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最美的童话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0 21:48:51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生命组合”比她们更震撼人心了:在内蒙古大草原上,作为三口之家顶梁柱的丈夫突然去世,失明的妻子一度想自杀;这时,只有8岁的女儿一夜之间长大了,并用她早熟的坚强,给了妈妈必须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孤独无助的这一对母女,渐渐地生出一种特殊的生命互补:女儿用她清澈的双眸引领母亲的行动和劳作,帮她辨清生活的道路;母亲则用她大学生的心智引领女儿知识启蒙,带她攀援知识的天梯。清贫的日子每天继续,生命的唱和每日上演......

  天不会塌! 8岁女儿接替亡父养活盲妈妈
  
  1991年的夏天,内蒙古师大蒙语系大二女生萨如拉因为患上视神经坏死,一夜之间,由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大学生变成世界从此漆黑一片的盲人。
  这种天堂直入地狱的人生打击,让萨如拉感觉生不如死!擦干眼泪,她只能无奈地退学,回到那遥远的巴林草原上的家——宝木图乡牧民蒙古营。
  萨如拉是乡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牧民孩子。两年前走的时候,她风风光光带着草原彩云般的笑容;两年后回来了,她却终日缩在蒙古包的一角以泪洗面,这悲惨的反差让每一个来看望她的亲友都不忍直视,本来就多病的父母更是痛苦揪心。想让女儿复学,想给她治病,父母为此卖掉了最后一只大尾绵羊。然而不管怎样拼命地努力,女儿复明的祈盼始终只是草原上的一道彩虹,他们永远也抓不到。最后,当父母也心力交瘁、卧病在床,再也无法照顾萨如拉的时候,嫁掉她已是无奈的选择。
  萨如拉嫁给了大她两岁的草原孤儿巴根。巴根一无所有,只有一根响亮的牧鞭,替牧民们放牧500多只绵羊。娶到萨如拉,巴根认为是上苍赐给他的厚爱。巴根没有多少文化,但他有一副蒙古汉子结实的身板,他实心实意地疼爱萨如拉,每天起早贪黑地劳作,让萨如拉吃好穿暖是他全部的人生追求。1992年,他一个人为妻子盖起了两间简易却温暖的土房。1994年春天,野草刚冒出嫩芽,他们的女儿娜米拉出生了。
  娜米拉从小就听惯了爸爸清脆的鞭响。他是方圆百里牧民中能将牧羊鞭做得最好、抽得最响亮的汉子。每当傍晚的凉风从数里外送来熟悉的鞭响,娜米拉就会淘气地越过窗外的木栅栏,迎接归来的父亲。等爸爸走到面前,往下一蹲,娜米拉就顺势跃到他的身上,骑在他的脖子上,听他哼唱牧歌,贪婪地嗅着他背上野草的香气,尽情地享受着快乐的童年……但是每次玩不了一会儿,娜米拉就会乖乖地下来,因为她知道,爸爸还要去给妈妈做饭。“我们俩尽量别让妈妈操心,好不好?妈妈看不见,我们要照顾她。”巴根总是这样叮嘱女儿。
  按照当地习俗,许多牧民都不愿意让孩子读书,尤其是女孩。但读过大学的萨如拉坚持娜米拉应该去上学。“我想让她将来能走出草原,能实现她妈妈没有完成的梦想。”巴根当然同意。对萨如拉,他总是言听计从,家里的大小事,他都愿意由妻子来拿主意。
  上学后,聪明、好学的娜米拉每天都要被老师表扬,这时,美滋滋的巴根就夸萨如拉,女儿一定是秉承了你的聪明灵性!妻子看不见,女儿要读书,巴根对母女俩愈发疼爱有加,几乎承担了全部的劳动和家务,没日没夜忙碌,永远不知疲惫。
  2002年年底,学校放假了。从学校回来,娜米拉兴高采烈地带回一张双百的成绩单,那天,她早早就站上栅栏等爸爸,然而一直等到天黑,爸爸才回来——他是被乡亲抬回来的,女儿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一个冰凉的爸爸了:那天独自放牧的时候,因为突发脑溢血,巴根竟然丢下了他最爱的两母女,离开了人间……
  一直依靠巴根一个人支撑的小家轰然坍塌。萨如拉颤抖的双手摩挲着那张熟悉的面庞,当场昏了过去。娜米拉在一旁哭喊着:“爸爸,爸爸……”沾满泪水的成绩单,随风飘逝在茫茫草原。
  一个是刚刚背起书包的女儿,一个是没有自立能力的妈妈。让谁看来,这日子都不能再过下去了。萨如拉悲痛欲绝,她恨上苍夺走娘俩唯一的生活依靠,更恨自己双目失明无力照看女儿。哭了两天两夜后,她把心一横,决定将女儿托付给远处的一家亲戚,自己安排好女儿后选择自杀!
  但是,娜米拉不同意去亲戚家,一声不吭坐在那里,只是摇头。
  萨如拉哭着劝她:“孩子,你听话!妈妈也舍不得你,可是妈妈这个样子,怎么照顾你呢?”亲戚也跟着劝:“娜米拉,你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她一直是靠着你爸爸活着。现在你爸爸不在了,她怎么有能力养活你呀?”

