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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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期] 美人计  小非 2003-11-04 22:36 16673   |  
  
作者:小非


龙也结婚了,这下,我的结拜兄弟们都快结完了。
不知不觉,全都长大了……
晚上喝得不算多,至少安全把车开回了家,顺利找着了床。
不过我估计回家的时候还早,因为老妈后来闯进过我的房间。
    
妈:无论如何,你今年必须结婚!
我:唔……
妈:那你倒是快结呀!
我:和谁呀结,我困死了。
妈:你老实说,找了没有?
我:找什么?
妈:结婚用的女朋友啊!
我:没看我多忙,哪有那闲工夫……
妈:那你今年到底结还是不结?
我:早呢早呢,这不才秋天……
妈:那,那你也先找一个谈着。
我:没空,哎呀都说没空了你急什么呀……
妈:叫你找你就给我去找!
我:等要结的时候临时找一个就是了……
妈:哈哈!什么话!
我:啊~~~~~~我的妈呀!我困死了,让我安静睡一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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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我把手机关掉,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后来我想开机看看几点,电话就来了。
    
打电话的是个女的,盛唐广告公司的人,好象是个见习文案,也可能是他们那个牛总的助理。最近这鸟4A要跟我们合作弄个片子,没日没夜的烦这烦那的,我都说了叫他们直接跟我们公司设计部里负责这个事儿的人说去,怎么还一个劲地骚扰我?
    
丁:小非你好,我是盛唐的小丁,不会打扰你午休吧?
我:小丁?哪个小丁?哦,你呀,不打扰不打扰,反正我已经被吵醒了。
丁:哎呀真抱歉真抱歉,要不我晚点再打!
我:晚点再打什么,打扰?
丁:嘻嘻,总监大人您就饶了我吧,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还了得?说啦说啦,什么事。
丁:是这样的,牛总想约你下午到我们公司来坐坐。
我:什么事在电话里说还不行吗?
丁:不行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大买卖的哦,嘻嘻。
我:你嘻嘻啥呀!你再嘻嘻我就不敢去了,鸿门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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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去了才发现果然是鸿门宴,盛唐的创作部人员和几个部门经理在开会,把我叫去旁听,那牛什么来着的总经理时不时要我发表点意见,我胡乱诌了几句,他们就全体鼓掌,那架势敢情是要我……
——啊,对了,我真喝酒喝坏了头,这牛老汉想挖我……刚才怎么没想到。
    
完事以后,牛拉我进他办公室,神秘兮兮:小非是个聪明人,咱就不说得那么白了,我想知道……这个……你的意思怎么样?
我马嘴不对牛头:在我看来,这案子的创意思路很到位,不过关键还在于执行,你们创作部最好能和摄制组直接沟通……
牛吹了吹胡子:这个,是当然。我的意思是,你……来……
我掏着口袋找烟:牛总最近有些发福哦,广告公司的老总不能不注意形象呀,该锻炼啦。
    
告辞的时候,感觉脊梁冷冷的,这头老牛肯定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我一口。
    
其实对于现在待的这家公司,我也谈不上什么死心塌地,就是不喜欢别人把事儿想得太容易。想挖我?那给点条件呀,比如来点什么美人计之类的,空头支票我是见多了。
    
正自鸣得意胡思乱想,小丁在门口拦住了我:嗨!晚上有空吗?
不是吧,真来美人计?我吃了一惊受宠若惊:干嘛?看我像在室的?
小丁弄了个抬脚踢人的动作。
喂喂!小姐,你穿的是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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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的门一开,我才想起应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一整天没进公司,只怕又得狂风暴雨。

——先溜进设计部里避避风头再说吧。

设计部的门上贴着“施工重地,非请勿入”,这是我的地盘。
推开门,正好撞上老总,脸臭臭的坐在我的座位上。
    
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多喝了两杯,手机,手机弄丢了。
总: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哦……啊!怎么在手里,你瞧我,哈哈,害我好找。
总:行了行了,东濠花园的广告策划案生了出来了没有。
我:快了。
总:快个屁,早上那姓蔡的打电话来冲我发了半天脾气,你他妈怎么安排工作的,答应人家这一周内完成都周五了连个鸟毛都没见着。最后那帮操蛋全把气撒到我头上来,搞什么飞机!
    

