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多“演员”:体制孕育的怪胎

昵称：麓山居士      时间：2010-04-11
笔者因工作关系，多年了和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官员打过交道。他们给我最大的感觉，便是“演技”高超！
曾经有位官员，我曾经以记者的身份采访过他，当时感觉他很正直，一身旧军装穿了七八年，外出时喜欢背个现在的“新新人类”视为“古董”的军用水壶，朴素得像个地道的农民。当时他最喜欢表白的就是自己如何如何“清廉”，其座右铭是：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西东。更滑稽的是，他被“双规”的前一天，在全体员工大会上作廉政报告时，听到外面有警车的鸣笛声，“诗情”随之而发，抛开讲话稿念了几句顺口溜：“警车叫，心不跳；活到老，天天笑”。就这一招绝妙的“演技”，让他在淳朴微民面前“立”起了自己高大的“清官”形象，谁料第二天，他就被纪委的人带走了，不久又被纪委已交给检察院，再过了半年，他被以贪污受贿之罪名被判刑16年。
官员们“表演”功底之深厚，首先表现在一个“吹”字上。“政绩一枝花，全靠吹当家，一个没干成，就敢说成仨”。为了谋取名利，积累“上升”的资本，某些官员以吹为贵，以吹为荣，以吹为能：明明百姓囊中羞涩、生活贫困，却“吹”成群众“口袋鼓胀”、“幸福安康”；明明治安混乱、盗贼横行，却吹成“秩序良好”、“平安和谐”；明明卫生状况只是“驴粪蛋儿外面光”，卫生“死角”多又多，却吹成“一尘不染”、“整洁有序”......还有工作中大量的表面文章、“形象工程”、文山会海、迎来送往、评先创模、人造典型、走马观花、亲民作秀、弄虚作假，捕风捉影、闭门造车、任意杜撰、数字游戏、瞒天过海、空洞说教、隔靴搔痒、大轰大擂、鼓动喧闹等等，都带有“表演”的成分，也都是官员们在“实践”中“操练”出来的“演技”！
“半是真人半是鬼，两副面孔一具身”、则是某些官员将“演技”发挥到了炉火纯青的“高境界”。小说《镜花缘》中便有关于“双面人”的记载：正面祥和慈善，反面却面目狰狞，前恭而后倨，时时让人惊恐。《厚黑学》和《官场现形记》中，都点破中国官场和人情世故中“说得做不得”、“做得说不得”的“两面人”规则。秦朝的赵高蒙君惑主、唐朝的李林甫口蜜腹剑、宋朝的秦桧卖国求荣、明朝之的严嵩两面三刀、清朝和珅的奴颜媚骨，都是典型的“双面人”。时代的列车驶入了21世纪，但“双面人”官员远未绝迹：他们有的在台上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台下却贪污受贿、徇私舞弊；有的在领导面前低头哈腰、唯命是从，在群众面前却盛气凌人、颐指气使；有的在人前大讲党性原则、政策法律，在人后却违法乱纪、滥用权力；有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正襟危坐、一副马列主义面孔，私下里却吃喝嫖赌黑“五毒俱全”......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克杰、原江西省副省长胡长清、原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原海南文昌市委原书记谢明中等等都是现代官场中典型的“两面人”。近期发生的习水6名公职人员嫖宿幼女案、宜宾某国税分局长“买处”案、巴东官员强求女修脚工提供“特殊服务”被刺死案等等，莫不是“台上道德文章，台下男盗女娼”的“双面人”。这些“双面人”白天以真实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却戴着道貌岸然的假面具，而一到晚上，他们便以虚假的身份潜伏在“夜生活”里，露出肮脏猥琐、骄奢淫逸、腐败堕落的真实嘴脸。
官员“演员”多，追根寻源还是个体制问题。中国的旧官场实行委任制，每一级都只需向上一级负责，直到皇上，没有形成服务和责任的观念，所以官员被唤作“当差的”。既是“差使”，便只需得过且过地混日子，不需要去做扎实的事情。做好了瞒天过海的“假把式”；做好了中看不中用的表面文章，让上边看不出破绽，就万事大吉、大功告成了。今天，我们的干部体制和官员的选拔任用，虽经过了形式多样的探索和改革，但委任制仍然在唱“主角”。既然是委任，那么官员便只需对上负责，而无需对老百姓负责。于是，他们便把自己的聪明和智慧，都用在如何做好一个让上级满意的“演员”上；用在如何做好表面文章上。需要“较真”的时候，也是轻轻转几个圈“虚晃一枪”，带过而已，或是一通比喻和联想，便游离了目标，看起来还是那么“高雅潇洒”。这就是官场最好的自保秘诀——圆滑。官场有官场的角色要求，个人有自己的内心需求，二者统一的情况很少。这就迫使官员要具备双重人格；迫使官员学会按角色需求去做秀、去“表演”。过去有部叫电影《海魂》的电影，其中一位军官为了让当兵的看他爱护士兵，便装出一副爱怜状去抚摸受伤的兵，然转过身就把有血的手套扔向大海，这就是“秀”。
