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治理中国的贪污腐化?

如何治理中国的贪污腐化?

许多人用FINE来描述新加坡.该英语词有两个解释,其一是”好,很好”其二是”罚,罚款”.可能新加坡是全世界治理最好.管理最有效的国家之一.要知道它是1959年才从前英国殖民地独立.

新加坡是一个很小的岛屿,和马来西亚有路相接.当时因新加坡又小,又穷,没什么资源,工业也差,只有一些商业,离不开马来西亚.本不愿独立,是马来西亚不要它,把它踢出来的.但是,几十年来,在李光耀的治理下,它成了亚州的四小龙之一,变成富裕国家.他的手段是实行民主社会主义.国家实行民主制度,但也有许多限制,对左,限制共产党的活动,并逮捕共产党头目.对右,限制西方式的开放.对官员,福利待遇很好,官员的工作精精业业,效率也高.因此,经济发展也好,老百姓的生活不错.这就是人们说的”FINE好”.但一旦发现官员贪污受贿,惩罚也特别严.对犯罪,犯错的惩罚也特别严.例如,贩毒被发现要处绞刑.美国有一小伙子在新加坡用油漆(黑墨?)弄脏了别人的汽车,要实施鞭刑,打板子,打屁股.美国总统亲自求情,也只是打板数量减少.这也是人们常说的”FINE罚”.有人说,新加坡实行的是”新权威主义”.我理解新权威主义是政府推行有限民主,在强权(权威)的统治下实行改革.

我在香港工作过四年.香港同样是中国人的地方,居然是世界上治理的最好的地方之一.许多香港电影常描述香港黑社会的打杀场面,造成内地人以为香港是个很不安全的地方.而事实是,香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可与加拿大娩美.香港的地铁晚上12:30到1:00停驶,往往在11:30时又是一个高峰. 年轻的女性在这时出地铁,单身步行回家是安全的.在美国可不一定是这样.在大城市的大多区域更不行.

为什么这么好呢,因为它的制度好,造成官员好,管理有效.

我在香港这么多年,很少看到香港的报纸和电视揭露香港官员贪污受贿的.好象从来没听说过.为什么香港的官员这么好呢?因为制度好,高薪养廉.

好的制度造成香港的官员不能贪,不敢贪,不愿贪.

香港的官员不能贪,因为制度制约了他们.第一,官员的决策过程透明化,不是暗箱操作.第二,将决策部门和执行部门分开,不是一人说了算.而国内往往是书记一人说了算.集体讨论也是走过场,都看书记怎么说.书记干了坏事,下面的干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敢说,因怕穿小鞋,影响提升;不愿说,因为自己也干了不少坏事,彼此彼此.

香港的官员不敢贪,第一有制度约束,贪污操作难度大,容易被发觉.第二,有廉政公署,是直接对特首(以前是港督)负责,和被查部门没关系,而不象国内反贪局隶属于党的领导之下.要反贪官员查他们自己一伙的,甚至于是上级,多年的同事,怎么能查下去呢,只能是走形式而已.

一旦发现香港官员有贪污行为,罚的也重.香港官员拿怕贪污一港元,也要立案审查.不象国内官员有多层保护,贪污被发现后,按情节轻重,逐步剥离保护层:党内处分,撤去人大代表,最后才移交司法处理.贪污同样数量的钱,官小的可能是死刑,官大的可能是死缓或无期,说是大官曾做过大的革命贡献.

香港的官员不愿贪.香港官员的薪金在全世界是较高的.港督的薪金远远高于英国首相的薪金.福利待遇也好,一旦当官,全家受益,住房,医疗,孩子上学都有很多优惠.退休后有高额退休金.这么好的待遇,谁愿冒风险去失去它.

广东的海关官员的收入远高于香港的海官官员.但是他们的风险也大.不是有很多被枪毙了吗!

我看过杜鲁门(TRUMAN)回忆录.当二次世界大战接束后,他的许多内阁官员提出辞职.他问原因,是否在罗斯福去世后,他这位接任总统不好,他们想辞职.他的许多官员说,不是.罗斯福总统在世时,战争还没结束,国家处于危难之中,需要能人协助总统治理国家,所以我们愿在政府工作.现在战争结束了,我们需要赚钱.我们更愿当公司总裁,银行行长,而不愿在政府工作,因在公司和银行可挣更多的钱.