我左顾右盼,看桌上有半瓶酷儿,两眼刚一发亮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旁边的小吴识破,抢先一把拽在手里,拧开盖子嘬得不可一世。
    
看了看手机,5点半了。
我撵开小吴,气急败坏:都一边站着去,不就一策划案嘛,看我怎么生,我这就生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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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过去了,老总往设计部里探了探头,设计部里就剩下我一个。
老总见我还对着电脑发呆,正要把头缩回去。
我说:你怎么不冷笑一下。
老总嘿嘿嘿嘿。
我叼着哈瓦那狠吸两口:十五分钟后给你!奶奶的!
老总嬉皮笑脸踱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直傻笑:晚上要不要我帮你安排点节目。
省省吧!——我恶狠狠地敲着键盘:晚上约我的美人多了去,挑都来不及,还用你安排!
老总又不要脸一招铁砂掌偷袭了我的后脑勺:你就吹吧你!
靠!你又来!——我追了出去没追上:你给我记着!
    
回头一想,晚上还真有个美眉……对,是个美人计。
得赶紧把事儿办完,中计前也得先准备准备。
    
然后,电话来了。
    
我:喂,在哪呢美人?
丁:别贫,谁是美人呀?总监大人这会儿还加班呀!
我:没加没加!在哪呢你在哪呢?
丁:嘻嘻!我刚好经过你们公司楼下,看你车还在……
我:上来不?
丁:不方便吧……
我:没人,就我。
丁:哦。
我:没事,到处都装了监控,没地儿犯罪。
丁: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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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滨公园的夜景工程还没弄好,亮的地方亮得刺眼,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小丁不穿裙子改穿牛仔裤了,免得踢人不方便。
这会儿我们在散步。
    
她说:其实我刚从学校出来,什么都不懂!
我问:不懂什么,约会?
她白了我一眼:哎呀我是说工作。
我说:哦。

小丁看着江面:广告这行业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你是前辈,以后可要多多照应呀。
我指着前面黑黑的一团东西说:快看!
小丁走近看了看:这是什么?
我说:好象是一泡牛屎,这就怪了,这公园里怎么还有人放牛来着?
……

女人的暴力最阴毒,面带微笑掐得你大喊大叫。
然后还一脸无辜地连声说:哎呀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可怜巴巴地搓了搓受伤的胳膊:疼。
小丁假装手忙脚乱,想帮我揉也不是吹也不是,最后跺脚说:都怪你啦!
怪我啥?
是不是干创意总监的都这么不正经?
我哪不正经了,那真的是一泡牛屎,不信你……
还来!不理你了!
  
话是这么说,美人计还是得贯彻到底。
所以这会儿小丁和我排排坐,在江畔上,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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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我在写个案子,你能给我点建议吗?
我:拿给我看看。
她:还没写,不知道怎么写,是个食品公司的广告企划。
我:哦,那主要看前期工作是不是准备得充分。
她:什么前期工作?
我:市调呀、分析呀、评估呀、定位呀……烦着呢!
她:哇,这么复杂!
  
——少来了,这些你都懂,甭装。
  
她:如果没做前期工作硬要写一份该怎么写?
我:那也容易,你可以从品牌塑造入手。
她:具体些。
我:直接一点呢,就是叫他做VI。没有识别系统的话建议他们赶紧做,有的话建议他们重做。
她:那客户好象不太懂这些。
我:你不会引导呀?
她:哦。
我:广告文案嘛,无非就是挖个陷阱给客户,客户不敢跳你就教他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她:什么呀?说得跟骗子似的。
我:本来就是,你还以为做广告是很高尚的事呀?
她:嘻嘻。
我:笑什么。
她:难怪你看起来象个大骗子。
  
