到压制的效果。  

20日2时,第5连攻下了773高地。但940高地没能夺取。第6连用各种手段进行了突击,但人民军连一步也没有后退。全连在21日拂晓时只剩下20多人了。于是第2营长赵始衡中校于21日18时把第6、7连合并起来,与增援的第1连进行了“在战史上也很少有类似的先例的凄惨的白刃突击”。接着又投入了第1营的主力。经过约1小时的近战格斗,终于夺取了940高地。 韩国人逐渐掌握了攻击的诀窍:他们在迫近到突击距离时,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急速射击。这样使人民军误认为是突击开始了,于是开始投掷手榴弹和进行交叉射击。在这样反复射击当中,摸清了对方火力的死角,并在9时30分利用这个死角进行突击,夺取了该阵地的一角,全营以这一角作为突破口来扩大战果,终于在22日的11时50分完成夺取了983高地。

但是战斗还没有完,人民军虽然放弃了正面易受敌炮兵攻击的阵地,却与韩军在983—773高地的反斜面上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的血战,几天下来,好象山顶都被鲜血染红了。在这里看到这种凄惨激烈战况的美军记者不由得喊出了“BloodyRidge(血染岭),因此以后就给它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到8月27日,韩国人坚持不住了,不久各个山顶几乎又被人民军占领。拉夫纳师长派美军第9团的一部进行了增援,但人民军固守已夺回来的山顶,寸土不让。而韩国某些作战单位的的士气低落还严重影响了美军的情绪,拉夫纳终于对韩国人失去了信心,决心彻底换马,由美军第9团(林奇上校)接替韩36团攻击血染岭,该团8月31日和9月1日从正面进行了攻击,仍然没有成功。该团的攻击和韩第36团的攻击采用相同的方法,因此遇到了几乎相同的经过和失败。无论怎样炮击,人民军躲在反斜面的坑道内,在美军将要突然进到山顶阵地时,突然予以猛烈射击,因此每次都遭到重大损失。虽然几次改变攻击方法,但还是被潜藏在反斜面深深的堑壕中投掷手榴弹的人民军士兵所击退。为了阻止人民军士兵进入山顶阵地,压制投掷手榴弹的士兵,使用飞机支援攻击了反斜面阵地,但是,人民军修筑的坑道四通八达,仅摧毁一段也无法阻止其在山顶上的机动,上次换掉韩国人的拉夫纳这次也让他的上司不耐烦了,汤姆斯·E·戴夏佐准将取代了他的位置。 

巴亚斯军长和戴夏佐仔细研究以后,决定以3个团全力进行攻击,以第38团进到大愚山西麓的比雅里附近,以第23团进到水入川河谷,和第9团的正面攻击相呼应进行包围攻击。该师于9月4日再次发起进攻,5日很顺利地夺取了整个高地。这是由于夺取了大愚山西麓的868高地和705高地的第38团和进到血染岭西北侧的第23团压制了血染岭北斜面的结果。  

在从8月18日到9月5日攻击血染岭的3周时间内,联合国军所受的损失实际是战死326人,负伤2032人,失踪414人,共计2772人。在长达200公里的战线上夺取一个不过象个瘤子似的4平方公里的小山包,就需用3个星期的时间,近3000人的损失和36万发炮弹。

与美2师血战近一月的是第5军团的第12师一部,他们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进行了防御。据朝鲜公开史料记载:“当时遇到了30多年来从未曾有过的洪水暴涨,我军不得不在雨水齐腰深的堑壕和隐蔽壕中坚持战斗,打退敌人的疯狂进攻。战场上的所有山沟洪水泛滥,山间小溪都变成了宽有50米的大河。因而前沿阵地部队的行动受到限制,供应弹药,粮食和其他物资的道路被切断。并且,前沿阵地的战斗部队和上级指挥部的通信联络也有了困难。……我军各级指挥机关和后勤部队的指战员们,节约口粮,送给守卫在高地上的英雄战士们。在洪水泛滥的山沟,战士们就用铁索和麻绳架设索道,搬运弹药和粮食。但是,公路和桥梁都被洪水冲坏,加上敌人对前沿阵地的炮击和轰炸更加加强,因此对前沿阵地的兵力增援、弹药和粮食的供应都遭到阻碍,并且一天也要击退敌人十多次攻击的我军阵地的物资消耗又很多,所以常常缺乏粮弹,有的分队还没有充分准备好弹药,就投入了下一次战斗”。在这样的非人环境下,虽然血染岭最终放弃,就其给敌人的巨大杀伤来说,战斗不能说是失败的。

