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奶粉背后真相揭密

　　9月12日，针对三鹿婴幼儿奶粉事件，河北警方迅速展开统一行动。截至到10月19日，43名犯罪嫌疑人相继在河北石家庄、保定、唐山和邯郸等地落网，法治在线记者两赴石家庄，深入专案组，用事实为您揭开事件的真相……

　　9月12日，针对三鹿婴幼儿奶粉事件，河北警方迅速展开统一行动，截止到10月19日，43名犯罪嫌疑人相继在河北石家庄、保定、唐山和邯郸等地落网。

　　记者 崔志刚：您好观众朋友，欢迎收看我们今天的《法治在线》，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石家庄市公安局，三鹿婴幼儿奶粉事件发生之后，由河北省公安厅和石家庄市公安局两级公安机关组成的专案组迅速行动，截止目前已经抓获犯罪嫌疑人43名，其中27名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检查机关正式批准逮捕。那么搀杂在三鹿婴幼儿奶粉这种的这些三聚氰氨，到底来自哪里，这些犯罪嫌疑人构成的又是怎样的一个地下销售网络，我们今天的节目将为您揭开事件的真相。

　　2008年9月11号，卫生部对外公布甘肃等地相继报告多例婴幼儿泌尿系统结石病例，调查发现，很多患儿都有食用过"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的历史，经过相关部门调查，高度怀疑石家庄三鹿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生产的"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受到了三聚氰胺污染。三聚氰胺摄入人体后进入肾脏，在肾细胞中可结合沉积形成结石，堵塞肾小管。由于三聚氰胺结石微溶于水，对于成年人，由于经常喝水使得结石不易形成，但对于哺乳期的婴儿，由于喝水很少并且相比成年人肾脏狭小，则更容易形成结石。

　　三聚氰胺是一种有毒化工原料，一般作为阻燃剂，用于涂料、木材、塑料等制造行业，作为化工原料它的名字应该说并不陌生，可是，这种化工原料又是怎么出现在作为婴幼儿食用的奶粉中呢？

　　河北省石家庄市公安局副局长 郭新年：我们也感到非常震惊，第二个瞄准的都是残害少年而且这个全国人民极为愤慨，同时我们压力也非常大，如果这个案子不能彻底的把根拔掉，不能把全案搞清，无法给这些受害的，这些儿童的家长交代，也没法给全国人民交代，所以我们压力非常大的。同时这种压力也成了我们办案的一种动力。

　　在"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受到了三聚氰胺污染被证实后，当地的卫生部门和警方迅速展开了调查。警方初步判断，很可能是有人在利益的驱使下，为了提高奶制品的蛋白含量，在奶粉的生产环节中，把三聚氰胺作为添加剂放入了奶制品中。但是，奶粉生产的环节众多，从鲜奶的收购、运输、储存、到加工出厂，三聚氰胺的问题究竟出在了哪个环节呢？警方经过进一步调查发现，在这其中很可能是奶源出了问题。

　　三鹿集团采用的原奶来源主要有三种途径，一是牧场，二是奶牛养殖小区，三是挤奶厅，那么到底是谁，把三聚氰胺这种化工原料添加到了牛奶当中呢？

　　河北省石家庄市公安局副局长 郭新年：经过详细的，复杂的，甚至秘密的调查，最后锁定在奶源。因为它不能提前加，提前加时间一长就变化，起不了弄虚作假的作用，原奶在即将上交，出售的时候赶紧加。也就是说真正饲养奶牛，奶农他是加不了，他们往往是把牛牵过去，牵到挤奶，把奶挤出来就走了，在这个环节是加不了的。在其它饲养过程中也是加不了的，(问题)就在(奶源)这个环节上，经过我们侦查也确实得到了证实。

　　河北省的赵县，是三鹿集团的主要奶源供应地之一。经过逐一排查，警方最后把重点放在了给散养奶牛挤奶的奶厅上，很有可能检测出来的三聚氰胺就是这里的一些人为了提高牛奶的质量加进去的。

