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的钢丝

提要

对于奥巴马来说，其核心利益并不是将华尔街一棒子打死或者彻底改变美国金融格局，而是迅速通过一个与华尔街可以妥协与折中的金融改革方案，并在影响年底的中期选举之前最大程度地平息与华尔街的纷争，为民主党人的竞选资金谋取最大利益。

经济观察网 张斐斐/文4月22日，纽约库珀联合学院。美国总统奥巴马回到了他两年前竞选总统时的故地，发表了其执政以来又一场关键的演讲。具有戏剧性效果的是，这一星期以来炒得沸沸扬扬的高盛案的主角——高盛CEO Lloyd Blankfein也坐台下，他打着粉色的领带，坐在第三排的位置上聆听这位年轻总统如何评述与SEC与自己的这场战争。

事关重大，白宫在奥巴马演讲之前就将拟定稿挂到了网站之上。就像此前的预计，这场演讲当中当然不乏对华尔街措词严厉之处，奥巴马斥责银行家的不负责任，奥巴马斥责银行家的不负责任，银行家们要么同意金融改革，要么就将被认为存在欺骗行为。但是奥巴马还是将更多的矛头指向了华尔街的游说者们，敲山震虎的同时也给台下的银行家大佬们留了一些面子。最后奥巴马还发出了一个“邀请”，号召华尔街“加入我们”，而不是与“我们”作战，支持并进行金融改革。

这与1936年Franklin Roosevelt总统对华尔街的演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据HUFFINGTON POST网站的报道，当时寻求连任的罗斯福总统在演讲当中说，他们已经开始考虑美国政府是其附属产品，在美国的历史上，华尔街从未如此团结反对一个总统候选人。“他们对我充满了共同的仇恨，而我欢迎这种仇恨。”罗斯福曾说。(此对比也暗含了部分支持改革者对奥巴马演讲的失望。)

时过境迁，奥巴马当然不希望华尔街那么恨他，而最需要华尔街的理解与支持。周四下午的事件进展证明，民主党在此事件当中的双簧配合得十分默契。民主党参议院领袖Harry Reid在当日的特殊记者招待会上表示，虽然两党可能在近期就参议员多德的提案达成共识，但依旧会在4月26日就金融改革进行强行表决。“我不想再耽误美国人民的时间了。” Harry Reid说。

Harry Reid的这一举动也直接反映了民主党高层的政治愿意——摆脱两党扯皮，尽快完成金融改革，全力备战中期选举。当然，金融改革能够在这一周取得较为突破性的进展当然与高盛被起诉“金融诈骗”一案事关紧密。有学者认为，高盛案是金融改革发展的“拐点”。

这一周，参议院农业委员会提出了对金融衍生品更加严格的监管并取得了梦寐以求的共和党议员的支持，仅管现在只有一位。民主党甚至还提出了更激烈的提案，呼吁对大银行进行拆分，虽然这一提案不大可能出现在最终的金融改革版本当中。民主党对成立华尔街救助基金一事进行了较为全面的解释，虽然共和党依就抓住这一漏洞抨击民主党提案。

回到高盛案的本身。除了在周末，SEC在抛出了重磅炸弹之后的作为可谓乏善可陈，证交会的主席Mary SChapiro急于向公众澄清SEC运作的独立性，称其不可能就诉讼的时间与方式与白宫或者任何华盛顿的政治机构进行协调。但任何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都还在质疑，在对高盛调查了18个月后，SEC为何选择此时对高盛提出正式的民事诉讼。

而高盛在本周则进行了强烈有效地反击。抛开那些充满着技术性分析的华尔街投行报告(当然我们也不指望从华尔街投行温暖的大家庭当中寻找出什么对高盛不利的观点)，主要客户表示此案不会影响继续与高盛合作来得更为实在。