十一、伤心岭

范弗里特上将在血染岭的攻击开始陷于僵局之时,就设想在中、东部战线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作战,将此命名为“Talons”(猛禽之爪)计划,计划的目标是歼灭北朝鲜军以图使其解体,在促使谈判进展的同时,一举修改中、东部战线的弯弯曲曲的现状,以求停火后有一条更加坚固的防线。但是血染岭的损失报告却给了他很大震动,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实施,将会遭到的损失和物资消耗是无法承受的。于是,范弗里特绞尽脑汁,搞了一个缩水版的“猛禽之爪”计划,即命令美第10军夺取血染岭正北方的851—931—894高地群。由于战线从加七峰至血染岭、白石山南侧呈一大凹形,为了修正它,同时考虑政朝鲜军队在防御血染岭战斗中受到了相当的损失,在其配备尚未完备之时进行攻击可能易于取得成功。

 

美军第2师被指定攻击的目标931高地群是被水入川和沙川所浸蚀的山棱,从南面起由894—931—851—871等高地相连接,象长矛那样的岩石山峰。失去了血染岭后,人民军把炮兵观察所设在这里,这里是与血染岭具有同样价值的棱线。这是一座胆小的人一看就会胆怯的山岭,从主脉向东西延伸出的无数支脉会使人想起鱼的背骨而感到毛骨悚然。目击这个山峰战斗的新闻记者喊出了HEART BREAK RIDGE(意为伤心岭或断肠岭)。

方虎山在美军攻占血染岭以后,把撤下来的第12师配置在水入川两侧的高地,和驻扎在931高地群以及沙汰里溪谷里的第6师一起形成了文登里公路为中心的文登里—沙汰里一线的掩蔽阵地。戴夏佐师长并没有吸取血染岭的教训,主观地认为人民军血染岭的主抵抗阵地被突破,因而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仅仅一周的时间在那种石山上不能构筑成坚固的阵地,而且没有充裕的时间进行部队的整编和增援。还认定“敌人将各标高高地只是进行据点式的占领,所以很明显是警戒阵地或者是前进阵地。因此首先突破其间隙占领鞍部而切断931高地和851高地的联络,然后进行各个攻击,一定会容易地夺取这个棱线”。

事实证明,美国人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朝鲜人的思维,他们只是在自己主抵抗线的思想范围内来推测人民军的阵地编成,却没有想到人民军“用鲜血保卫每一寸土地”的坚定决心;而原设想的利用人民军防御准备尚未完成的机会,却没有想到第5军团在20公里的范围内构筑了纵深阵地,这一周的时间人民军不是在构筑阵地,而是加固阵地;而情报部门估计人民军在血染岭伤亡1.5万人的夸大其词(实际上人民军在血染岭使用的兵力不超过两个团),也影响了美国指挥官的判断结果,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在血染岭中受到重创的第12师,而是方虎山的起家部队——有“幽灵”之称的近卫第6师。

从9月13日5时30分开始进行了30分钟的攻击准备射击,然后第23团开始攻击前进。中午时分,美国人发现他们“闯进了黄蜂的窝巢里”,在此之前一直静静的山背上一齐喷射出交叉炮火,在突击连的前面有机枪交叉射击和手榴弹弹幕的火花,从右侧背的沙汰里遭到机枪的猛射,从931高地遭受俯射,其中还受到了火炮和迫击炮的集中射击。两个营除了退到山谷间避开直射火力,在炮火下掘壕防身外别无他法。拖延到黄昏,23团也没有发现一个朝鲜人,只是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该团一头撞在了人民军第6师第1团的主阵地上。官兵们的直感是“重蹈了血染岭的复辙”。第一天的进攻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9月14日),第9团第2营沿着棱线开始进攻894高地,他们的处境和23团没有什么区别,始终忙于躲避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弹幕,如同处于原始森林一样。而在第一天中倒霉的第23团在这一天反复进行了后送伤亡人员和整顿部队。