 

七嘴八舌的开导声突然安静了,因为娜米拉突然站了起来,细声细气地开了腔:“可是,如果我也走了,谁来养活我妈妈呢?”众人面面相觑。“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给妈妈做饭。我早就跟爸爸学会做饭了。从今天开始,我替爸爸养活妈妈!”话说完,娜米拉转身出去了。
  亲戚们还在发愣,娜米拉又从外面进来了,瘦弱的小胳膊上多了整整一筐干牛粪!然后,她开始学着巴根生前的样子生火,学着巴根生前的样子煮饭、做菜……在场的女人越看越难受,争着要来帮她,可是,倔强的娜米拉坚决推开她们:“我自己做,让你们看看!”
  半小时后,娜米拉做好了饭菜,煮好了奶茶,递到了妈妈手边,小脸上满是认真和严肃:“妈妈,现在你信了吧?我能养活你!”

 

 


 

 

  
  严冬总会过去,女儿是妈妈温暖的春天
  
  但是,要像巴根在的时候一样,并不是那么容易。很快到了深冬,家里的干牛粪就要烧尽了,没了父亲在外面拾牛粪,烧灶和取暖就成了问题。偏偏那一年的内蒙古,遭遇了近30年罕见的暴雪和降温天气,老天爷简直是存心跟母女俩过不去!
  新年马上要来了,雪还是下个不停,在娜米拉的记忆里,草原的冬天就没有这么冷过。家里唯一能生出点暖意的就是那只灯泡了,可只要娜米拉一出门,妈妈就会连它也关掉。“妈妈反正看不见,开着也是浪费!”萨如拉明明是为了省钱,却故意安慰女儿。眼看着家里连棚顶和墙壁都挂上了冷霜,看到母亲被冻得浑身哆嗦,娜米拉决定,要想办法弄一些取暖的干牛粪。
  第二天,娜米拉没有跟妈妈说,就背着柳条编织的花篓,踏着没过她膝盖的积雪上路了。气温零下二十六七摄氏度,娜米拉顶着呼啸北风艰难地行走,耳朵快被冻僵了。走啊走,经过七八里的跋涉,她终于一瘸一拐地到了一个亲戚家。发现她鞋里早已灌满了雪水,脚脖子也被冻得红肿起来,亲戚们赶紧要她到火炕上取取暖。可她说什么也不:“妈妈还在冻着呢!我还要立即回去。我想借你们一些过冬的干牛粪,不然妈妈和我都会被冻坏的……”任亲戚怎么劝,倔强的娜米拉硬是连门都没进,装好干牛粪就扭头又上了路。一个小时后,娜米拉终于回到家中。“妈妈,我背来烧的了,我们再也不用挨冻了!”
  听说为了借干牛粪,女儿竟然冒着严寒走了十几里路,萨如拉心疼极了:在这样的气温里走这么远,就是大人也会冻伤的,何况一个小女孩!可是按照经验,冻伤绝对不能立刻用火烤,怎么办呢?萨如拉几乎没有半点犹豫,马上解开衣扣,摸过女儿冰冷的手和脚,直接贴上自己温暖的胸膛!然后,又用双手一点一点地焐热女儿的冰冷的小耳朵,冰冷的小脸蛋……