　　河北省石家庄市公安局副局长 郭新年：添加三聚氰氨物质的这些奶厅，奶站都非常警惕，外人去了可能不(暴)露，他们添加的过程中也很短，所以把这个内容要搞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采取了一些侦查的措施，基本上他们是在储存，出售之前，短短的十几分钟添加。因为从，你从侦查角度来看呢，他们添加的动作，添加的这些很隐蔽。

　　河北省石家庄市赵县刑侦大队 副大队长 李衍义：赵县有两个奶厅，就是在他三鹿交的奶中，检出含三聚氰氨，根据这个我们统一行动，把这两个奶厅负责人当时都抓获了。

　　在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当中，这名叫董少英的犯罪嫌疑人供认，他曾经在往鲜奶里面添加过一种叫"蛋白粉"的物质。董少英的奶厅有十六户农户送奶，每天收奶大约在两吨左右。

　　之所以要加三聚氰胺是因为他以前在往三鹿集团送奶的过程中，经常因为鲜奶的蛋白质含量不达标而被退回。

　　通过警方调查，在河北省，往收购的鲜奶中加入三聚氰胺的奶站不只是赵县的董少英一家。根据线索，公安机关迅速展开行动，对省内的奶厅、奶站和养殖小区展开排查，直接往牛奶里添加三聚氰胺的41个奶站负责人被抓获归案，随后，警方从这些不法奶站依法扣押了大量含有三聚氰胺的所谓的"蛋白粉"。

　　河北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技术中心 副主任 陈瑞春：这些个样品，都是石家庄公安局从奶站，奶厅搜剿来的物品，所以有的物品比较杂，不都是纯的三聚氰氨，有的样子里面含有一定含量的三聚氰氨，我们等于是没有检测方法，等于是我们是便做实验，边摸索，然后这么检测出来的。那么从低含量到高含量这个都含有三聚氰氨，最高的有56%的，这还有百分之十几的。

　　记者：那我们现在看的是一个形象的一个感官，就是这些含有百分之多少多少，那么从你们整个检测的样品，这个数据的统计的结果，表现出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陈主任：我们做出来的这些个，有一部分，就说像这个白色粉末的，像是这个白色粉末的，但是里面有三聚氰氨，因为送的样子比较杂，固体的，液体的，什么样子的都有，怎么说啊？他这个送样，因为都是公安局送的样子，他那个样子取在哪的都有，像有的是取的白糖，有的是取一些，只要是白色的，固体的，碱面什么的，都取来了。所以我们就一个一个先筛查，然后怀疑有三聚氰氨的，那么我们再用化学的方法来检测，是这样。

　　记者 崔志刚：观众朋友我们现在看到，在这个桌上摆着的这些样品，都是我们检验出来含有三聚氰氨的添加物，我现在可以凑近来看一下，是白色粉末状，有点像我们平常用的碱面，或者是什么东西。如果闻一闻是没有任何味道，我可以简单的蘸一点，尝尝它，也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就是这样的东西，添加进去了婴幼儿的奶粉当中，就会对婴幼儿的的肾脏造成很大的损害。

　　与此同时，在河北省有关部门对患病儿童的诊治工作也在有序的进行，截止到10月4日，河北省各级医疗机构确诊的"问题奶"结石患儿共15800多名。

　　河北省石家庄市公安局副局长 郭新年：我们了解这个案件所造成的恶果的时候，我亲眼见过这些，这个因为吃这些奶粉遭到受害的孩子，非常心痛，看了以后，对他们真是感到心里非常难受。所以坚定我们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尽快的，从根上搞清楚，使这些人受到法律的惩处，绝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虽然警方抓获了一些往牛奶里直接添加三聚氰胺的犯罪嫌疑人，但他们并不是案件的始作俑者。通过进一步审讯，警方惊人地发现了一个从制作、销售到添加三聚氰胺的网络，很快，专案组的工作重点转移到了深挖销售网络上。

　　河北省石家庄市公安局副局长 郭新年：我们从奶厅那，你从谁那购买的，谁给你送来的，有的人能记清名，有的人挺狡猾，就留一个电话号码，不说名字，就私下秘密交易，这都是见不得人的交易，通过这些点点滴滴线索，一步一步往上走。这样一步一步到了张玉军那，几条线索都集中在他身上，没问题就锁定了他就是制造者。