9月15日,第9团第2营在象要“炸掉山顶”那种程度的支援射击的掩护下再次发动攻击,终于在中午过后由克拉克连夺取了894高地的山顶。但是23团依然没有转运,攀登山棱的美国兵遭到斜射和侧射。第3天的攻击也落得个悲惨的结果。

9月16日,23团的詹姆斯·Y·亚当斯团长派出了预备队从两翼同时攻击,以减轻正面部队的压力,但这次攻击也被人民军“象铁桶那样的火网”所阻,一步也未进展,和血染岭的情况一样,人民军第1团在炮击和轰炸时潜藏在反斜面的横洞之中,在炮击停止的同时登上山顶以机枪、步枪、手榴弹等进行猛烈射击,使稍晚几步即将登上山顶的美国兵陷入手榴弹的弹幕之中。

美军第2师就这样地陷入了窘境。第23团被关在鞍部山腰的山谷里进退两难,正赶上断断续续的秋雨,在雨里被淋着过了4个昼夜。第9团第2营据守的894高地被人民军反击得很猛烈,15日夜和16日夜进行的两次反突击使该营损失了近200人。看准了在岩石山上不能掘壕这一点的人民军,派出侦察小组乱投手榴弹,计算着美军即将到达山背的阵地时集中大炮和迫击炮进行猛射,在认为要辙退的时候反复地进行正式的突击。

这样一来美军的伤亡渐增,补给品也所剩无几。于是补给和后送变成了先决的问题,因此,狭窄的比雅里山谷被车辆挤得水泄不通。这就成了人民军炮兵绝佳的瞄准目标,遭到火炮和迫击炮的集中射击,变成了象地狱那样的惨状。另外,要越过702高地东侧坛岭(559米)的车辆就连吉普也遭到狙击,一辆补给车或急救车也不能通过。于是只能依靠韩国民工组成的挑夫运输队,可是一受到激烈炮火射击,搬运夫就丢下补给物品或担架跑得无影无踪。因此只好将作为预备队的第1营和各直辖队的兵员集中起来向前方搬运粮食、水、弹药、医疗品和装备等等,向后方送伤亡人员,但美军士兵的搬运能力只不过是韩国搬运夫的一半,而且沿途都在炮火控制之下,因而遭受不小损失,付出了意外的伤亡和时间的浪费。例如第23团向后运送伤员竟用了10个小时。

9月17日、18日两天,第23团拼最后的力量进行了攻击,但也未能奏效。在血染岭上的第9团团长约翰·M·林奇上校向戴夏佐师长提出由第9团攻击白石山东麓的867高地和1024高地,以分散人民军的火力和兵员,他的根据就是在血染岭的攻击中就是由于夺取了大愚山西侧的868高地而得手的。但戴夏佐拒绝了,认为那超出了作战目标的范围,遇上这样死板的上级真让人无可奈何,好在由于战绩不佳,他呆不了多久了,9月20日新任师长罗伯特·N·扬格少将到任。他立即研究了战况,并当场同意了林奇上校的建议,下令第9团夺占1024和867两个高地。9月22日巴亚斯军长下令韩第7师(金容培准将)夺取白石山,这样将对931高地群的攻击逐步发展成了大规模的攻击。