Lloyd Blankfein亲自给他们的主要客户以及其强大的高盛系(前高盛高官)打电话， 称SEC的行为不仅仅是破坏了高盛与华尔街的利益，最终会“伤害美国人”。高盛在周一发布了第三份媒体公开信，从“我自己还赔钱”，“投资客户花了大价钱建分析团队，有自己独立的分析能力”等事实，到“衍生品交易从来就是有做多做空之举”，“高盛没有义务向客户揭示另一客户的投资行为与动机”等逻辑理论进行了全方面的反论。

之后，美国时间周三又“顺势”爆出，ACA(ACA Capital ManageMEnt)在选择投资组合的过程当中从来都是掌握主动权，他曾放弃了PAULSON基金一半的选股，甚至在时，PAULSON基金在会议当中已经告知ACA自己有在做空，ACA应该为自己的投资损失负主要责任。

舆论普遍认为，在SEC没有提出新的更有力的论据之前，目前高盛在这场战役当中还是占据了上峰，SEC有心拿最“伟大”，盈利与综合能力最强的华尔街动力公司开刀，但同时惹了一个最强的对手，接下来的诉讼路很难走。

其实，从早年考克斯案的结果，就知道SEC可能没有如此大的力量。SEC的初衷也许是想恢复其在金融危机之前“无所作为”的负面形象，但是可能是在错误的时间与错误的对手展开了一场战争。而这也许正是奥巴马不愿意看到的。

奥巴马竞选总统时，高盛曾经捐献100万美元作为竞选资金，其是奥次于加州大学之后最大的金主。而据美国政治网站McClatchy的调查，根据白宫的访客记录，在SEC对高盛发生韦尔斯调查通知后的18个月当中，高盛CEO Lloyd Blankfein曾四次出席奥巴马在白宫的演讲或者宴请，他还与白宫总参谋长Rahm Emanuel进行过两次会面。

奥巴马的前白宫法律顾问Craig跑去给高盛做危机总协调，另外一位奥巴马幕僚内的关键人物，总参谋长Rahm Emanuel也与华尔街的投资银业界有着密切的联系，10年前他曾在芝加哥的一家投行工作，他与另外一家咨询机构一同为高盛提供咨询建议，并完成了一项82亿美元的大单。另外，我们还可以列数奥巴马身边的高盛系人物， 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的主席，财政部长盖特纳的总幕僚长以及负责经济，能源与农业事务的副国务卿都是高盛的前高管。

如果我们不能做出诸如阴谋论者的猜测，高盛与奥巴马之间就讼诉的方式与时间问题是否达成了某种默契，我们也至少可以理解民主党人与高盛之间盘根错结的关系网似乎不能用“奥巴马向华尔街开战”这样一种简单的逻辑来解释，它也将形成对后续事件产生变数的一个重要因素。

高盛最新的季报显示，一季度之所以利润较去年同期增长近一倍就是得益于交易与投资业务43%的增长，而金融衍生品的投资正在这一项的股票部收益之下。大动金融衍生品就是动高盛的钱袋子，这一点是华尔街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不过，在金融改革当中，民主党也给华尔街留了一个后门，这也是现在金融改革当中的一大争议，就是对银行的监管一个重要方面就是以资本充足率和杠杆率来限制银行的风险行为，但这一项并没有成文的死规定，在多德的提案当中将其执行的具体细则留给了相关监管者，如果按多德提案通过，就给民主党与华尔街的妥协就留下了更多权力寻租的空间。

对于奥巴马来说，其核心利益并不是将华尔街一棒子打死或者彻底改变美国金融格局(事实证明，他也没有那个能量与魄力)，而是迅速通过一个与华尔街可以妥协与折中的金融改革方案，并在影响年底的中期选举之前最大程度地平息与华尔街的纷争，为民主党人的竞选资金谋取最大利益。

毕竟华尔街总能能过明的或者暗的政治捐助影响政治选情，无论是民主和共和都不可能完全得罪这一重要的金主。所以对于共和党人此时最大的战略就是拖，使得民主党与华尔街的矛盾不能得到调和而渔翁得利，而速战速决将是民主党的主要战略与利益所在，如何平衡华尔街的关系与通过金融改革将是奥巴马和民主党在中期选举之前必须迅速走过的钢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