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隋唐现象论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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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隋唐现象论略

【 作者:许兆昌    来源:扯淡网编辑 】

  纵观中国封建社会,有一颇为独特的历史现象,至今尚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即处于封建社会上升阶段的秦汉时期与处于鼎盛阶段的隋唐时期,在诸多方面存在着惊人的相似,这种惊人的相似,又仅存在于秦汉与隋唐时代。这就是本文所要论证的秦汉、隋唐现象。我们是否应该从“一般”的角度,予以必要的审视与考察,从中发现某种“必然”的东西呢?下面,谨列举十种惊人相似的历史现象。  

  一、两次数百年分裂后的统一王朝与短命帝国

  在中华文明史上,从夏商建国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曾经出现过两次持续四、五百年之久的国家分裂。前者发生在公元前770 至公元前221年间,自平王东迁以后,周便丧失了对各诸侯国的实际支配权,历史进入了诸侯争霸的春秋与七雄兼并的战国两个持续相连的分裂时期,直到秦王嬴政扫灭山东六国,建立强大的秦王朝,中国才再度实现统一。其间中国历史经历了约550年之久的分裂,这是最长的一次分裂。

  中国历史上第二次出现长期分裂局面,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爆发, 东汉政府在它的打击下从此也就失去了对地方各路豪强的控制。从公元184年至589年隋灭南陈,除去晋武帝“太康”十年短暂的统一外,中国历史在民族之间血与火的大冲击、大碰撞中渡过了它长达400年左右的分裂。这次分裂在时间上比春秋战国略短, 但其混乱与复杂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束了四、五百年之久分裂的秦、隋帝国,建立伊始便已十分强大。秦,“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史记·秦始皇本纪》)。其盛可谓空前!隋,更是“统一寰宇,甲兵强盛”,“风行万里,威动殊俗”(《贞观政要·君道》),傲然俯视万邦。然而,如此强盛的两个统一王朝,却又都仅只经历二世,前者15年(前221——前206),后者29年(589——618),便倏忽而亡。数百年之久的两次分裂,短命夭折的两个统一王朝,这种相似的漫长前奏与历程,最终归宿与命运,在中国历史上仅此二家,其它历史时期不曾出现过。

            二、功过相参的开国皇帝,堪称典型的亡国暴君

  秦、隋帝国的相似命运,还在于历史赠予了它们几乎一样特征的开国皇帝与亡国之君。秦始皇与隋文帝,都可称得上是旷世少见的一代英主,是他们结束了国家的长期分裂局面,建立了空前强大的统一帝国,又是他们在制度上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与建设,并对中华民族历史的发展产生了巨大、深远的影响。然而,也正是他们,一个不能顺应时代的变迁,统一天下后仍以苛法治国,施民以暴政;一个则在施政上,尤其是统治后期,“好为小数,不识大体”(《隋书·文帝纪》)。导致举措失当,“蕴藏大乱”(《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第179页)。因而又都对这两个新兴王朝的短命而亡,负有直接的、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

  不唯如此,中国历史上的亡国之君中,荒淫残暴有如秦之二世、隋之炀帝者,也是极为罕见。秦二世,是以阴谋手段篡改遗诏,窃取大宝;隋炀帝,是以卑鄙伎俩夺得太子宝座,然后又弑父自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二位暴君都不惜大肆杀戮宗室与国家干城,其手段之酷烈,令人发指。皇位甫定,二位暴君为了满足个人私欲,又都不惜聚敛天下之财力以供一己之用,导致天下民怨沸腾。在镇压人民反抗上,二人又表现同样的残忍与暴虐。秦二世,“法令诛罚,日益刻深”(《史记·秦始皇本纪》)。隋炀帝甚至说:“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为滥耳,不尽加诛,则后无以劝”(《隋书·裴蕴传》)。正是他们,使王朝前期的种种灾患迅速加剧,最终将锦绣河山尽数输于他人之手。

             三、基本特征十分相同的秦末起义与隋末起义

  发生在秦末与隋末的两次农民大起义,又具有着诸多相似的特征。

  首先,促使这两场农民大起义爆发的根本原因不是封建社会基本矛盾的空前激化,而是最高统治者的暴政。秦与隋,都是仅仅只存在一、二十年的短命王朝,而且皆上承数百年的分裂与战乱,土地兼并很难获得充分的发展,因此封建社会的基本矛盾在秦末与隋末并不异常尖锐。