注重名誉和责任的亚当斯团长于21日和22日两天发起了最后的全力进攻。23日第1营曾单独夺取了山顶,但在人民军的连续反击下遭受重大损失,再次败下阵来。联军在其他方向的攻击却进展顺利,9月25日美第9团攻占了1024高地,26日韩第7师夺取了白石山顶。原属第38团的法国营也被调了上来,接替被打残的美23团第2营,参与对931高地的进攻。亚当斯上校看到友军的成功,鼓起余勇,于9月26日再次发起了对931高地的进攻。但是,931高地还是没能夺取下来。1024高地距931高地有7公里远,因而对其反斜面的压制效果不大。而且新换上来的人民军第15团依靠来自沙汰里的支援火力顽强据守,使得美法军队无法靠近。

扬格师长仔细地研究了这次攻击,作出结论报告说“是一个大失败”,并和巴亚斯军长于9月27日决定中止这次攻击,待10月初在新的构想之下再进行攻击,可中止这次攻击使第8集团军的首脑受到了震动。因为自1月中旬转入反攻以来,困难的攻击是不少,可是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也没能夺取阵地以致停止攻击还是第一次。无疑,除了美国指挥官逐次使用不足需要的兵力,从而被各个击破的原因以外,人民军官兵的坚强斗志、牺牲精神是胜利的主要原因。而作为一线的最高指挥官,方虎山同样功不可没。

十二、虎头蛇尾

在临近9月的时候,第10军制定了命名为“底线得分”的进攻计划。“底线得分”是橄榄球得分方法的用语,意即在这次作战中把“夏季攻势”时没能得到的得分捞回来。美第2师这次吸取了血染岭和伤心岭的教训,进攻以夜间攻击开始,将坦克营的全部力量投入水入川河谷,向前挺进。把军的炮兵全部推进到进攻发起线附近以谋求步兵、坦克和炮兵的密切协同,一举发扬步兵、坦克、炮兵和飞机的综合战力。

 

这个攻击计划成功与否就在于开通水入川河谷道路能否成功,从杨口经文登里通往金刚出西麓的这条道路,和昭阳河谷道路都是这个地区重要的接近通路,但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是有些地方坦克和炮车难以通过的河谷道路。而且人民军花费了3个月的时间将血染岭西侧的隘路阻塞了6公里,这是用埋设地雷,用大石块构筑两米高的石墙,是用埋伏手榴弹爆破路面等各种办法堵塞起来的。在“夏季攻势”中只能从伤心岭东侧发动进攻,其理由之一就是这段道路难以开通。但如果不打开这些障碍将路面展宽,不要说一辆坦克也进不去,就是炮兵也不可能推进。而没有这60辆坦克参加攻击,则进攻的冲击力就会有天渊之别,假如炮兵不能推进,那么攻击立即就会陷于停顿,这是非常明显的。罗伯特·W·拉布中校指挥的第2工兵营在道路的石墙上埋了110磅炸药,连同附近埋伏的手榴弹都给炸飞了,并爆破山石来填埋破坏孔。正赶上推土机在修理,所以是用铁锹和土筐来填埋的。在头尾作业中由于不能进展而新设了工兵道路,并将地雷区从两端一个一个地加以爆破。在地雷和阻挡道沟过多的地方利用水入川的河床在旁边铺造了临时道路。第10军的炮兵不断地压制人民军炮兵,美空军也经常在空中进行掩护。方虎山发现了美国人的企图,他的炮兵也拼命地妨碍作业,因此这长达一周之久不眠不休的工兵作业简直就是一场激烈的“工兵战”。但是在火力上人民军终归处于劣势,美国工兵营在10月5日排除了长达6公里的道路上的障碍。巴亚斯军长和杨格师长表示感谢说:“工兵奠定了进攻成功的基础。”  

这时方虎山手中的兵力捉襟见肘,他在876高地的棱线配置的是第12师第3团,在其北侧棱线配置的是第6师第1团,在伤心岭配置的是该师第15团,采取了死守的态势,但因一个多月以来不间断的血战,各团都减员到不足1000人了,而且十分疲劳。

10月5日,美23团的亚当斯团长命令法国营从北方佯攻931高地,第1营从南方牵制851高地,第2营从南方奇袭夺取931高地,第3营随第2营跟进,适宜地对其进行支援并予以增援。将近300门的火炮和迫击炮以及空军只是轰击其他佯攻阵地,但对伤心岭却故意地一炮也没打,一个炸弹也没投。