我举上述例子是说明,为防止官员贪污腐化,有两种做法:一是”高薪养廉”,如新加坡;香港,二是靠精神作用,靠无私奉献精神.

中国的人大代表们不是没讨论过”高薪养廉”的议案,但是按中国现状不可能行得通.其原因很多.

其一,中国的官员太多了.有资料说,秦始皇时期,平均10000多老百姓养一个官员.而现在平均13个老百姓养一个官员.究竟中国有多少官员,中央至少有一在册数.相信这个数目不小.但是,除了在册的公务员之外,有许多不在册而拿政府工资的,中央是统计不到的.还有,中央进行所谓的精减机构,将过去的许多管生产的部撤消了,变成了多如牛毛的总公司.名义上这些总公司是事业单位,可是仍然按政府职能在进行管理.他们也在行使政府职能.这些总经理,副总经理们,名义上不算国家公务员,但实际上都享受国家公务员待遇.都有相当的行政级别,部级,副部级.局级.副局级等.他们的工作也经常在公务员和”非”公务员之间调动.

有一次,80年代中期,我在一亲戚家过年.我这一亲戚是某专署地区(省级以下,县级以上的一中间机构,现已逐步撤消)的官员.我们住在一地区大院里.我问我的亲戚,这地区大院有多少人.他说约2000多人.我问,这两千多人都在地区政府工作吗?他说差不多.有不在政府工作的住在院里.也有在政府工作的住在院外.

我说,凡在该地区政府工作的,大体上都住在这个院子里吗?他说,不,公(安),检(察院),法(院),人(民)武(装)部都不在此院,都另有院子.商业局,供销社也不在此院.该小城也是县政府所在地,还有一个县政府大院.几万人的城市,就有几千人,上万人的政府官员.

我再问,本地区有多少局.他说局级单位近60个.

我继续问:国民党时期有几个局?回答说:四个局:公安局,税务局,教育局,交通局.

你可想象,60和4之比,已经差了很多,何况现在每个局的人数也会差很多!

过去,一个知县,既是县长,又是公安局长,法院院长,人武部长.不管制度是否合理,但官员数量少多了.现在,书记,副书记,县长,副县长,人大主任,副主任,院长,副院长,部长,副部长,局长,副局长,再加上相应的下级科长,副科长,股长,副股长,该有多少.

有资料说,地方有一个穷困乡级的财税所就有100多人.

我还有一亲戚是乡(过去是公社)里的干部.他说,过去一个村,只有一个保长,而且是轮流当.即便这保长很坏,也只有一个保长.现在一个村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保长(书记,副书记,村长,副村长,队长,组长,民兵连长,排长,妇女主任,会计,加上下台,退休的书记村长等等),而每一个保长都比过去的保长坏.而且,村里的干部都是不在册,不干活,却记头等公分(合作化时期)或拿老百姓交上来的钱..

因此,中国政府要实行”高薪养廉”,因官员太多,负担太重,根本养不起.

其二, 由于历史和体制的原因,那些贪官已经养成了贪得无厌的嗜好.”高薪”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

特别是县级以下的官员,不贪的官员是很少的.如沿海一带,从县级到村书记,村长,只看看他们的住房,谁不是小别墅,再比比他们的收入,谁都看得出这些官员的钱来路不正.但是,老百姓大多习惯了.因为中国的官员自古以来就贪污.”三年清知府,十万百花银”.此人为什么有钱,因为他当官..好象当官贪污受贿,升官发财是天经地义的事.

因此,无论怎么”高薪”,也填不满这帮贪官的胃口了.

上面反复强调要加强党的教育,杜绝干部贪污腐化.这实际上是废话.没有制度保障,没有有效的监督,贪污腐化不光不能靠空谈”加强教育”来制止,而且会越来越厉害.究其原因,

其一,从干部的产生制度就很难产生优秀的干部.

中国干部是从”提拔”产生的.既然是”提拔”, 一定是上级选中的.反过来,下级如要获得上级的提拔,一定要讨得上级喜欢.这就造成了我们的许多干部媚上欺下.对上拍马屁成风,对下从不真正关心老百姓的疾苦.即便是有时表现得不错,也是做给上级看的.那些敢于对上级”顶牛”的可能的好干部被”提拔”的机会是很少的.

伟大的邓小平看到这一点,曾在他刚实际掌握大权时(1980?),试行过县级政权直接选举.试行的结果是共产党指定的侯选人100%落选. 最后所有选举一律不算,以失败告终.