  第二天,娜米拉又去找干牛粪了,第三天,娜米拉又去了……整整一个寒假,她也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趟。背篓似乎一趟比一趟重,肩膀也越来越疼,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娜米拉就想想爸爸:爸爸在天上看见了,也许会难过的;不过,难过之后,他一定又会自豪——他巴根的女儿,多么能干啊!
  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娜米拉也开学了。每天早上出门前,她都会为妈妈把饭做好。因为上学还要走三四里路,娜米拉总是起得很早。几十户的蒙古营中,她家的炊烟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升起。先擦火柴燃起柔软的干草,然后点燃一块块结实的干牛粪,灶火映红了娜米拉小小的面庞。一番灶台前的忙碌后,她将热乎乎的饭菜送到妈妈跟前,说:“妈妈,可以吃啦!”妈妈吃完,她将餐具收拾好,然后背起书包。“妈妈,中午我再回来给你做。等我啊!”
  下午放学后,娜米拉就会拉着妈妈的手,把她领到灶台前,那里固定放着一张老旧变形的木凳,是给妈妈的“专座”。扶着妈妈坐下,娜米拉一边添柴,一边给她讲学校的事:“今天的汉语课,巴特的读音不准,同学们哈哈大笑。老师生气了,就批评了那几个发笑的同学,还让他们也背一遍。结果他们也出了不少错,丢死人了。”“今天上午金铁木丢了钱,好像是3块,就报告给老师了,老师还查问了六七个学生呢!结果到了下午,老师从外班的一个学生那里找到了,原来是金铁木他们在外面摔跤的时候把钱掉了,被那个学生捡去了。”
  以前的娜米拉没有这么爱说话,自从爸爸去世后,萨如拉发现,女儿变得健谈了。她知道,女儿是怕她想巴根,怕她孤单难受,才总是寻找这样或那样的话题。她想,女儿心里一定藏着一把这个世界上最细密的梳子,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用它细细地梳理一遍,然后几乎一个不漏地讲给自己听……   娜米拉每日坚持的唠叨,就像阵阵和风细雨,湿润着萨如拉的心田,让它和送走冬天的草原一起,一点点被初生的嫩叶悄悄染绿。春天来了,草原复苏,在女儿的影响下,萨如拉慢慢地走出了失去丈夫的阴影。
  

 

 


 