人民军果然中计,因为美军步兵冲锋之前必有火力掩护已成惯例,所以他们的注意力被美军的佯攻吸引了过去,而美第2营则静悄悄地爬上931高地临近冲击位置。在此之前曾有几次遇到了阻止冲击的拦阻弹幕地带。这时担任直接支援的第37炮兵营按要求开炮,开始对已经标定好了的全部迫击炮阵地进行压制射击。肃静而迅速地通过了弹幕地带的该营突然发起了冲击,完全出乎人民军意外,一举夺取了山顶。接着对在横洞中或在掩蔽部中进行抵抗的人民军士兵或喷射火焰或者投掷手榴弹进行压制,到3时左右全部占领了931高地的南半部分。而且和增援上来的第3营协同,击退了如所预料的那样的反冲击而确保了山顶。在6日天亮时,第2营顺着山脊和从北面进攻的法国营夹击,在上午结束了攻取931高地北半部分的战斗。伤心岭的主峰终于被攻占了。

但是人民军并没有从伤心岭的其他阵地上撤退,美2师继续攻击其他高地。第38团陆续攻占了728、670、1220等高地;第9团夺取了956、975、904等高地。13日拂晓,法国营攻占了伤心岭上最后一个山头。人民军的守军坚守到最后,美国公开史料也称赞其英勇作战说:“不到战死或因负伤不能进行战斗时就不停止抵抗,被俘的人极少,而且没有见着一个没有带伤而被俘的”。联军在这次攻击中消耗了76毫米坦克炮弹6.2万发;105毫米轻炮弹40.1万发;155毫米中炮弹8.4万发;200毫米榴弹炮弹1.3万发;60、81、107毫米迫击炮弹11.9万发;57、75无后坐力炮弹1.8万发;250吨航空炸弹。

不过被寄予厚望的步坦联合纵队向文登里的穿插没有完全成功,因为志愿军第68军第204师已经赶来增援,他们堵住了美军的去路。联军只得把进攻重点转向文登公路以西地区,韩8师集中全力向白石山西侧诸高地实施轮番进攻。这时中朝军队犯了一个错误,即以刚刚赶来的志愿军接替人民军防守这一地区。其实,原驻防的人民军第32师并没有受到多大损失,而匆忙地让既不熟悉地形、又不擅长打阵地战的志愿军接收阵地,使得原本坚固的防御体系出现了很大漏洞。韩8师乘机猛攻,到16日为止,先后占领了17个高地,结果第5军团移交给志愿军的一线阵地除了文登里和鱼隐山外几乎全部丢失。

十三、陨落

这些小山包的失去从战略上来说无足轻重,中国军队一向喜欢运动战,反对死打硬拼,对于中国军队来说,进攻和后退是具有同样价值、同样必要性、单纯的战术行动,因此中国战史里对此轻描淡写。但是对方虎山个人来说却是十分糟糕,因为朝鲜党和军队对土地的执着性,同中国军队比较起来却是异常的强烈。实际上人民军是在利用一草一木来努力固守其土地,这从其公开书刊中,和到处可见的“用鲜血保卫祖国的寸土”、“祖国的高地运动”等标语口号中就可看到这方面的例证。虽然很多阵地是从志愿军手中丢掉的,但是朝鲜领导层不可能向志愿军抱怨,于是方虎山便成了众矢之的。方虎山关于“近距离的战斗最有效”、“在山头上开展运动战”以及将炮兵布置在远纵深以避免遭到敌人强大火力杀伤的理论和部署都受到了批判,劳动党的中央委员会议上也对方虎山提出了批评。

 

方虎山率领军团撤到元山进行休整后,心情异常低落。无疑,他和他的部下都已经尽力了,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英雄主义和坚强决心,连敌人也为之震撼,却受到自己人的非难,这使他既委屈,又愤恨,虽然在公开场合不敢说什么,但私底下发了不少的牢骚,对当时的军事策略也多有微词,而这些话或多或少或者被加油添醋地传到了朝鲜领导层的耳朵里。虽然因为他的赫赫战功,没有受到处分,却被夺了军权。1952年,他出任由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联合部队组成的朝鲜西海岸指挥部副司令员,从此被赋闲置散。