  其次,起义军的打击矛头,直接指向暴政与暴君。秦末,陈胜、吴广和刘邦等人在起义前的舆论宣传都是:“天下苦秦久矣!”(《史记·陈涉世家》、《高祖本纪》)。此外,陈胜被陈地乡绅、豪强赞为“伐无道,诛暴秦”,刘邦则被郦食其当场点化:“足下必欲诛无道秦”(同上)。隋末,翟让领导的瓦岗军包围东都洛阳之后,发布了李密撰写的讨炀檄文,揭露炀帝十大罪状以相号召,称“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旧唐书·李密传》)。

  第三,两场农民大起义的直接导火索都是沉重的徭役和兵役。

  最后,两场起义的参加者除以农民为主体外,都吸引了大量的旧贵族、旧官僚以及封建士人参与其中,因而带有全民的性质。
  上述这些共同特征,在中国封建社会其它王朝的末年大起义中,很难全部看到,因而也带有着很强的特殊性。

             四、秦隋制度建设成就及汉承秦制与唐承隋制

  秦、隋二朝在制度建设上作出了其它王朝所无法比拟的巨大成就,前者,集战国时期制度变革之大成,建立了以皇帝制度、三公九卿制度以及郡县制度等为典型特征的中央集权制度,开二千余年封建主义专制体制之先河。后者,集南北朝时期制度发展之大成,建立了以三省六部制和科举制为代表的专制主义封建国家的新型政治体制,从而确定了中国封建社会中期以后政权体制的基本特征。
  秦、隋所创立的制度体系,基本上被后起的汉、唐王朝全盘继承,这就是早已成为定论的“汉承秦制”与“唐承隋制”。这一历史说明,制度的建设与发展有其所须遵循的规律和原则。皇帝制、三公九卿制、郡县制以及三省六部制、科举制等等,它们假秦、隋统治者之手而生,却不必陪伴秦、隋的夭折而亡。

  汉承秦制与唐承隋制,其中的相似还表现在制度的创建者与继承者的截然不同的命运上。作为制度的创建者,秦、隋都没有能够充分地享有自己在制度建设方面所取得的巨大成功,皆短命夭折。而作为制度建设的继承者,汉、唐却在前人所建造的巨大基础上获得了中国历史上罕见的长治久安的国祚绵延。前者长达214年,(前206—公元8年), 后者更是长达290年(618—907),在中国封建王朝国运短长的排名中,分列第一和第四,并且籍新制度之功分别创建了中华民族最为辉煌、至今引以为骄傲的两个历史时代。历史假秦、隋之手完成了一个时代的草创,又分别假汉、唐之手完成这个时代的辉煌,秦汉、隋唐之间这种王朝的接力,在中国历史上可称绝无仅有。

            五、汉唐初年治国方针的清静无为与借武修文

  汉、唐的创立者们在建国初年都提出了清静无为的休息政策和偃武修文的施政方针。

  西汉初年,奉高祖之命总结“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的陆贾深刻地指出“事逾烦、天下逾乱;法逾滋,而奸逾炽;兵马益设而敌人逾多。秦非不欲为治,然失之者乃举措暴众而用刑太极故也”(《新语·无为》)。因此,为国者只有以柔道治国,才能获得长治久安,即所谓“怀刚者久而缺,持柔者久而长”(《新语·辅政》)。汉初的黄老无为之治,持续长达七十余年,历高祖、惠帝、高后、文帝、景帝至武帝统治初年,取得了极为显著的效果。

  唐代武德初年,李渊就提出了“安人静俗”的施政方针(见《全唐文》卷一《阅武诏》)。李世民即位后,进一步提出“偃武修文”的治国方针。他还以养病喻治国:“治国与养病无异也。病人觉愈,弥须将护,若有触犯,必至殒命”(《魏郑公谏续录》)。对国家在恢复时期的脆弱性有着清醒的认识。唐初还制定了严禁大兴土木的法律,规定“诸非法兴造及杂徭役,十庸以上坐赃论”(《唐律·非法兴造》)。此外,凡起人功,都必须向尚书省上报所使用人力的多少,否则也要“计所役人庸,坐赃论减一等”。使清静无为由方针、纲领完善成为制度与法规,从而也取得了其它封建王朝难以企及的巨大成功。