——得,贼喊捉贼了不是,我还没中她的奸计她倒先将了我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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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躲进云层,我偷偷瞟了几下身边的美人。
美人还是看着天。
心痒难搔,怎么就不给我来个含情脉脉的眼神,那样我也好快点掉进陷阱爽一爽。
  
小丁问:你有女朋友吗?
有!——我脱口而出:有有……有过!
有过?
是呀,你没看我这一脸的沧桑?
去去去,还沧桑呢?哈哈,你怎么老这样?
我说真的,我可是真是经历过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浩劫。
谁信你……
唉!——我长叹一声,看着天上露出一角的月亮。
  
后来我盯着她不眨眼,抽着冷气:我说,你们长得可真像!
谁呀?
真像!——我紧锁眉头,猛伸出右手,捧起她的左边的脸:真美!
喂喂!你……
别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别……别闹!
——我把脸凑了上去。
  
节骨眼上,小丁包里的电话响了,我操我操!气煞我也!
  
她:哎呀不好意思呀,我得回公司去一趟。
我:什么事非得晚上去呀?
她:设计部今天把一稿件放我办公室里了,他们没钥匙。
我:那我,我送你过去。
她:不用不用,我打的过去就行了。
我:等会儿还来吗?
她:有点晚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联系吧。
我:那好吧,我我我我还是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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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已经很晚了,我蹑手蹑脚企图神不知鬼不觉。
很不幸,老妈再次冷不丁从我的卧室门口冒了出来。
  
啊!妈~呀~!你怎么跟忍者似的,吓死我了!
——惨了今天嘴上没酒味,只能是束手就擒的份。

你老妈就这么可怕吗?好了少废话,到客厅来,趁你也没喝酒,跟你说个事儿。
——跟着老妈噼啪噼啪响的拖鞋,我知道又要受紧箍咒的折磨了。
  
老妈神秘兮兮:儿子啊,今天中午你爸爸的一个战友来我们家……
我摇头晃脑:有个女儿还没出嫁。
妈:是呀是呀,你怎么知道?
我:你每次都这么说。
妈:哎,你听我说,他们家……
我:很有钱~,书香门第~,那女的还是独生女~,大学毕业~……
妈:啧,这孩子!别打岔听妈说。
我:呜呜,妈你累不累呀,我不结婚我不要结婚!
妈:你个小兔崽子!不结婚当和尚呀!你不结婚你弟弟怎么办,人家可着急着呢。
我:都什么年代了,他要结让他先结去呀。
妈:那哪成,不能乱了规矩。你听妈说,那女孩长得可~~水灵了!
我:哎呀!大事不好!!!
妈:半夜三更的,大呼小叫什么?
我:我把笔记本忘酒吧里了!我我我得去一趟,你你快去睡吧,改天被你逮再说。
  
逃出家,看手机,快两点,打给谁呢?
对了,宣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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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是男的,飞车族,号称泉州第十五。
不过他的赛车前两年卖掉了,目前正努力搌钱,妄图东山再起。
跟这小子喝酒有个好处,不唠叨,而且随叫随到,很不错的一个哥们。
  
晚上宣宣情绪很低落,我猜他肯定又被小芜甩了。
小芜以前在我公司的设计部里待过,是宣宣的现任女朋友。
在跟他之前没谈过男朋友,乖女孩。
不过就是有个毛病……
  
我:小芜又跟你分手了吗?
宣:是啊,她都分上瘾了。
我:嘿嘿,没事没事,她就是喜欢拿不定主意,过不了几天就回来。
宣:我知道,可是老这样也不好,这个月都跟我分了四次手了,愁死我。
我:日子一长就习惯了,有什么好愁的?我整天被老妈逼着去相亲才愁呢!
宣:相亲?这是好事呀!我老妈也经常给我介绍女孩,我一向来者不拒。
我:啊?
宣:是妈~介绍的呀!奉旨泡妞,何乐不为?
我:可……那是要结婚的?
宣:结什么婚,带到家里睡几天跟上头说‘不满意,下一位’不就得了,爽还来不及呢!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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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喝得比较醉,回家忘记关手机了,一大早就被吵醒。
老总打来的:起床喽~~~尿尿喽~~~
去死!我把电话丢掉,无可奈何地起床刷牙——我不擅赖床。
 