河北省石家庄市赵县刑侦大队 副大队长 李衍义：查出了最后的总的制造人，叫张玉军，就通过这个，一步一步把整个销售网络这块嫌疑人，基本上全部抓获了。

　　经过审讯，犯罪嫌疑人张玉军交代，他共制作添加了三聚氰胺的所谓"蛋白粉"500多吨，非法获利200多万元。而这些"蛋白粉"通过石家庄、唐山、张家口等地的分销商，再层层分级销售，一般采用订货、送货这样的私下交易的方式卖到奶站、奶厅，奶厅的人再把它添到原奶里面，最后送到加工厂。

　　记者 崔志刚：在专案组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当中，非法制售三聚氰氨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叫张玉军，那么张玉军是怎么想起来这种办法，往奶粉当中添加三聚氰氨，张玉军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河北省石家庄市赵县刑侦大队 副大队长 李衍义：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初中文化，文化程度并不高。再一个就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因为他以前就是说，喂牛的时候，在牛饲料里面搀一些尿素，提高氮的含量。所以说他从这个方法推算，推算出来的。

　　张玉军，河北曲周县人，最早做摩托车生意，2007年转行饲养奶牛，由于许多奶站在收购牛奶时，都以蛋白质含量作为评判奶质好坏的标准，张玉军开始捉摸各种方法，通过添加化工原料以增加牛奶的蛋白质。

　　河北省石家庄市赵县刑侦大队 副大队长 李衍义：他最初是用三聚氰氨的下脚料，就是那些废料，里面也含三聚氰氨，和这个麦芽糊精合到一起，制成的蛋白粉，但是效果不太好，一个是有味，另外一个有沉淀物，出来以后，添加到奶中呢，效果不好。

　　犯罪嫌疑人 张玉军：后来想到这个三氨，蛋白高，纯度高，后来又用三氨实验，后来弄的接近了样品以后，后来做了叫人家看看，人家说行，开始一袋两袋，开始逐渐的做起来。

　　虽然效果不好，但是这种牛奶的蛋含量却非常高，明知三聚氰胺是一种有毒的化工原料，张玉军仍然没有停下手中的试验，在自己的养牛场里先后浪费了20多吨牛奶才研制出了最后的配方。小批量生产后，张玉军不仅自己使用，也开始向其它奶厅暗中进行兜售。

　　河北省石家庄市公安局副局长 郭新年：结果人家感到这个效果不错，或者有什么意见给提出，逐渐的变换配方，最后他把这个配方，三聚氰氨的含量调到最合适的比例。

　　犯罪嫌疑人 张玉军：这个门市，因为咱不是对的直接添加的，因为咱经过周转，经过中间商他卖给别人，咱不知道具体怎么用，咋回事，只是人家要多少含量的，咱给做多少含量的，人要这个东西，咱就给人家做，具体怎么添加，怎么使用咱都不知道。

　　配方成型后，张玉军开始大规模生产，为了防止被人发现，2007年10月起，他把工厂搬到了山东济南的一个农村，并且还给这种产品起了一个掩人耳目的名字"蛋白粉"。

　犯罪嫌疑人 张玉军：因为在曲周那，我感觉就是说，咱生产的这个东西也没有商标了，啥也没有，后来感觉，我挪到济南感觉比较安全。

　　河北省石家庄市赵县刑侦大队 副大队长 李衍义：一吨的三聚氰氨和四吨的麦芽糊精搀到一起，这样出来五吨的蛋白，五吨蛋白呢，添加到奶里面，一吨奶就是添一斤多点。

　　据警方初步查明，从2007年10月一直到今年的7月份，张玉军总共生产了有500多吨这样的蛋白粉，主要销往石家庄、唐山、保定、邢台等地，从中非法获利两百多万元。

　　记者：听说这个三聚氰氨也不便宜好像？

　　A：一万二到一万三左右一吨，他这个制作成本也就是五千块钱左右吧，一吨制作成本，但是他要销售的话，基本上就是九千多一吨，所以说利润非常大。

　　记者：就可以赚到四千多块钱一吨？

　　A：一吨基本上就是三千到四千吧。

　　在巨额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张玉军的销售网络不断扩大，其他一些奶农发现这个秘密后，也开始加入生产销售蛋白粉的行列，一时间，在牛奶中添加三聚氰胺成了当地公开的行业秘密。