其二,共产党一党专政(请不要认为”专政”不好听,毛泽东就是这么说的,人民民主专政,或曰人民民主独裁),一党执政,想钻营投机,升官发财者一定往共产党队伍里钻.记得毛泽东时代学马列主义时,我学过,,列宁对1918年,白匪逼近莫斯科时发展的党员和白匪被打败后大批人涌入共产党有不同评价.列宁说,当莫斯科被西方帝国和白匪围困时,这时发展的党员是好样的.而当打退白匪,共产党已稳固地掌握了政权时,这时大批涌入的党员当中混入了很多投机分子.

中国共产党也会有同样问题.

“为什么要入党?” 表面上都会按入党宣誓词那样回答:”为共产主义而奋斗”.而内心里想的是求”进步”.而”进步”在共产党里就是”升官”的代名词.要提拔一官员,首先看他是否党员,党令有多长.而作为一个想出人头地的年轻人,要升官,就得入党,就得尽早入党.

我承认,中国共产党内存在许多优秀分子.但是也必须承认,按现在的干部体制,那些想升官发财的人,也一定会往共产党队伍里钻的.当这些人在官当到一定级别,有了机会,怎么不会贪污腐化呢?

其三,小地方的干部们更是邪门,具有帮派性质.发展党员,提拔干部,看这些人是否是自己的亲戚,是否是”自己的人”.因此,在许多农村,乡村政权被许多挂着共产党招牌的黑势力把持着.

在很多地方还时兴拜”师付”.新上来的年轻干部要拜某一书记或副书记为”师付”.要以”师付”的指令马首是儋,而不管他是对与错.书记升官了,他也跟着升.

干部不是由老百姓选举或推举产生,而是由上而下提拔的,他们的重点不会是为老百姓服务,而是为上级服务.这样干部能好吗?

中国要真正治理好贪污腐化问题,也必须从上面我说的两个问题着手:一是精减机构,减少官员,实行高薪养廉.二是改变官员产生的制度.

我说的精减机构不是从延安时期就有的”精兵简政”,也不是年年人大开会要讲的精减机构,而是真正彻底地从职能上裁减机构,裁减人员.

既然计划经济没有了,要将那些伴随计划经济而产生的管计划生产的部及相对应的下级全部真正砍掉.

也许有人说,不是已经砍掉了吗.名义上是砍掉了,实际上都只是换了个名字,都存在.不光都存在,而且扩大了.例如航空工业部,曾经在李鹏时代将航空航天两工业部合并为航空航天工业部而可申称减少了一个机构.实际上只是少了一个牌子(挂在航空部门口),仍是丝毫没动的两套人马.后来改为航空工业总公司,不光人员职能丝毫没变,而且人员有很大膨脹.以前按国家公务员的条条不能提局长,处长的, 变成公司了,不受限制,可大量提,趁机提.我所了解的一个局人员扩充了一倍多.

多少年精减机构,始终搞不下去,关键是思路没改,体制没改.

我们来个假设:中国空军要买新飞机,他们首先找谁?按现在的体制,肯定首先找航空部(或总公司),然后再由总公司下达任务给沈阳飞机制造集团或成都飞机制造集团.这仍是计划经济体制.这样,航空工业部(或总公司)仍然不能被取消.

如果按市场经济体制,将空军的招标书发给上两集团,加上南昌,贵州,根据投标来确定由谁来承担这项任务,由中标者组织科研生产和协作.不通过航空工业部,这样,航空工业部(或公司)一下子就被取消了.我说的改革不是老说的”转变职能”,而是取消职能.

当然, 航空因迁涉到军事,国防,有些特殊性.但是,民用生产部门的部(或总公司)可完全取消.上级取消了,下级相应的机构如机械局,化工局,农机局,公司也取消,这样可精减很多很多.

另外,上级经常讲,”党政分开”.我很赞同.这就存在一个问题,专职书记算不算国家公务员?如果书记不算国家公务员,他们的开支是由党费来出,这就又减少了一半的公务员.如果算公务员,就应提倡兼职,没必要设两个.书记兼省长,原省长只当副书记,副省长,也可省很多官员.

还有,上级经常说,要”定编,定员”,这很好.但是要真做到.如能真做到,怎么会出现一个乡级财管所有100多人的现象.