  纵观中国封建社会建立在战火废虚上的历代王朝,建国初期都程度不同地实行过清静无为、与民休息的政策。但是,由于汉、唐上承秦、隋暴政所导致的社会经济的极度凋弊,加上最高统治阶层能够在理论上对前朝之弊作出客观的总结和反思,在行动上又能较为严格坚决地予以执行,遂使汉、唐初期的无为而治不仅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而且还导致了中国封建时代两对治世典型与盛世典范的出现。

            六、封建治世的两个典型:文景之治与贞观之治

  封建社会国祚延续较长的王朝,都会在其早期发展阶段出现一次所谓的“治世”。在历代的“治世”中堪为典范、最为后人称道的又当属西汉的文景之治与唐的贞观之治。

  作为封建治世的两大典型,文景之治与贞观之治在诸多方面又存在着惊人的相似。

  首先,最高统治者都大力提倡节俭自律。史载汉文帝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汉书·文帝纪》)。露台之建,因为所耗约相当于十户中等人家的财产,便被文帝坚决罢去。唐太宗李世民不仅多次拒绝为他修造楼台馆阁,生前还将自己陵墓安排好,“因山为陵,容棺而已”(《资治通鉴》卷194), 以防子孙的厚葬浪费。他还一针见血地指出:“崇饰宫宇,游赏池台,帝王之所欲,百姓之所不欲”(《贞观政要·俭约》)。在他的带领下,贞观时期的大臣,也都以节俭为荣。

  其次,政府都能做到轻徭薄赋,节省民力。如汉文帝曾长达11年不收天下田租,景帝则只收田租之半。文帝将人口税和徭役都减到原先制定的1/3,景帝则规定,诸侯王葬,“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汉书·景帝纪》)。贞观时期规定,丁男每年只需服役二十日,如不服役,可以用绢替代。太宗还先后减免全国或各地田租十三次之多。文景与贞观,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百姓负担最轻的两个时期。

  第三,国家政治清明,刑法宽松。汉文帝、景帝都十分重视治民以德,他们先后废止了宫刑和肉刑,废除了诽谤妖言罪,减轻笞法,颁布了令,使被笞者从此可以保全性命。文帝生平,“议论务在宽厚,耻言人之过失”(《汉书·刑法志》)。是以在他的统治期间,全国一年的案件甚至不过四百起,有“刑错之风”(同上)。贞观之世,太宗善于纳谏,能够广泛地听取臣下的不同意见,他任用宫吏“不私于党”,作到人人“咸尽其才”(《旧唐书·太宗纪》),因此政治十分清明。太宗治狱,极力减轻刑罚,于贞观十一年制定的《唐律》,仅死刑罪名比隋代的《开皇律》就减少了163条之多。 他还将死刑的终审权收归中央,建立死刑复奏制度,最大限度地防止冤狱的发生。贞观四年,“终岁断死刑才二十九人”(《资治通鉴》卷193)。文景与贞观, 可谓是中国封建社会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关系最为缓和的两个时代。

  第四,年丰谷贱,国富民裕。西汉初期,承久乱之弊,“米至石万钱”(《史记·平准书》)。文帝统治时期,则“粟至十余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史记·律书》),“海内殷富”(《汉书·文帝纪》)。唐武德初年,干戈未静,桑农咸废,米价一斗值一匹绢。贞观四年,米价便降至每斗四、五钱,十五年,米价甚至跌至“每斗值两钱”(《通曲》卷七),为中国封建社会创纪录之低价。因此,“行旅自京师至于岭表,自山东至于沧海,皆不赍粮,取给于路”(《贞观政要·政体》)。文景与贞观,可谓是中国封建社会历史上百姓生活最为富裕的两个时期。

  最后一个方面的共同表现是百姓自爱,民风醇厚。由于经济繁荣,政治清明,加之刑罚宽松,是以百姓都“人人自爱而重犯法”,社会风气日益改观,“移风易俗,黎民醇厚”(《汉书·景帝纪》)。“商旅野次,无复盗贼”,“马牛布野,外户不闭”。(《贞观政要·政体》)。使全社会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治世”景象。从这个角度上讲,文景与贞观,也应是中国封建时代社会环境最为安定的两个时期。