　　河北省石家庄市公安局副局长 郭新年：因为这个有许多人看到了，周围的奶厅，奶站加这些东西，你会发现，而且获得了不义之财，很多人就开始售了，由一户，两户，三户，四户，这样逐渐的扩展，到这个暴露之前，确确实实有一定比例，这个奶厅，奶站都在非法添加这个东西，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坏的风气，造成了这么大的危害。

　　犯罪嫌疑人高俊杰，35岁，河北正定人。最早只是从张玉军的手中批发蛋白粉进行转销，2008年2月，高俊杰发现三聚氰胺的秘密后也开始自己生产，警方将他抓获时，从他的工厂内流向市场的蛋白粉也达到了两百多吨。

　　记者 崔志刚：这里是位于石家庄正定县附近的一处煤厂，就在这几间房子里面，犯罪嫌疑人高俊杰利用三聚氰氨，制作一种他们叫做蛋白粉的物质，其实就是添加了三聚氰氨和其它物质组成的一种混合物。

　　民警：比例是什么，蛋白粉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高俊杰：有糊精，剩下就是三聚氰氨。

　　民警：比例上配比是多少？

　　高俊杰：看它含量的要求来给它配比，那个东西特别简单，就是拿个铁钎，拿个盒子，搅合搅合就行了，我就从市场找上两个工人，或者三个工人就行。就能把这活干了。

　　犯罪嫌疑人如此轻而易举，就制造出了让他们赚取金钱的蛋白粉，殊不知在这些非法利益的背后是无数家庭和孩子的痛苦，难道这些人真不知道他们掺入牛奶中的是有毒物质吗？

　　民警：你知道三聚氰氨是干什么用的吗？

　　高俊杰：知道，是一种做阻燃剂的。

　　民警：是一种化工原料？

　　高俊杰：是一种化工原料，做阻燃剂的。

　　民警：化工燃料，人能食用吗？

　　高俊杰：不能。

　　三聚氰胺能不能食用，对于这个问题，每名制造蛋白粉的犯罪嫌疑人都心知肚明，今年55岁的薛建中是警方此次抓获的另外一名嫌疑人，面对侦察员的审讯，他直言不讳讲出了自己的目的。

　　民警：搀有这些蛋白粉的牛奶你喝了吗？

　　薛建中：我喝就喝鲜的，没喝过这个，没喝过这个，咱们做好的，就是打的那个奶。

　　民警：你知道三聚氰氨是有毒有害的吗？

　　薛建中：我知道三聚氰氨有毒有害。

　　民警：你清楚，你怎么还销售这个？

　　薛建中：我想多赚点钱。

　河北省石家庄市公安局副局长 郭新年：他们也就是想赚个黑心钱，就是为了说攫取不义之财，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结果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许多孩子泌尿系统结石，残害，有的很可能造成孩子一生都摆脱不了这个病痛，这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记者 崔志刚：这里就是石家庄三鹿集团，作为中国奶业的龙头企业，三鹿集团去年一年的销售收入就超过了100个亿，可以说当年在这个大门之前，确实是车进车出，热闹非凡。但是自从今年9月份三聚氰氨事件发生之后，在这个大门之前，我们发现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而且据我们了解，生产到今天也没有恢复。

　　三鹿婴幼儿奶粉事件引起了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有关部门正在全国范围内对患病婴幼儿进行免费救治和筛查，与此同时，迅速封存市场上的问题奶粉，对事故原因和责任展开全面调查。目前，警方对"三鹿婴幼儿奶粉"案件相关犯罪嫌疑人的调查和取证工作仍在不断深入之中，《法治在线》栏目将对这一事件的进一步发展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