如果实行了上述精兵减政,那怕将下面局级单位减少到不是国民党时期的四个,而是十个,再加上每个局的职能和人数减少,国家公务员就能减少到现在的十分之一,再实行”高薪养廉”,负担就不重了.

贪污腐化不光国家干部,而且涉及到国企的干部.如红塔集团,首钢集团已经倒了好几个.这也迁涉到制度问题.

首先,国企的头是不是国家公务员(干部)?按以前体制,一定是算国家公务员,都定有相应的级别,局级,处级.而且,工资待遇按其所属级别靠.这样,这些人权力极大,但收入和他们的权力很不相称.在钢铁存在官价和市场价的时代,首钢的头的一个字条就可能使某人赚了成千万上亿的钱.该某人只要随便感谢一下,就可能使该头头上断头台.

红塔集团在其总裁的领导下,发展得那么大,功不可没.在临到退休时,可能因收入和成绩不相称,心里不平衡,几个头头合起来分了几百万美元,把自己送进了监牢.

我的意见是将国营企业的头头们彻底和公务员脱钩,不受工资级别的限制.也彻底摆脱任命制,实行实质上的聘用制.谁有能耐谁当头.他们的薪水与效益挂钩.象红塔,海尔等好企业,总经理的年薪应超过百万.但那些亏损企业,总经理的月薪应不高过工人平均工资的两倍.要竞争上岗.要聘用具有管理经验的专业人才,而不是凭资历,靠关系上去.

要使那些有才干,能创造财富的专业人才发挥作用,而且能得到应有的报酬,不必动脑筋去贪污.要使那些效益不好的企业的总经理们想办法扭亏为盈,提高企业的效益的同时,也提高自己的收入.

实行了国企干部的待遇与官员脱钩,当公务员实行”高薪养廉”时,他们不要跟着靠,这样,国家实行”高薪养廉”的负担就小了.

另外,要改革干部产生制度,实行县级以下直选.因为县级以下干部贪污最厉害.而且,县级以下直选不会危及到共产党执政,尽管有很大可能非共产党员被选为县长.当然,开始直选时,可能会出很多问题.但是,选几次,过几年后,就会逐步走上正轨.

省级干部仍由中央任命.待县级以下直选取得经验后,逐步过渡到省级直选更好.

按照现有宪法,中央仍由共产党领导.但是如能在共产党内进行较广泛的选举,仍然不会危及共产党领导的原则,也可杜绝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

要知道,共产党内虽混进了很多投机分子,但也拥有很多象邓小平,朱鎔基这样的优秀人才.我们来个假设:在周恩来总理去世后,有三个人可竞争总理:华国峰,张春桥和邓小平.如果共产党内真有民主,可在党内竞选,谁赢谁出任总理.如果采取真正公平的选举,恐怕还是邓小平当选.别看文革期间表面上都说文化大革命好,但内心都反感.这才造成四人帮被粉粹后,老百姓上街欢庆,鞭炮齐鸣.

总之,要治理好中国的贪污,首先要改变官员产生的制度.在县级以下,实行直选.在中央实行一定范围的党内选举.这样产生的官员肯定比”提拔”的好.再就是精简机构,彻底改变计划经济时代要管生产的庞大官僚机构,将官员简到现有数目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 官员少了,选出的官员好了,再加上高薪养廉,贪污腐化一定会治理好.

过去一个乡只有三个官员,一个乡长,一个文书和一个跑腿的乡丁,不是也在过日子吗.现在一个镇有几百官员.镇里有多少事要这么多官员?有一个县级市有100万人左右,有官员一万多人,而年财政收入只有两亿.发完工资加办公开消,怎么会有钱去搞建设?这两个亿的收入主要靠农业.中央已规定逐步取消农业税,这些人将来靠什么来养活?这样一个没工业的农业县(市)要这么多官员干什么?

当然,全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有贪污腐化.我所说的治理好,就是贪污腐化不成为阻碍社会发展甚至社会动荡的主要问题.中国的贪污腐化问题已经到了中国历史上几千年来最严重的地步.再不治理恐怕是中国崛起的最大隐患.

美国前总统里根在竞选总统时曾说过(The existing) government is a problem. Government should be a solution of problems. (现在,政府本身就是问题.而政府是应当解决问题的.)

中国现政府本身就是个大问题.只有先解决了政府的问题才能解决中国的贪污腐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