停战谈判签字后不久,方虎山就任军事大学总长,如果他就这么悠闲下去,凭借他的战功和盛名,得到善终还是不难的。可惜,他不但时常非议政府的政策,还迈出了更加危险的一步。

这事要从朴一禹身上说起。朴一禹早年在中国东北参加革命,担任过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县委书记,当过陕甘宁边区政府的参议员,是中国共产党“七大”的代表。后来又成为朝鲜义勇军的副司令、朝鲜独立同盟的执行委员。回国后担任过北朝鲜五道行政局的委员长,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成立后,又出任内务相、授大将军衔,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志得意满。特别是就任中朝联合司令部副政委以后,相当于一线人民军的总政委,爬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不过俗话说:爬得越高,摔得越惨。面对朝鲜政局变换,金日成逐渐大权在握的情况,朴一禹却不知收敛,自封为从中国回国的朝鲜革命者的代表,拉帮结派,隐隐有与金日成分庭抗礼之势。可他的手段比金日成还是差得远。1954年内阁改选,朴一禹丢掉了内务相这个颇有实力的职位,只是被任命为递信相(邮政部长)。

一般热衷权力的政治人物,都不会轻易地放弃既得利益,朴一禹亦如是。他更加积极地活动那些原来跟他一起在中国工作过的干部,宣扬“来自苏联的人(指金日成)和来自中国的人,生活习惯、工作作风不同”、“(金日成)不提拔来自中国的同志当干部”、“你搞过宗派,所以党不信任你”等论调。而方虎山正好因为受了无端的批评抱有不满,所以很快就被朴一禹拉到自己一边。

但是朴一禹过高估计了自己的能力,来自中国的干部大多不理会他的拉拢。象金昌德(即原中国人民解放军164师师长李德山)就直言不讳地对他说自己是因为信赖党、祖国和人民才回来,并不是因为信赖朴一禹。而有的人更直接向朝鲜领导层告发,说他是反党分子。

应该说朝鲜人有搞拉帮结派的传统,早年的朝鲜共产党就是因为几派相争才被共产国际解散的。而朝鲜劳动党本来就是若干股力量的联合,派别简直多如牛毛,有的还是派内有派,一个派系里的人因为同乡、同学、同族等又组成不同的小派别。而力图树立个人权威的金日成对此是深恶痛绝。还在战前,他就取缔了大会派。1953年,他利用李承烨间谍案搞垮了对他威胁最大的汉城派,接着又利用许嘉谊案打击了苏联派,1954年又处分了南部派、南原派。而朴一禹和方虎山正好撞在他整顿宗派主义的枪口上,他怎么会放过呢?

1955年4月,朴一禹和方虎山作为“反党宗派分子”被开除出党。可怜一代名将,因为卷入党争,彻底断送了其政治生命。

笔者评论

方虎山是朝鲜人民军中最出色的战术家之一,其变幻莫测的计谋、神出鬼没的机动、出其不意的攻击、坚强灵活的防御都令他的敌人赞叹不已。在朝鲜战争中很少有人能象他那样获得如此多的赞誉。日本军事评论家曾把他比做忍者传说中可以操纵雾的高手——山之幻梦、雾之刺客;中国军史中称其为虎将;美国人的态度最能说明问题,他们用了那么多词汇来描述和方虎山之间的较量,只要接触到朝鲜战争,没有人可以忘记幽灵之师、河东陷阱、流血之谷、血染岭、伤心岭……。

方虎山的行政管理能力、理论水平也是人民军将领中不多见的,即使在仁川登陆后那么危急的困境之中,他的部队也没有溃散,如果没有坚强的领导核心和平时的严格训练,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方虎山的主要缺点表现在战略方面,那次对南部的大迂回之所以失败,方虎山是难辞其咎的。而他的个性更给他带来了悲剧性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