  借女儿双眼,母女携手耕耘收获
  
  巴根生前留下了30多只绵羊,因为自己太小无法放牧,娜米拉让亲戚帮忙交给别人代养;可是那几亩粮田,娜米拉就没有租给别人了:一方面是舍不得,爸爸生前常在里面劳作,有时想爸爸了,她就偷偷去田里坐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跟爸爸说说话;另一方面也不能租:租出去的话,她和妈妈来年吃什么呢?
  “妈妈,春天到了,别人家都在种玉米了,咱家也种吧!”娜米拉找出爸爸以前用过的铁锹就要出门。“等等,带上妈妈。”萨如拉说,“你还小,这活你干不了。”“谁说我干不了?爸爸以前每次下地都带着我呢,我早就看会了。你要实在想去,就在地边呆着陪我聊天吧!” 到了地里,女儿扶妈妈在田边坐下,自己扛着铁锹下了地,非要逞强挖一个播种子的坑给妈妈“看”。可是,在爸爸手里轻盈飞舞的铁锹,到了她手上重如千斤,加上腿上力气也不够,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去踩锹头,也只能翻起浅浅的一层黑土。
  “挖得不够深吧?”萨如拉取笑说,“你呀,去跟铁锹比比个子,告诉妈妈你俩谁高?别逞能了,把铁锹给妈妈,妈妈是大人,力气比你大。”
  “妈妈力气是大,可眼睛看不见,找不准田垄啊!”娜米拉丢掉铁锹,跑过来靠在妈妈身上撒起娇来,“好妈妈,求你了,还是我来吧!”萨如拉搂过女儿,轻轻触摸着她圆圆的下巴、小巧的鼻梁,再往上,指尖间便感觉到女儿长长睫毛的扇动。她笑了起来:“这是什么?这不是就是妈妈的眼睛吗?”
  就这样,萨如拉让女儿领着,每向前走半步就停下来:她负责用铁锹挖下一个种坑,女儿则及时用脚底拨动松土,埋下两三粒种子,再牢牢地踩实……走到尽头往回一看,娜米拉欢呼道:“妈妈你好厉害,挖的坑都在一条直线上!”“妈妈不厉害,是你厉害,你这双眼睛最厉害!”
  几场春雨滋润之后,草原像一张刚刚洗刷过正在阳光下晾晒的新地毯,格外清新。娜米拉家的那片田地,已经钻出了一个又一个鲜嫩的玉米苗芽。接下来的日子里,母女俩配合默契地给这片玉米间苗、追肥。
  “妈妈,咱家的玉米出穗了,穗缨细细的,就像手指一样,都指着天上的星星呢!妈妈,你看到了吧?”温湿的夏夜,母女俩坐在田边,女儿兴奋地向妈妈描述自己看到的一切。“看到了,妈妈看到了!”萨如拉也一样兴奋地回答。不仅看到了,她还听到了:听到了玉米拔节时咔咔的声响——玉米在长,女儿也在长,长得好快好快……
  盼啊盼,女儿一张张优异的成绩单已经厚厚摞了一沓,玉米在秋阳的照耀下终于饱满成熟。这一天,母女俩像过节一样喜气洋洋地来到田间垄头收玉米。
  妈妈得一棵一棵摸着来掰,很慢;娜米拉力气不够,也快不起来。那天从早上一直忙活到夜晚,玉米才装满两个背篓。娜米拉先帮妈妈把背篓背好,然后去背自己的。可背篓实在太重了,一上身,娜米拉就是一个趔趄。“背得动吗?”母亲着急地问。“没问题!妈妈放心,娜米拉劲儿大着呢!”她大声回答。
  娜米拉在前面带路,母亲跟在后面,手搭着女儿肩膀前行。月色中,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投映在地上,谁都不说话,唯一听到的是母女俩越来越重的喘息。劲儿再大也还是孩子,没走多远,娜米拉已经浑身汗湿了。萨如拉感觉到了,心疼地劝女儿歇一歇再走。
  “没事儿,妈妈,娜米拉还能坚持,你也再坚持一下,咱们很快就要到了!”娜米拉回过头给妈妈打气。而心里,她却是这样想的:“妈妈啊,我也想歇歇呢!也想让你歇一歇。可是我不敢啊!今天的背篓真的好沉,要是放下了,娜米拉恐怕没力气再背起来了……”
  好几里路,母女俩硬是没有歇过一次。好不容易到了家,放下背篓,娜米拉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可看着地上沉甸甸的背篓,她开心得想唱歌:背篓里面,装着属于她和妈妈的秋天,属于她们母女的喜悦。

 


 