  以上五个方面的共同特征,也正是中国封建时代评价一个王朝是否取得“大治”以及达到怎样水平的主要标准。而这些“治世”的标准,正是取法于汉之文景与唐之贞观的。

            七、封建盛世的两大典范:汉武盛世与开元盛世

  中国封建社会,曾经出现过四次公认的盛世,它们分别是汉武盛世(西汉)、开元盛世(唐)、永宣盛世(明)、康乾盛世(清)。其中堪称典范又产生巨大影响的,则非汉武与开元莫属。作为封建盛世的典范,它们在诸多方面表现出十分一致的特征。

  首先,百姓富庶,社会经济高度繁荣。汉武之世,承汉兴七十余年的发展和积累,国家储备空前雄厚,“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一般百姓也是家给人足,“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而乘字牝者傧而不得聚会”(《史记·平准书》)。唐开元天宝时期,国家的财政收入,“每岁钱粟绢绵布约得5230余万端疋屯贯石”,这个收入尚不包括“诸色资课及句剥所获”(《通典》卷六)。社会稳定使人口获得巨大增长,“管户总8 914 790户,管口52 919 390”, 为有唐之“极盛”(同上卷七)。

  其次,武功强大,疆宇辽阔。汉武帝凭借雄厚经济实力外事四夷:北击匈奴,雪七十余年西汉国耻;经营西域,首开丝绸之路大门;平三越,定西南,用兵朝鲜,使西汉王朝的统治区域东至朝鲜半岛北部,北至大漠以北,西至中亚巴尔喀什湖、葱岭,南至支那半岛中南部,成为疆宇空前辽阔,在当时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大帝国。唐玄宗时期,面对边疆危机,果断地建立了大军区制,组织军事力量,征小勃律,克阿弩越,史称“拂@①、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震恐,咸归附”(《新唐书·西域传》)。虽不免夸大其辞, 然而其时唐帝国的统治疆域, “东至安东,西到安西,南至日南,北至单于府”(《新唐书·地理志》),确为有唐之极盛。

  第三,文治兴盛,文化繁荣。汉武帝统治时期,不仅“武功”卓绝,“文章号令”也“焕然可述”(《汉书·武帝纪》)。他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畴咨海内,举其俊茂,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种种“文治”之功,不仅造就了西汉文化发展的空前繁荣,而且对后世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唐玄宗统治下的开元、天宝年间,既是唐代,同时也是中国古代文化发展的高峰时期。不仅诗坛产生了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高适、岑参、王昌龄等一大批杰出诗人,其它文化领域,史学有刘知几、书法则有颜真卿、张旭、怀素,画界则有吴道子,儒学有褚无量、马怀素,天文学有僧一行,等等。这些中国文化史上最为杰出的文人与学者,汇聚在开元、天宝时期,有如群星璀璨,共同创造出盛唐文化最为绚丽的五彩画卷。

           八、相似的少数民族政策——和亲征战与华夷一家

  汉、唐王朝所共同实行的和亲与征战并重的民族政策及其所取得的巨大成功,无疑对其它封建王朝产生了意义深远的“垂范”作用。

  就征战而言,历代中原王朝都与周边的各少数民族及其政权曾发生过广泛的交战关系,汉、唐也不例外。与汉交战的计有匈奴、羌、南越、且兰、乌桓以及西域地区部分小国,与唐交战的则有突厥、吐谷浑、高昌、焉耆、龟兹、吐蕃、回纥、南诏、契丹等。其中汉对匈奴、唐对突厥及高昌的战争皆可谓是中原政权与周边少数民族政权相互征战的典型,为历代封建王朝的统治者及封建文人所极力推崇。

  就和亲而言,汉代以后的大多数中原王朝也都曾积极寻求以“和亲”方式代替征战,企图一劳永逸地解决边患。历代的“和亲”,也当属西汉之昭君出塞与唐之文成入藏取得的效果最为显著,影响也极其深远,因而长期受到后人的赞赏。

  尤为值得指出的是,汉、唐最高统治阶层在处理与周边民族关系上还共同具有“华夷一家”的开阔胸襟和平等态度,这在中国封建时代是不多见的,因而十分难能可贵。汉武帝在刚刚击溃匈奴主力后,面对单于的和亲请求当即表示出积极主动的态度,为单于“筑邸于长安”,准备“结为兄弟”(《汉书·匈奴传》)。只是由于匈奴贵族并无诚意而没有结果,汉元帝时,大臣韩昌、张猛与呼韩邪单于盟议,称“自今以来,汉与匈奴合为一家”(同上),遭到了朝中保守势力的非议,却得到了汉元帝的大力支持,并最终促成了昭君出塞的成行。唐太宗总结自己处理民族关系的经验时指出:“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资治通鉴》卷198)。 由于太宗能采取平等的态度对待周边各族,所以他也受到了各少数民族的拥戴,并被尊称为“天可汗”。回纥等铁勒诸部为了朝见的方便,还特地请求修筑了一条“参天可汗道”。正是这种宽阔的胸襟和平等的态度,保证了汉、唐统治者在处理民族关系方面最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九、汉唐与罗马阿拉伯的同时并存与遥相对峙