这种“秀”太一般了。现今的官员作秀，会把官方的理论、政策作为装扮自己的外套，主流话语是一套语言，内心需求是另一套语言，能熟练地在这两套语言之间按需求随意转换，两套货色齐备，各有各的用处。同时，在天灾人祸发生时到现场“亲民”一番，动情处掉下几滴眼泪来，以此赢得群众的“印象分”，从而为自己积累政治资本。各级官员对自己的最大要求，是千方百计得到领导的肯定和赏识；千方百计把那个所有领导都感兴趣的GDP搞上去。有了这两条，便是“好干部”、“好官员”，至于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如溜须拍马、好大喜功、徒尚文饰、显摆抖阔、玩牌赌博、贪财恋色、损民肥私、作风霸道、打击报复等等，统统都会被“包涵”（因“窝里斗”而被揭发倒台则另当别论）。
有人说在中国当官最容易，容易在“服从”二字上，这是中国官场的命门。在官场中的第一要义，是服从直接上级和“一把手”。“理解的要服从，不理解的也要服从”。服从还得讲究诀窍，也就是要把服从变形，把自己隐藏；要揣摩上级意图，投其所好，让“服从”披上美丽的外衣，这样才能在官场上长袖善舞、游刃有余，才算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好“演员”。不会迎合上级的官员，不会“表演”的官员，说不定哪天领导就会“赠”你一双“玻璃小鞋”，让你感叹“人有旦夕祸福”，昔时彭德怀就吃了这个亏的，每年搞防洪检查、卫生检查什么的，不也总有几个“不合格”的“演员”栽了吗？！所以，官场上“演员”，是病态体制孕育出来的怪胎。
想必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像中国官场这样的“演员”应该是多不到哪儿去的。因为在美国，所有公共权力机关的官员，均是自下而上以“民选”的方式产生的（当然有一些是考核或指派的，但主要的人员，如参众两院议员，州长这些要职都是由民选产生的），他们对自身的要求，是对国民负责、对选民负责并接受选民的监督。他们懂得，假如自己不能很好地履职，那么选民就会中止自己手中的权力，或者在换届时给选下去。也就是说，美国的官员只有得到选民的认可和肯定，才是好官员。否则，你即使“表演”到“神乎其技”的境界，选民也不会讲情面的。那些在“大检查”中被撤的官员，他们受委屈时也许会想到美国官员享有的民主政治的一些好处，叹息在管官的官的权柄之下，乡长县长市长有时也成了弱势群体的一员。假如在美国，由选民选出来的官员，其政治命运决非由某一两位上级官员来随便决定，所以他们对自己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尽职尽责为百姓办事，而不必降低人格挖空心思取悦上司，即使出了事故应予处分，至少也会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能够在权力机关的会议上自我辩解，委员们也会独立作出判断。尽管选民不是“官”，但也够威风的，连台上“管大事”的见了他们都得点头哈腰，奉承备至，而他们竟连半个“好脸”也不给，瞧他们那指手画脚、使奴唤婢的架势，似乎他们是“大爷”，而台上的倒是些“孙子”。做“爷”的自然要被孙子侍奉得“爽歪歪”、乐悠悠。同样是平头百姓，为何人家如此潇潇洒洒、风风光光呢？其奥妙在于：人家手里持有一把明晃晃的写有“选民”二字的“尚方宝剑”。正是这把选民之剑，劈出一张张光彩夺目的“选票”，敢叫你台上的人夹着尾巴做人，尽职尽责做好分内之事。
会表演的官场“演员”和一阴一阳的“双面人”，虽然能取悦领导、欺世盗名；虽然能确保自己官运亨通、仕途畅达，但绝不为老百姓所喜爱。因为这种人的所作所为误党误国误事业，与人民群众根本利益格格不入。在强调“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的今天，官场上不应有“演员”和“双面人”的市场。让官场“演员”和“双面人”大行其道，只能说是制度的悲哀、国民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