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洲书院——沈旭娜 余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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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观海卫之五十四 沈旭娜 余麟年
http://www.cxnews.cn  慈溪新闻网  2009年10月23日 14:04
《庸僧谈禅》里有 《慈溪的县学 (学宫)》一文,提到了元光元年 (公元前134),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在中央设置国家最高学府,名为太学。之后,地方的府学、州学和县学也逐渐兴起。班固在 《东都赋》里曾对此状况进行描述: “四海之内,学校如林,庠序盈门”,可知当年官学之盛。至唐末五代,由于长年干戈,国家政权四分五裂,官学一蹶不振。宋统一中原以后,广大书生迫切要求通过求学博取功名,学风日盛,于是 “书院”应运而生。后来随着理学的兴盛,书院大行其道。著名的有石鼓书院 (在今湖南衡阳市)、岳麓书院 (在今湖南长沙市)、白鹿洞书院 (在今江西庐山)和睢阳书院 (在今河南商丘市)。书院原来多是私立的,自元朝建立后才逐渐走向官学化。
在慈溪鸣鹤的杜湖石湫头,有过杜洲书院,曾名动浙东。据光绪 《慈溪县志》记载,宋代慈溪县宓家埭有位童居易,字行简,嘉定十六年 (1223)进士,曾任天长县、诸暨县主簿,泰宁县 (今福建省西北)知县、夔州通判、吉州通判、本州同知、太学博士和广东德庆知府,后官升中奉大夫。为官清正有奇谋,曾在元兵攻城时捍卫了天长县全城安全;任诸暨主簿时诱捕了一伙恶棍,当时流传着一首民谣: “童主簿,威如虎,爱百姓,擒跋扈”;知广东德庆时,用谆谆教化,使原来因多民族杂居而时生争斗的情况,三年后和睦共处,治安如盛唐时期 “夜不闭户,狱室屡空”。晚年归居杜湖之滨,讲学解惑,学生众多,人称 “杜洲先生”。元进士、将士郎润州录事董朝宗对其学问推崇备至,称其为 “行简公之学,尤为此方宗主”。元至大三年 (1310),童居易的孙子副尉童金为祀其祖杜洲先生,割田四百亩,创立书院,以赡来学。书院初名 “义学”,元统二年 (1334),童金子童桂请额 “杜洲书院”。书院延请嘉兴的名流顾蒿之、鄞县的孙元蒙担任山长。当时甬上书院多设有山长,以杜洲书院为最盛。 “山长”是唐末五代时人们对山居讲学者的敬称,宋元时期为官立书院置山长,讲学兼领院务,明清时改由地方聘请,至清末改书院为学堂后,山长之制才废。
杜洲书院规模宏大,有房屋55间。建有先圣碑亭、杏坛、礼殿、讲堂、书库、门廊、庖湢,一应俱全。以二顷田为赡士资费,聘请名儒童应演、黄叔英为师,月俸谷六石。至大四年 (1311),童桂又增拨田二顷,为延师养士之费。延祜四年 (1317),再增田一百亩,同时用来接济乡里的贫困者,此事闻达省府,受到表扬。
杜洲书院的主要建筑是礼殿和讲堂。礼殿当中供奉着先圣孔子,左右绘有十哲像,分别是孔子的十位弟子: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宰我、子贡、冉有、季路、子游、子夏。每年仲春二月、仲秋八月的上旬丁日,书院要举行释奠礼 (古代在学校设置酒食以奠祭先圣先师的一种典礼)。
礼殿之后,又立有先贤堂,堂上首祀徽国公朱熹,次祀慈湖先生杨简,以杜洲先生袝祀。礼殿左边建有土地祠。礼殿前面凿有小池,小池左边为杏坛 (古人授徒讲学的地方),右边立有先圣碑亭。讲堂正中挂有一匾,名曰 “彝训堂”。堂前立六斋,为志道、尚德、复礼、守约、慎独及养浩。后院建有慈湖祠与六贤祠,六贤祠内,挂有童居易、童鐘、童鋐、严畏、曹汉炎、黄震之像。童鐘、童铉是童居易之子,严畏、曹汉炎则是童居易的得意门生,因严畏、曹汉炎、黄震三人都居住在鸣鹤乡中,经常在讲堂聚处,所以童氏后人把这三人与三童并祀之。
童氏为鸣鹤乡中继虞氏之后的又一文化大族。清代学者全祖望在 《杜洲六先生书院记》中说,鸣鹤乡原是虞氏故居,虞氏名人辈出,如晋代河间太守虞喜,辞官后在故里鸣鹤建“测天楼”以观天象,于公元330年发现了岁差,对后来的天文学研究产生了很大影响;又如初唐五绝名臣虞世南,曾让鸣鹤炫赫一时。而中唐之后,鸣鹤变成鱼盐斥卤之地,昔日流光溢彩的风华渺然飘远。直至慈湖先生、杜洲先生的出现,又倡导起新的学风,之后有黄震继起,使浙东文化又掀起新的高潮。学风鼎盛,于是又出现了学派问题。昔慈湖先生尊宗的是南宋大儒陆九渊。陆九渊 (1139~1192),号象山,字子静,抚州金溪 (今属江西)人,南宋著名哲学家、教育家,与当时著名的理学家朱熹齐名,史称 “朱陆”。陆九渊以 “心即理”为核心,创立 “心学”,强调 “自作主宰”,宣扬精神的能动性作用。明代王阳明在此基础上将“心学”发扬广大,成为中国哲学史上著名的 “陆王学派”,对近代中国理学产生深远影响。而童居易、黄震尊宗的是朱熹。朱熹是宋代理学的集大成者,继承了北宋 “二程”的理学,完善了客观唯心主义的体系,认为理是世界的本质, “理在先,气在后”,提出 “存天理,灭人欲”。理学与心学互相抗衡,所以黄震在 《黄氏日抄》中的许多观点对于心学很不以为然。
全祖望治学的态度,追求的是 “自得之学,融会百家”,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其中闪耀着撇开门户、不定一尊的思想光辉,所以对慈湖先生之尊陆与杜洲、黄震之尊朱的门户之见,及在杜洲书院中,另建有慈湖祠、供奉慈湖像一事,有着独特的看法,他说: “由今考之,则东发盖尝预杜洲之讲会,而其后别为一家者也。夫门户之病,最足锢人,圣人之所重,在实践不在词说,故东发虽诋心学,而所上史馆劄子 (劄子,官府中用来上奏或启事的一种文书),未尝不服慈湖为己之功。然则杜洲祠祭其仍推东发者,盖亦以为他山之石,是可以见前辈之异而同也。彼其分军别帜,徒哓哓于颊舌者,其无当于学也明矣!”
全祖望的观点是比较科学的,对于杜洲书院的评价亦很高,说它用意良厚,可比四大著名书院。所以杜洲书院于今的启示,并不只是见证于当年学风的鼎盛,更体现出当时的学派争鸣与人心所向。杜洲书院于明初洪武年间废圮,现在虽已无迹可寻,在古代却是声名显赫,被载入史册,今亦已编入 《中国书院辞典》,其思想光辉及存在意义深深根植于浙东文明,对后世的乡贤创办义学,传播文化起着先河作用。
稿源:慈溪日报    责任编辑: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