老妈正在客厅里泡茶。
看见我出来就跳了起来,跟到浴室门口:你站住!说!昨晚我跟你说的那事到底怎么样?
我睡眼惺忪,开水龙头,挤牙膏:随便,你安排吧。
老妈乐了:那好,明天中午我把她叫来家里。
我咕噜咕噜
老妈凶神恶煞:这回你要是再敢溜走,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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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领袖们逝世的那一年,大伙都很彷徨很悲痛。彷徨之余,化悲痛为力量,搞革命促生产,生出了无数的人口。隔年不是就搞起了计划生育吗?想来脱不开这层关系。

时至今日,被生出来的无数的这群人都到了婚嫁年龄,每日承受着爹妈的唠叨,在压迫中逐步妥协,以至集体妥协,结婚纷纷。只是后来大部分的上半年计划都被SARS给搅了。

好不容易战胜非典,又碰上了农历七月,俗称鬼月,老人说这个月结婚不好,于是集体后推。现在是农历八月,结婚者络绎不绝,酒店天天爆满,红色炸弹漫天飞舞。可苦了工薪阶层。

很不幸的是,我就是出生自那个年代,我的绝大多数朋友同事也都出自这批人。我不但要承受家人的唠叨,还要经受炸弹的洗礼,连工作都受影响。
  
上午一到公司就是坏消息,设计部小杨再两天结婚。
按制度,今天可以不来了,半个月的带薪假。
这下媒介部可傻了眼了,小芜刚刚跳槽,小杨这么一走,报纸广告谁来做?
老总胸有成竹:怕啥?这不有小非嘛!
完蛋,我就知道我是一张万用胶布,哪有空缺就把我往哪贴,所有空缺都拿我去贴。
  
谁让你自诩泉州最资深的设计?
谁让你爱出风头瞎出书?
谁让你号称四年CEO经验?
谁让你现在是总监?.
  
靠!你们有点人性好不好?

有脾气赶紧发,那边一个整版和两个四分之一版在等着你呢,嘿嘿。
还有,别忘了把今天必须把工业区那两份合同拟出来。
还有,晋江那家鞋厂的LOGO你安排谁做?
……
  
  ——————————
  
中午一点半,名典咖啡,我趴在桌上,暂时还没口吐白沫。
桌对面,小丁低着头吱溜吱溜,吸着橙汁。
  
她:工作很忙吗?吱溜吱溜。
我:不是很忙,是狠狠忙,我快死了。
她:和我原先想的不一样哦。
我:什么不一样?
她:我以为,创意总监应该是世界上最清闲的职业。
我:切,戴大盖帽的可不全是警察。
她:那你是干什么的?吱溜吱溜
我:我就一打杂的……
她:瞧你说的,没那么惨啦……崇拜你的人多着呢。
我:是嘛,那你崇拜不崇拜我。
她:崇拜呀。
我:那你倒是快勾引我呀!
噗——(小丫头嘴里的橙汁居然喷了出来)……喂喂!又讨厌!
  
我有气无力地苦笑呀苦笑——什么嘛,干嘛非要欲擒故纵呢?
真想告诉她我很累很没有防备
真想说你就尽管下手吧,不用拐弯抹角
我现在的状态包你只出一招,就一招!
我一定乖乖毙命。
  
发什么呆呢?——小丁好奇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想起明天中午有个事。——我找话说。
哦。怎么啦?——小丁吱溜吱溜,那杯橙汁怎么也喝不完。
明天中午不能和你约会了。——我无精打采。
哦。没事,我也有事。——小丁漫不经心东张西望。

沉默了一阵。
  
小丁问:你明天中午去哪?
小非问:你明天中午去哪?
小丁说:我先问的。
小非说:好吧,我去相亲。
小丁笑:哈哈,我也是呀!

(完)