  
  看不见世界,盲妈妈却看得见女儿的未来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娜米拉渐渐地长高了。她每天仍然一如既往跟母亲聊天,解母亲的心闷。只是那些琐碎的话题少了,更多的是功课上的事。  萨如拉意识到,随着功课越来越深,女儿的学习有点吃力了。每天从家到学校往返两次,步行十几里地,只为了给妈妈做饭;家务和劳动萨如拉能帮上忙的毕竟是少数,主要还是靠女儿应付:一个10来岁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太多的余力应付学习?
  最起码,我应该学会自己做饭,萨如拉想。这样女儿每天至少可以少走十里路,放学回来也能跟别的同学一样,放下书包就有饭吃。
  于是,从那天起,每次女儿上学后,萨如拉就开始了艰苦的练习:反复训练自己怎么找到灶台,怎么往灶膛里填柴生火,怎么把水和米放进锅里。一次不小心,萨如拉烫到了,右手的几个手指烧出了水泡。女儿放学回来,得知妈妈是为学做饭烧伤了,当时就心疼得哭了。她动员妈妈去医院,可妈妈说什么也不肯去:“这点小伤,挺一挺就过去了。”
  伤好没多久,一次更严重的事故发生了。那天,连续几次都无法准确地把米放进锅里,她一次比一次靠近灶台,突然间,她感觉到脚部一阵灼热,伸手一探,竟是灶膛蹿出的火苗烧着了裤腿!当时她紧张极了,如果不及时扑灭,不仅自己会被严重烧伤,就连她和女儿的小家都可能付之一炬!情急之下,她想到家里唯一可能有水的地方就是水缸了,于是慌里慌张朝着水缸的方向摸过去,好不容易触到了水缸沿,她想都没想就整个人翻进缸里。好在里面有水,她松了一口气:菩萨保佑,这下子女儿不会没有妈妈了……
  女儿跟她哭过闹过,不准她再试,可萨如拉根本不听。也不知道总共练了多少次,终于有一天,赶在女儿放学前,她成功地把饭菜做好端上了桌!扶着桌子坐下,萨如拉安静地等待着门外响起那熟悉的脚步声:娜米拉啊,以后你再也不用每天中午赶回来了,因为你这个瞎妈妈,学会做饭了!
  让女儿有更多学习的时间,只是第一步,萨如拉又想,女儿还需要一位好老师。生活上,她需要女儿充当自己的眼睛;可是在学习上,受过大学教育的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女儿的眼睛?
  新学期开始了,在女儿取回教材的第一天,萨如拉就让她将每一本教材的内容逐章逐节读给自己听,凭着超出女儿想象的记忆能力,她将这些内容全部记在脑海中,几乎女儿每门课程的进度她都心中有数,这样,她就能针对每一课、每一章节的内容提问和启发女儿了。在劳动中,萨如拉也是一边协助女儿做活,一边提问她的功课内容。田间地头,多少次母女俩一边劳动一边问答,让娜米拉背诵了不少课文,记住了不少数学公式及定理……
  渐渐地,女儿发现,妈妈竟然比她所有的老师都要高明。“妈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真是草原上最聪明的女神!”娜米拉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些东西都是妈妈当年学过的,本来就有印象。妈妈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萨如拉指指自己的脑袋笑着说,“但这里还看得见!”
  2006年9月,娜米拉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巴林右旗蒙古族中学。新发的教材汉语、英语、数学、地理、历史……萨如拉仍然记下了几乎所有的章节。虽然学校远了要住校,可毕竟妈妈一个人在家,娜米拉不放心,仍然常常回来;而只要回来,她们就会像以前一样,从母女俩变成师生俩,一个问,一个答。
  一天,娜米拉实在求证不出一道几何题,就习惯性问妈妈,可是刚问完就后悔了:其他功课,依靠口述就能讲清楚题目,几何题目不同,只有眼睛看到图形,才能作出各种判断来。而妈妈什么都看不见啊!
  娜米拉试着一遍又一遍地对妈妈讲这个几何图形的形状,但妈妈还是不清楚。“算了,我回去问老师吧!”娜米拉不想再难为妈妈了。谁知妈妈不肯放弃:“要不然,你把笔给我,我们在纸上把这个图形画出来。”
  “怎么画呢?妈妈知道是什么图形了吗?”娜米拉很疑惑。
  “妈妈不知道,可你知道啊!来,你把手放在妈妈手上,带着妈妈画……”
  这是一幕让任何人都会动容的场景:女儿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负责引导妈妈手中的笔慢慢地画着那个几何图形;妈妈则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仔细地感受着图的形状以及A、B、C等字母标志的位置。画完一遍,再画一遍,小屋里静得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很慢,很慢……
  重复几次之后,妈妈停下来了,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微笑:“这个图形已经被妈妈装进脑子里了。妈妈不仅搞清楚了这个图形的形状,也知道了这道题的已知条件和求证结果!”  “我的妈妈真伟大,”娜米拉激动地抱住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
  那以后,几乎每次回来,女儿都要手把着妈妈的手,在纸上画出一个个几何题的图形。有时候并不是那道题她不懂,她只是和妈妈一起迷恋上了这种感觉:一张又一张的演算纸上,母女二人联手画出的图形,记录着她们独有的亲情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