  作为几千年来人类文明发展的主要舞台,欧亚大陆在资本主义时代到来之前,其西部世界曾先后分别建立了两个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庞大帝国,这就是罗马帝国与阿拉伯帝国。这两个帝国所创造的成就与业绩,是西部世界的其它帝国所无法比拟的,罗马帝国的崛起始于公元前二世纪罗马共和国的迅速扩张,从前146 年罗马人彻底征服迦太基人始,到公元一世纪止,一百余年的时间,罗马人建立了一个环绕地中海、横跨欧、亚、非的强大国家,成为西方世界的主宰。而这一个时段,也正是西汉王朝向外扩张,成为帕米尔高原以东世界最为强大的帝国时期。公元636年, 阿拉伯人在耶尔穆克战役中击败其在西方的主要对手拜占庭之后,迅速走上了扩张的道路,短短百余年间,即建立了一个东起葱岭、印度河,西至大西洋、西班牙,南到北部非洲,北至里海的庞大帝国。正是在这个时期,唐王朝的军队北逐突厥,挺进西域,越过帕米尔高原和葱岭,在中亚与阿拉伯势力展开角逐,成为当时唯一能与阿拉伯帝国抗衡的东部世界的强大帝国。

  汉、唐王朝虽然间隔有七个世纪之久,然而却面对着如此相似的国际环境,拥有着如此相近的国际地位。此种现象,虽然纯属巧合,却也饶有趣味,是人类发展史上仅有的独特现象。

            十、汉唐盛世皇帝实行的开放政策与文化交流

  汉、唐王朝还同为中国古代对外交流最重要的两个时期。汉代以前,中国人对外部世界的了解十分有限,从西汉张骞通西域之后,中国人不仅了解了遥远的西部世界,更为重要的是迅速打开了通往欧亚大陆西部世界的陆上通道——丝绸之路,从此确定了中国与西方进行文化交流的主要途径。其凿空之功,是其它任何一个王朝都无法比拟的。唐王朝作为当时世界范围内首屈一指的政治大国、经济大国、军事大国与文化大国,在对外文化交流中始终占居主导地位,其对周边地区及世界各地所形成的文化辐射和影响,以及对世界文化的发展所作出的巨大贡献,也都是中国其它王朝所无法比拟的。

  不唯如此,汉、唐作为中国古代对外文化交流最为重要的两个高峰时期,其相似性还广泛地体现在高峰的形成条件以及留下的各种经验等众多方面。

  就形成条件而言,首先,汉、唐作为当时东方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国,使得它们对周围地区和国家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从而促使了文化交流的频繁进行。其次,汉、唐都控制着欧、亚大陆最主要的陆上通道——丝绸之路的东端,从而保证了对外文化交流的顺利发展。第三,汉、唐文化均在其时世界范围内处于领先水平,导致世界各国都积极地发展与中国的文化交流。以上三个方面,是汉、唐时期形成文化交流高潮的最重要的条件。

  就留下的经验而言,汉、唐最高统治者所共同具备的对待外来文化的开放与积极吸纳的态度最值得后人借鉴和吸取。汉、唐在输出文化的同时,也广泛地吸收了世界各地的不同文化,从而形成了良好的文化发展互动态势,为文化交流的进一步发展创造了积极有利的条件。

  秦汉帝国与隋唐帝国的终始,其间隔七八百年。上述十种重大历史现象以惊人相似的面貌在这两个时期两度显现,且为中国封建时代所绝无仅有,它不仅表明“秦汉隋唐现象”命题足以成立,而且意味着这种“再现”的历史现象,应从不同的侧面和层次,在不同程度上体现了事物的本质,显示着事物在发展进程中的某种规律。本文列举十对极其相似而又独特的历史现象,只是意在说明这一命题的成立。至于这种“现象”所体现出来的本质和显现出来的规律,会给人们以怎样的启迪,则是作者乐与有兴趣的读者所共同探讨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